若不是為了兩界和平, 昊微真想將這位口不擇言的魔尊狠狠揍一頓。

什麽叫做旺夫?

這魔尊真的把他當成他的妻子了嗎?

“為了感謝你無形中幫了我的忙,我再給你一根七彩羽毛”司瀾說著,從儲物袋裏, 掏出來一根七彩羽毛遞給昊微。

昊微滿臉嫌棄, 禽類喜歡人時便是這般愛送羽毛嗎?

也不怕把自己給拔禿了。

嫌棄歸嫌棄,但是昊微還是伸手接了過去, 他不喜歡單數, 這樣正好可以跟另一根七彩羽毛湊成一對。

兩人說著話間,司瀾神識裏忽然傳來一道聲音,是駐紮在人界和魔界邊境附近的魔將聲音。

“尊上, 有魔物闖入人間為禍, 奉天神猴無法降了那魔物,特發來急報向我們求助。”

奉天神猴是天上的仙君,替天庭管理人間事務。

按照六界約定俗成的規矩,各界的事情由各界自己決定。天界在一統神仙冥妖人五界後, 便實際上管理五界事宜。魔界則由司瀾管理。

這魔物到底有多難處理?

竟然會讓奉天神猴來向魔界求助?

魔將說完話, 便將那急報傳送給司瀾,司瀾眼前慢慢出現一截竹信。

他打開竹信, 看清楚上麵一行黑字後, 臉部線條一寸寸繃緊。

那魔物居然是大甬。

大甬是被上任天帝太微親手在人魔交界處封印起來的, 後來封印大甬的地方,漸漸隆起一座高山, 世人將此稱為大甬山。

按照屬地原則, 大甬山大部分靠近人界, 應有天界來處理大甬一事。但按照屬人原則, 那大甬是個魔物, 又應有魔界處理。

這奉天神猴發急報給他, 倒是挺會推卸責任的。

昊微目光透過竹信,也看到了裏麵寫的內容,臉色凝重起來。

他下來魔界前,隻知道大甬逃了出來,卻沒想到大甬竟然會去禍亂人間,據史書記載,那大甬隻施加一種咒術,讓人困頓無覺,生生殞命。

凡人之軀,至多能堅持五日不眠不休,極少數能撐到七日。

這也就意味著,三日後若降服不了大甬,恐怕大部分凡人將會生生困死。

司瀾合上竹信,打算立即動身去人間看看。

一則,他雖然是個魔頭,但他也曾是人類,無法做到見死不救。

二來,蘭蘭的第四世還在人間。所以無論從大愛還是小愛角度,這一趟人間之行,必然要走。

曲澤和謝離兩個徒弟也要跟過去。

司瀾不敢冒風險,隻讓他們二人留下守著逐雲峰。

上一次因為曲澤是臥底,所以帶著謝離在玄靈門,司瀾也不擔心。但是這一次對手卻是一個不知底細的上古魔物,司瀾不敢將曲澤和謝離置身於危險之地。

“你們二人替我守逐雲峰也是個重要責任。”

“可是尊上,如果我想你了,我能去找你嗎?”

司瀾頓了頓,“好。”

安排完兩位徒弟後,司瀾看向昊微,“小白龍,你也盡快回天庭,不要讓你父皇擔心你。”

“我跟你一同去。”

“不不,這次太危險了。”如果小白龍在他這兒出了事,他擔當不起責任,便板著臉拒絕了。

昊微唇角動了動,下意識道,“你剛剛不是說我很旺……旺你嗎?”

說完話,昊微就後悔了,耳根悄然紅起。

他又不是非要跟著司瀾去人間,本就打算一個人去伏魔的。

“算了。”還不待司瀾回答,昊微冷冷板著個臉,“那我自己回天庭去了!”

話音剛落,昊微施法化作一團雲霧,轉瞬消失在半空中。

“……”司瀾。

司瀾看著昊微離去的身形,有點不明所以,怎麽感覺這小東西別別扭扭的,好像在生他的氣?

他隻是為了安全著想,才不帶他的。

哎,感覺這小白龍比以前的蘭蘭、阿蘭和闕蘭的心思還要難猜。

——

司瀾感慨完話,施了個法,身形瞬間閃現到人界。

此刻的人界,乍一看沒有異常,然而透過雲層便能看到一股黑氣像是一道屏障,將整個人界緊緊包裹住。

凡是進到這黑氣裏的生物,不管是天上飛的,地下跑的還是水裏遊的,都會受到詛咒影響,夙夜難寐。

司瀾在這一刻忽然能理解天道的做法了,上古時期隨便的一隻妖魔鬼怪都異常強大可怖,能輕而易舉滅掉處於食物鏈最底層的人界,若不降天譴均衡六界力量,隻怕人界早就被那些妖魔鬼怪炮灰掉了。

司瀾落到一處街道上,街上畫麵仿佛被靜止,可又在緩慢流動著。

偶有幾隻煙囪還在冒煙,煙氣順著風向上飄去,似乎比往日慢了幾分。行人黑著眼眶,無精打采,拖著兩條似灌了鉛的雙腿,艱難行走。

屋內嬰兒啼哭聲不止,屋外貓狗陷入到瘋狂中,不停的嘶叫怒吼著,像是要發泄什麽,可卻又發泄不了。

每家每戶,都有抱怨哀嚎聲響起。

司瀾不忍再耽誤下去,手中憑空畫出陣法,循著那陣法,看見除了天上那股黑氣外,這人間也處處彌漫著黑氣,黑氣宛若藤蔓,拔地而起,憑空懸浮著。

司瀾飛向黑氣聚集最多的地方,寧安將軍府。

越靠近那兒,越感覺到魔氣濃烈,還隱約感覺那裏的魔氣有些熟悉。

難道是他的手下?

想到這,司瀾微微斂起眉心,身形悄然落到寧安將軍府對麵的茶館。

茶樓內,幾個身形高大挺直的男人正聚在一起,低聲耳語。

司瀾隱約聽到「將軍」二字,便施了法,去偷聽他們在說些什麽。

“那小伶已經死了,根本不可能有神醫救得活。”

“裴將軍為了他如此折騰,恐怕一世英名要毀於一旦!”

“哎,如今不隻是裴將軍的名聲,聽那道觀術士說,這個為禍人間的大甬之咒可能就是這小伶的鬼魂弄出來的,或許燒了那小伶的肉身,就能解開這個咒。”

“要我說,我們不如……”

幾人說到這,不約而同對視一眼,做了個手勢。

司瀾打量著這幾人,盡管他們麵容憔悴,但聲音中氣十足,坐姿板正筆直,估摸著他們應該都是將士,甚至有可能就是這位裴將軍的下屬。

司瀾走到將軍府門前,望著緊閉的朱紅色大門,陷入沉思。

他要找什麽理由混進去?

就在他思慮時,一位穿著黑衣,戴著黑色帷帽的男人,站到他身旁。

司瀾下意識轉身,看向那個男人,隻見對方四肢修長,氣息內斂,麵容雖不甚清楚,但光是一個側影便莫名讓人覺得此人非池中之物。

對方察覺到司瀾的打量,帷帽微微一動,看向司瀾的方向,司瀾連忙擠出笑容,“這位仁兄,你也是要進將軍府嗎?”

半晌,對麵才傳出來一聲“嗯。”

司瀾感覺這聲音有絲熟悉,好像在哪兒聽過,他正回憶時,那朱紅色大門忽然打開,裏麵走出來位白胡子管家。

“二位是陀山雙絕嗎?”

司瀾和黑衣男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對。”

“快快進來,將軍等二位很久了……”

管家在前方殷勤開路,兩人默契跟在後麵,不說話。

司瀾偶爾騰出目光,打量著身旁的男人,男人卻好似沒有看到他的目光,身形挺直,隻偶爾扶一下帷帽。

但帷帽裏的麵色不似外表看起來那麽淡定,男人悄然繃緊嘴角,眼神稍斂,想著司瀾偶爾投過來的目光,心裏便有些不悅。

這人是不是逮著一個雄性就看來看去?

真是一隻不安分的野雞。

男人正是喬裝打扮的天帝,昊微。

管家領著司瀾和昊微繞過曲折庭廊,來到假山後麵,一座建於碧湖中央的樓宇,驟然闖入視線。

管家一邊走向湖中央一邊道,“我們家夫人昏迷後,便被將軍安置在在這兒養身子。”

司瀾有模有樣問道,“你們家夫人昏迷幾日了?”

“三日。”

司瀾突然想到大甬之咒降臨人間是兩日,與這將軍夫人昏迷的時間倒是挨得很近,莫非真的是將軍夫人的鬼魂在作祟?

“二位請進……”管家站在門邊,伸手請司瀾和昊微進去。

二人進去後,入目見到的便是映著山水畫的十二扇屏風,屏風內是透明官黃色珠子穿成的繡簾,垂落於地麵一寸之上。

右側兩尊香爐內燃起梵香,餘煙嫋嫋升起。左側隱約可見那簾子後麵睡著一人,另一人則端坐在床前靜靜的望著那睡著的人。

興許是兩人進來的腳步聲,驚起了那坐著的人,他伸手掀開珠簾出來。

這人很高,與昊微差不多高,陡然出現在司瀾眼前,司瀾覺得自己被這二人一前一後,襯得像個小矮人了。

明明他也有七尺多。

司瀾不動神色打量著裴迦的麵容,裴迦眼眶凹陷,雙目猩紅,明明麵上沒有任何表情,可還是莫名讓人感覺到他心底有著濃烈的悲傷和滅頂的絕望。

裴迦也在打量著司瀾,見到司瀾的麵容後微微詫異,“沒想到你們竟然真的是陀山雙絕。”

說著,裴迦目光看向昊微,“桃淵若是還醒著,見你們二位平安無事,心裏一定歡喜的很。”

“……”司瀾。

“……”昊微。

司瀾私以為這位裴將軍悲傷過度,精神錯亂了,才會誤將他和昊微當成陀山雙絕。不過,這倒也方便了兩人行事。

司瀾輕輕咳嗽一聲,故作鎮定道,“桃淵現下是什麽狀況?”

“桃淵一直昏迷,一日隻有不到一刻鍾的時間才能清醒。”興許是為了避嫌,裴迦讓司瀾和昊微在外麵懸絲診脈,自己則進去將那紅線綁在桃淵的手腕上。

司瀾屏息靜氣,拈起紅線,須臾,側眸看向珠簾內睡著的人,眉頭不由皺起。

脈搏全無,氣息消散……

桃淵,已經死了。

司瀾先前還以為茶樓那幾人是在胡說八道,沒想到說的是真的,那麽大甬之咒是桃淵的怨氣開啟的嗎?

司瀾一邊思考著事情,一邊將紅線遞給昊微,想讓昊微也測一下,昊微卻不接。

“你不查一下嗎?”

“不必。”帷帽內傳來冷冽的聲音。

司瀾又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昊微,隱約感覺對方的視線此刻透過帷帽黑紗,也正在看他。他正了正神色,用二人僅能聽得到的聲音道,“你也發現他已經死了的事情?”

“嗯。”

“你也是來查大甬之咒的?”

“嗯。”

後麵這一聲「嗯」,尾音微微下壓,似是帶著一絲不耐煩。

司瀾沒察覺到,繼續問道,“我還不知道仁兄你的名字,你是……”

昊微男子氣息一頓,沉默了下,過會兒才從帷帽中吐出兩個字,“崇微。”取自昊微和崇郢。

司瀾發現這人,不僅聲音熟悉,名字也有點熟悉。他正要再說什麽,裴迦掀開了珠簾,走了出來。

“神醫,我夫人的情況怎麽樣?”

司瀾看了一眼裴迦,心道,這裴迦是個武將,經曆過屍山人海,不至於看不出來桃淵已經死了的事情。

但現下裴迦卻不願意承認,司瀾也不好直接傷對方的心,便道,“懸絲問診看不出裴夫人的情況,將軍,我們需要麵診才能看得清楚些。”

裴迦猶豫了嚇,最終點點頭,轉身掀開珠簾,領著司瀾和昊微走了進去。

司瀾看到**躺著的人,烏發鬆散搭在肩膀上,麵容白皙,神色安寧,完全不像是離世的人,倒像是陷入到熟睡中的人。

隻是沒想到這位讓裴迦癡狂入魔的桃淵夫人,竟然是個男的。

那裴迦還讓他們避什麽嫌?

司瀾伸手摁向桃淵脖頸處,仍沒有察覺到一絲氣息,離近了,才發現桃淵臉上鋪了一層厚厚的粉,蒼白的唇亦是用殷紅的胭脂遮蓋住,這才顯得麵容有幾分神采,不似死人。

想來桃淵臉上的妝容是裴迦自己畫上去的,自欺欺人,不願意承認桃淵早已經死了的事實。

司瀾指尖微動,向上摁住桃淵的眉心,桃淵的身體忽然顫動起來,四肢抽搐,像是在承受著劇烈的痛苦。

裴迦見狀想要衝過來,卻被昊微攔住。

“你對我夫人做了什麽了?”

司瀾收回手,桃淵的身體又慢慢恢複平靜,“他體內有穢氣。”人死之後,屍身若不盡快處理掉,便會招惹到不幹淨的穢氣,出現「詐屍」現象。

“穢氣是什麽意思?”裴迦擰眉問道。

司瀾斟酌著語言,“一些不安分的屍……邪氣罷了。”

裴迦坐到床邊,檢查著桃淵的身體,確定桃淵沒有受傷後,又問道,“我夫人的病怎麽樣了?”

“病情穩定,我這邊可以先開幾副中藥,讓尊夫人每日喝上兩副。”

司瀾說完話,感覺帷帽內昊微的嘴角好似抽了抽,大抵是對他的話有些無語。他倒是鎮定自若,寫了方子給裴迦。

裴迦不疑有他,立即讓下人去熬藥。

“司神醫,那我夫人什麽時候可以蘇醒?”裴迦沙啞道。

司瀾表情微微僵住,他好像還沒有說過他的名字,裴迦怎麽會知道他姓司?

“裴將軍,我也無法保證尊夫人什麽時候能醒過來,不過,暫且按照這方子服下去,尊夫人的病會慢慢痊愈。”頓了頓,司瀾又道,“裴將軍,我們以前在哪兒見過嗎?”

裴迦的思緒卻全都被那句「尊夫人的病會慢慢痊愈」吸引住,沒有理睬司瀾,轉而激動握住桃淵的手,喃喃道,“桃淵,你聽到神醫的話了嗎?馬上你就可以醒了,屆時我們可以去南州遊山玩水,去北漠縱馬奔騰……”

“裴將軍……”

司瀾還想再問話,這時,管家走了過來。

“二位神醫也累了,隨老奴去廂房稍作歇息,晚上,將軍府安排了宴席招待二位。”

司瀾斂眸看了一眼裴迦,隻見對方滿目癡癡、神誌不清模樣,估摸現在也問不出什麽,便隨管家離開了。

他一路想著事情,想得有些出神,以致前方昊微忽然停下腳步,他也沒有注意,竟一頭栽向對方。

對方本能的轉身摟住他,霎時,一股淡淡的梵香味和另一股熟悉的味道在他鼻翼間散開。那焚香味應是先前在桃淵房裏染上的熏香。

對方骨節分明的手指正扶住他的腰肢,透過薄薄的衣衫,溫度清晰烙到他的肌膚上。他心神一怔,莫名想到在玄靈山幻境裏,遇到的那個男人,他們的個頭似乎差不多一樣高,手也都是那麽大,那麽溫暖……

司瀾抬起頭,隔著輕搖的帷帽黑紗,對上一雙眼眸,還沒來得及細看,一道清冽的嗓音從帷帽中傳出來。

“站穩了嗎?”

“啊,好了好了。”司瀾連忙站穩身體,略微尷尬的笑了下。

“二位神醫,這裏便是廂房,你們若有事,出來喚老奴。”老管家道。

“有勞了。”

待老管家走遠了,司瀾才發現,老管家給他和昊微隻安排了一間房。

“……”司瀾。

他們是陀山雙絕,不是陀山夫夫。

司瀾正不知所措時,看見昊微淡定邁步走了進去。

司瀾見狀,也不好忸怩,跟了進去。

心裏暗暗慶幸,幸好這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然發現他命裏隻有「男夫」,估計要嚇跑。

進了房後,昊微仍然戴著帷帽,身形挺直,像是在想什麽事,站在窗柩處一動不動,宛若個黑木樁。

司瀾則坐到椅子上,用手在桌子上畫了個卍卐陣法,很快,陣法放大,迅速籠罩住將軍府。

刹那間,將軍府四周縈繞著的穢氣,悉數被陣法絞殺。

桃淵死了很久,肉身一直未曾下葬,吸引了不少穢氣在將軍府遊走。長此以往下去,莫說是桃淵會不會詐屍,就算是普通人也會受到穢氣影響,生氣逐漸消無。

做完這些,司瀾抬眸看向昊微。

昊微看他施法,全程冷靜自持,沒有任何反應,不像個普通凡人。

先前司瀾不小心紮到昊微懷裏時,順帶查了昊微的修為,卻查不出來什麽。也不知道這段時間怎麽回事,遇到一個兩個都查不出來他們的修為。

難道是自己修為後退了?

司瀾暗暗心驚了下,想著等人間這一劫難結束後,他要好好閉關修煉。

“咳咳……”司瀾輕輕咳嗽一聲,決定主動打破沉默,“崇微,你有發現什麽線索嗎?”既然這人也是來解決大甬之咒的,那麽兩人便是戰友,理應相互合作。

帷帽輕輕晃動,淡淡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

“那位裴夫人,身消骨瘦,是被活活困死的。”

“活活困死?”司瀾聽到這,眼中閃過不忍,此等殘忍的方法一般用來審訊敵人,那桃淵是裴迦的夫人,怎麽會遭遇這樣的事情?

司瀾想到茶樓裏幾人說的話,“那是他死後,鬼魂不散,召喚出了大甬?”

“不是他,隻有極大的怨氣才能召喚出大甬。”昊微並沒有在桃源屍身上感受到濃烈的怨氣。

司瀾頓了頓,抬眸看向昊微,“沒想到崇微你無所不知,不知道你家住何方?師承何處?”

司瀾說完話,感覺自己這探究的意味太重,有些不好意思,便走到昊微身旁,本想展露點男人間純粹的友誼和善意。

可沒想到昊微個子快要比他高許多,寬肩瘦腰,當他走過去時,昊微稍稍一轉身,那纖長高大的身影頓時落在他身上,像是一雙手緊緊將他包裹住。

他不自覺向後挪一步,卻又不小心碰到一旁的花瓶,頓時踉踉蹌蹌向後倒去,昊微忽然伸出手,將他一把拽了過來。

他驀地再次紮進昊微懷中,心跳有一瞬的停滯,耳邊傳來昊微的聲音,“金闕,天極。”

金闕……天極……

司瀾沒聽過這個地方和人名,但麵上仍點點頭,裝作知曉的模樣,“哦哦,有所耳聞。”

帷帽裏似是傳來一聲笑聲,極輕。

司瀾抬頭想辨認時,昊微鬆開了他的手,淡淡問道,“你有發現什麽線索嗎?”

“那位裴將軍在與我們交談時,好似早就已經認識我們了,我在想,是不是他真的在哪兒見過我們?”

昊微想也不想否決道,“不可能。”這是他第一次以現在這種形象來人間,那裴迦不可能見過他。

司瀾見他否認的這麽決絕,便岔開話題,“此處是魔氣最重的地方,除了大甬的魔氣外,還有別的魔氣交織在一起。”

盡管在司瀾來到這裏後,感覺到那別的魔氣盡量在縮小存在感,但是司瀾還是能隱約感覺到對方的存在。

昊微「嗯」了一聲。

“我懷疑可能是我的屬……我們村的人……”司瀾急忙改口。

昊微居高臨下睨他一眼,不置可否。

兩人又聊了些閑話。夜幕不知何時悄然來臨,將軍府亮起一排排紅燈籠,映得四周通紅。

裴迦差小廝過來,請他們二人赴宴。

他們並不想將時間浪費在宴會上麵,但考慮裴迦身上還有些秘密,便一同過去了。

將軍府的下人們受大甬之咒影響,各個雙目凹陷,神情疲憊,那領著他們前行的小廝說話都不利索了。

“二……位神……神醫,請……請進……”

司瀾看對方轉身時,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上,連忙伸手扶了對方一把。見對方又要艱難開口道謝,司瀾連忙道,“不用謝,你且去忙吧。”

那小廝作揖告退。

裴迦還沒來,仆人們正在布著菜。

司瀾看著滿桌子的美食佳肴,卻沒有一點胃口,此刻滿腦子都是大甬的事。

他隻知道大甬是個施展困頓之咒的妖怪,其餘一無所知,以致無從下手。

“若是能去天庭,看看太微的手劄就好了。”司瀾不由小聲嘀咕了句話。

太微在世時,會將降服過的妖怪記錄在手劄上麵,如今存放在九重天的藏經閣上。那九重天有神將把守,藏經閣外有結界籠罩,沒那麽好進去。

一旁的昊微聽到這話,淡淡覷他一眼。

須臾,裴迦從外麵走進來,神情難掩疲憊,見到司瀾二人,卻還是先問著桃淵的情況,“司神醫,我感覺桃淵喝了你的藥後臉色好了許多。你告訴我最快的話,桃淵什麽時候能醒過來?”

“這還是要看病人的個人意誌。”司瀾斟酌道,頓了頓又問道,“裴將軍,裴夫人是怎麽得上這怪病的?”

裴迦似是回憶到不好的事情,眼眶泛起血霧,“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將他一個人丟在軍營裏,害得他被人……”聲音戛然停住,沒有繼續說下去,似是本能的拒絕桃淵已經死了的事情。

司瀾看他精神不穩定的樣子,也不敢刺激他,便又換個話題,“裴將軍,尊夫人以前有沒有跟你提及過咒法之類的事情?”

“司神醫,我知道你想問的是什麽,那外麵的大甬之咒,與我夫人毫無關係。”裴迦凝著血眸,一字一頓道,“那些人害我夫人就算了,如今還想將那些子虛烏有的罪名怪罪在他身上,真是不可饒恕。”

司瀾望著裴迦近乎瘋癲的模樣,腦海隱隱約約閃過一個念頭,卻又有些難以置信。

“將軍!將軍!”門外忽然傳來管家的聲音,打斷二人的談話。

隻見管家跑到門邊,一邊喘氣,一邊激動說著話,“將軍!那神醫的藥方子真的有用,夫人醒過來啦!”

裴迦聽到這,轟然衝到管家麵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問道,“夫人真的醒了過來?”

“是,夫人現在……在百香苑唱曲兒……”

裴迦不待管家話說完,便急匆匆朝著百香苑跑過去。

宴會上其他人見此情形,也跟著裴迦跑了過去。

司瀾和昊微則麵麵相覷。

昊微凜著氣息,冷冷道,“你開的什麽方子?”

“我開的就是個治腰間盤突出的方子……”

“……”昊微。

司瀾覺得桃淵唱曲兒,肯定經常下腰練戲,所以就開了治腰間盤突出的方子,但沒想到桃淵竟然真的醒了過來!

這不是詐屍嗎?!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9-18 21:49:48-2022-09-20 00:01:1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暮葉、夏知許其琛.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書劼、HelenHill、卡哇伊也是1、靈福先生 10瓶;雲出篔 5瓶;沒有 3瓶;閱讀理解十級選手 2瓶;時文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