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瀾看見邊讓將九嬰打了一頓, 打得渾身是血,麵容腫脹,幾乎要認不出來那是九嬰了, 忍不住感慨道, “難以相信,這兩人後麵會有感情糾葛。”

這個時候的邊讓對九嬰的態度, 更像是對寵物的態度, 帶著幾分縱容和寵溺,但那也不過是因為他的樂子還在此。

昊微倒是沒說話,目光一直盯著邊讓的麵容。

邊讓看起來和司瀾身邊那隻玉佩精長得有幾分相似。

這是湊巧, 還是有什麽糾葛?

幻境裏的畫麵來到了晚上, 九嬰從**醒過來,下意識喊道,“疼……”

“嗯?這時候知道疼了?在鬥獸場的時候怎麽不說疼?”

九嬰聞言轉過身,看到邊讓正在給他上藥。

興許在夜裏, 宮殿內燃起燭火, 那昏黃的光芒落在邊讓銀雪一般的頭發上,顯得有幾分溫柔。

邊讓沒抬頭看他, 自顧自擦藥, “全身骨折十一處, 擦傷二十六處,你倒是能忍, 那就多多忍耐。”

說著, 邊讓的手忽然對準九嬰的尾椎捏了起來, 九嬰頓時痛得嘶嗬嘶嗬, 臉色蒼白, 冷汗不停的滑落。

真的好痛, 那股痛從脊椎迅速蔓延,遍布全身。

可九嬰不想丟臉,緊緊咬著牙,不喊一聲痛。

邊讓看見他的腦袋埋進了被子裏,身子一抽一抽的,像是哭了,便收起玩心,繼續給他擦藥。

擦拭到腿邊時,九嬰緊緊並攏身子,不準邊讓觸碰,“別……別碰我……”

說這話時,九嬰的聲音像是被水浸泡過,濕噠噠的。

邊讓看他反應如此異常,反而越發想要一探究竟,於是施力壓製住九嬰,擺正九嬰的身體,緩緩分開。

“你……放開我……”九嬰聲音哆嗦起來。

邊讓看到眼前場景後,先是愣了一下,爾後湊到跟前,好奇的擰著眉頭笑道,“你這是發青了?”

邊讓知道植物有授粉期,動物有發青期,但他沒有深入研究過,今日倒是被九嬰調動起了興趣,仔細觀摩著。

九嬰臉色漲的通紅,心中難堪至極。

男人都會這樣,有什麽好看的?

邊讓忽然嘖嘖感歎,宛若一個好奇的孩子,“有意思……”

九嬰將臉埋的更深了,整個身子也深深埋入被子裏,隻露出一頭黑色的長發。

“原來尾椎骨是你的敏感地方啊……”邊讓像是想通了什麽,點了點頭。

九嬰咬著牙,不說話,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剛剛尾椎被捏住的時候,前麵也莫名其妙……

真的是丟臉丟死了!

邊讓給九嬰擦完傷後,聽到仆人來報,便有事離開了。

九嬰被施了禁錮,無法動彈,就這麽仰麵躺著望著上方,目光深深斂著,像是在思考事情。

“今日他始終沒有挨到太陽,要麽是坐在轎子裏,要麽是幻化出屏障遮住陽光,難道他怕陽光?”

九嬰忽然喃喃自語,眼中閃過算計的光芒。

不知道邊讓給他擦的是什麽藥,斷了的骨頭和身上的傷幾個時辰後全好了。

直到第二天淩晨,邊讓才推門回來。

一股血腥味夾雜著寒風,迎麵撲向**躺著的九嬰,九嬰瞬間驚醒過來,隱約看到一個人影靠近他,他本能的抵觸,然而對方卻強勢挨在他邊上睡著了。

對方的呼吸聲很淺,淺到近乎聽不到。

九嬰借著窗外的那點光亮,靜靜看著身旁的人,邊讓擁有這樣一張美麗臉龐,性子卻那麽冷血凶殘,像個裹著美麗皮相的惡魔。

這時,邊讓忽然伸手抱住九嬰,下巴抵在九嬰的額頭上,九嬰表情頓時窘迫起來,“醒醒……醒醒……喂……”

他喊了好幾句話,對方都沒有反應,他隻得撇開頭,不看邊讓。

沒一會兒,他也再次陷入到睡眠中去。

司瀾看著兩人躺在**的模樣,表情有些微妙,低下頭看向一旁的昊微,昊微繃著小臉,看起來老道嚴肅,活像個小大人。

司瀾伸出手,捂住昊微的眼睛,“非禮勿視。”

“……”昊微。

那恐怕全程都不用睜眼了,因為直覺邊讓和九嬰之間的事會越來越限製級。

晌午,九嬰從睡夢中驚醒過來,不知道想起來什麽,立即望向床的另一側,沒有看到邊讓的身影。

他正好奇間,聽到邊讓的聲音在前方響起。

“既然醒來了,那就服侍我更衣。”

九嬰身上的禁錮不知何時解除了,聞聲從**坐起來,看見邊讓正坐在他對麵的椅子上,單手撐著腦袋,眼神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九嬰莫名覺得頭皮發麻,想起來自己的計謀,又忍了下去,慢騰騰走到邊讓跟前,心不甘情不願喚了聲「主上」。

“嗯,把那套黑色的衣服給吾拿過來。”

“是。”九嬰難得溫順聽話,反倒讓邊讓不適應了。

邊讓不由得多打量他幾眼,視線從他身上上上下下掃過,最後停留在某個地方,似是想起什麽,饒有深意的勾了勾嘴角。

九嬰自然也察覺到邊讓的視線,也猜測到邊讓那忽然勾起的嘴角的意思,想起來昨晚的事,臉色滾燙,低著頭將衣服取來。

邊讓伸出雙臂,九嬰輕輕替他褪掉衣服,直至到最裏層的裏衣,“主上,裏衣需要褪嗎?”

“嗯。”

九嬰深深吸口氣,給自己做心裏建設,然後才褪掉邊讓的裏衣,全程目不斜視,像個被操控的木偶。

而邊讓卻一瞬不瞬欣賞著九嬰臉上的「心不甘情不願」,他就喜歡強人所難……

“是不是比你的威猛?”邊讓忽然沒頭沒腦的問了句話。

而九嬰卻瞬間明白他的意思,臉色又漲得通紅,咬咬牙道,“是,奴比不過主上威猛。”他隻是還沒有發育好而已!

若是發育好了,不見得比他差!

“哈哈哈……”邊讓忽然笑出聲。

一旁的司瀾聽到這,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捂昊微的眼睛,還是該捂昊微的耳朵。

原來不管是多麽厲害的男人,也都會計較誰大誰小的問題。

司瀾哭笑不得,“幼稚。”

昊微聞聲,抬頭看了一眼司瀾,似是想起來什麽,臉色有些難看。

他還沒忘記司瀾上次說他小的事情,司瀾自己都計較這事,還好意思說別人幼稚。

而且,他也真的不小。

邊讓換好衣服後,讓九嬰跟著他,一同去大殿見中荒子民。

邊讓說,都是因為九嬰,害得他現在要處理很多事情。

九嬰皺著眉,不明白自己怎麽會給邊讓帶來麻煩。

“宣赤狐族上殿。”侍從宣完話後,赤狐族的首領便走進大殿,朝邊讓行跪拜禮。

“見過主上。”

“嗯,找吾何事?”邊讓說這話時,卻不看那首領,側著頭眸光落在九嬰的臉上。

九嬰便挺直身體,裝作沒有看到他的目光。

“臣恐主上日理萬機,辛苦疲累,便特地從族裏選了十位美男子送給主上。”

說著話間,赤狐族首領示意身後的美男子們進殿。

隻見一群穿著黑衣,打扮樸素的少年們走了進來,乖巧的跪在大殿上,向邊讓行禮。

“見過主上。”

九嬰臉色一僵,看到這些少年的時候,恍若明白了邊讓先前說的話——他給他帶了很多麻煩。

想必他被邊讓選中帶去九重天一事,給其他族人帶來了啟發,讓他們由送美人改成送美男子。

然後,這些美男子還都與九嬰的著裝打扮有那麽幾分相似。

邊讓勾了勾唇,“抬起頭來。”

十名少年聞聲,紛紛抬起頭,神情或害羞,或魅人,各不相同打,但都容貌清俊,身段修長。

邊讓搖搖頭,嘲諷道,“不好看,退下。”

赤狐首領聽到這,慌忙磕頭認罪,帶著十個美男子下去。

稍後覲見的那些首領,也都帶了美男子過來,妄圖投其所好,但邊讓都以不好看為由,退了他們。

九嬰不知道邊讓是什麽審美,那些美男子明明很好看,大概邊讓隻是單純的喜歡把人當做猴耍罷了。

可憐的那些人們,還以為這樣能討好這尊大佛。

“吾甚無趣。”邊讓忽然開口道,“不若將這群美男子投進鬥獸場如何?”

說到後麵這句話,邊讓抬頭看向九嬰。

九嬰知道這個人根本不是在問自己的意見,不管他說好或不好,都阻止不了邊讓的意圖。

除非……找到一個讓邊讓更加感覺有趣的事情。

九嬰腦海飛速轉動著,“主上,奴每次覺得無趣的時候,都喜歡和夥伴玩石棋。”

“石棋?”

九嬰見邊讓被吸引到,連忙為邊讓介紹規則。

邊讓並沒有聽清那些規則,隻是望著九嬰道,“你想和吾玩石棋?”

“嗯。”九嬰有些緊張,不知道能不能勸服邊讓。

邊讓倏然笑了一下,“好。”

九嬰頓時在心裏舒了口氣,沒有想到竟然能這麽順利勸服邊讓。

若是沒有成功勸服,隻怕今天的鬥獸場又是一陣腥風血雨。

他能救得了他們一時,但卻救不了他們一世,所以必須得想辦法,盡早殺死這個天道之子。

九嬰用法術飛快雕刻著棋子,棋子分為十二種動物,相生相克,黑白兩色。

九嬰讓邊讓執黑棋,自己執白棋,一步步教導邊讓下棋,本來打算借著下棋狠狠殺一殺邊讓的威風,結果第一次玩石棋的邊讓,將九嬰殺的片甲不留。

九嬰甚至都懷疑對方作弊了!

隨後,九嬰意識到對方不隻是速度、修為遠超於眾人,隻怕腦子也是這樣。

九嬰心裏有些氣餒,不想下了,但又怕邊讓感覺「無聊」,不得不繼續和邊讓下棋。

兩人一直下到傍晚,太陽光線漸漸弱下去,九嬰心裏有些急,再不施計就來不及了。

九嬰趁邊讓低頭下棋的那一瞬,輕輕施法,幻化出一團黑氣,那黑氣瞬間變成一頭野獸,驀地將九嬰抓到外麵去。

“救我……”

九嬰假裝被怪獸抓住,順手抓住邊讓的衣服,直接將邊讓拖到陽光下。他目光一瞬不瞬看著邊讓,以為邊讓的身體會發生編發,然而卻發現沐浴在陽光下的邊讓,沒有絲毫損傷。

怎麽會這樣?

邊讓不是很害怕陽光嗎?

邊讓直接一掌擊碎那黑氣,於半空中攬住九嬰的腰,將人安安穩穩抱在懷裏,“沒事吧?”

“沒……沒事……”九嬰從震驚中緩過神來。

“九重天怎麽突然冒出來一隻妖獸?”邊讓假裝沒有發現那妖獸的氣息與九嬰一模一樣,擔憂的看著九嬰,撫摸上九嬰的臉,“讓我看看你有沒有哪兒受傷?”

“我沒事,主上,你……你不是怕陽光嗎?”

“啊,我是挺怕陽光的。”邊讓說完話,意識到自己暴露在陽光下,立即施法布出屏障,將那陽光完完全全遮擋在外麵。

“因為陽光照在身上會讓我變得……”他故意停頓下來,果不其然看到九嬰豎起耳朵,眼神定定看著自己,便慢慢道,“醜。”

“……”九嬰。

九嬰怎麽也沒有想到會是這麽一個理由,眼神不由流露出幾分無語。

這大概是中荒唯一一位因為害怕變醜,而不管到哪兒去都遮住陽光的男人。

邊讓掐著他的腰,饒有深意道,“讓我看看你有沒有被妖獸掐傷……”

“沒……沒有……”

“還是要親自看看。”

九嬰剛想要反抗,雙手卻被反剪於身後,邊讓施法掀起他的長袍,眯著眼睛,打量著他的腰。

瘦是瘦了點,但是肌肉卻不少。

邊讓伸出手,指腹緩慢觸碰九嬰的一截腰肢。

九嬰臉色騰地變紅,羞恥的咬住下唇。

邊讓輕輕摁壓著那些凸出來的肌肉塊,調侃道,“這裏,是不是被妖怪掐腫了?”

“……”九嬰。

看著九嬰憋屈的臉龐,邊讓忽然彎唇笑了起來,半暗不暗的光線中眉眼溫柔,莫名帶了幾分深情。

九嬰見狀,緊緊握住手指,像是在逼自己不要沉淪,指甲幾乎要刺破掌心,才能保持理智。

司瀾卻是目瞪口呆,上一刻還覺得邊讓根本不懂什麽是愛,兩人能相愛著實奇怪,然而這一刻卻發現,邊讓其實挺會撩的。

九嬰雖然恨他,但九嬰年紀太小,還沒有及冠,心智過於幼稚,與邊讓這種活了十多萬年的天道之子來比,九嬰估摸著很快就會招架不住。

想到這,司瀾看向一旁的昊微,作為老牛吃嫩草的成員之一,心裏頓感自卑。

自己好像不會說甜言蜜語,也不會撩。

不過沒關係,小白龍現在年紀還小。

對於這種小孩子,討好他們還是比較容易的。

想到這,司瀾從儲物袋裏掏出來一把五顏六色的糖,這是他上次沒收謝離的糖,如今借花獻佛。

“呐,吃糖。”司瀾笑著將糖遞到昊微麵前。

昊微臉色微微僵硬,司瀾還以為他害羞,便剝了一顆糖塞給他,指尖觸碰到他的唇瓣時,他耳根騰地紅了,下意識撇開頭,避開司瀾的目光。

“糖不能吃多,會蛀牙,但以後我可以每天給你三顆糖吃。”頓了頓,司瀾又補充道,“我每天隻給謝離兩顆,你比他多一顆。”

“……”昊微。

這是拿他跟那個小玉佩精做比較嗎?

笑話。

他會在乎兩顆糖,三顆糖的事情嗎?

幻境內,之後的一段時間裏邊讓總是有事沒事逗九嬰,九嬰知道自己在邊讓心目中就是緩解煩悶的小東西,與鬥獸場場那些廝殺的戰士沒有任何區別。

期間,首領楮墨來找到九嬰,詢問九嬰在九重天的情況。

九嬰還是第一次與首領楮墨如此近距離說話,不敢直看楮墨。

楮墨是九頭蛇族的精神領袖,所有九頭蛇都崇拜楮墨,九嬰也不另外,隻是在以前九嬰隻能靜靜站在角落裏看楮墨。

九嬰將他在邊讓身邊發生的一切悉數告訴楮墨,楮墨聽完話後,凝著眉頭沉默了會兒道,“九嬰,他很喜歡你。”

九嬰咂了咂舌,不知道楮墨是從哪兒感覺到邊讓很喜歡自己,那個人根本不會有感情。

楮墨忽然上前一步,挨近九嬰幾分,伸手掠過九嬰額前的碎發,俯下身在九嬰耳邊道,“族人的性命,甚至是中荒的性命,全在你手中了。所以,你一定要想辦法獲得他的信任,從他口裏問到,殺掉他的方法。”

九嬰暈乎乎點著頭,耳根泛紅,察覺兩人距離過近,想要往後退一步,卻又被楮墨拉在懷裏。

“必要時,犧牲自己。”

九嬰張了張唇,沒說話。

楮墨見狀又問道,“明白嗎?”

“明白……”九嬰聲音細弱如蚊回道。

楮墨露出笑意,摸了摸九嬰的腦袋,又宛若長輩模樣道,“我其實早就注意到你了,知道你非比尋常,沒想到如今整個中荒的希望,都在你的手中。”

九嬰頓時覺得身上責任重大,連忙向楮墨表露真心,一定會盡快找到殺死邊讓的方法。

楮墨這才放心離開。

九嬰則默默看著楮墨離開的方向,眼裏滿是崇拜。

司瀾聽到二人對話,搖了搖頭。

楮墨為了利用九嬰,打感情牌,甚至還對九嬰施展美男計,讓九嬰甘願為他殺邊讓。

原來九嬰容易被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在上古時期他就容易被騙。

他和邊讓最後的結局,早已經寫在古書上。

讓,中荒,嗜殺。

役九嬰,戧之,終及己,殞命。

隻是不明白邊讓臨死時,遞給九嬰的那顆血珠到底是什麽?

他看到現在,也沒有發現邊讓身上攜有血珠。

一旁的昊微忽然開口,“諦行一年,天譴已至,不需要九嬰出手,邊讓也活不了多久。”

“這麽說的話,現在的邊讓身體應該已經出問題了……”司瀾若有所思道。

“嗯。”

司瀾頗為感慨的歎了口氣。

大部分人都以為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殊不知,太弱,或太強,都將不為天道所允許。

“沒想到你這個小孩,懂得還挺多的。”司瀾低下頭,饒有深意的看著對方。

昊微板著臉道,“看的書多罷了。”

司瀾笑了下,看見九嬰說話話後,便走回大殿,司瀾便趕緊拽著昊微的衣角,跟了過去。

邊讓此刻躺在搖椅上,雪白衣衫懶洋洋垂下去,單手支撐著腦袋,目光透過屋簷靜靜看著九重天外的場景。

九嬰走到他跟前,邊讓忽然伸出手拽住他的手腕,他猝不及防被帶到邊讓跟前。

下一瞬,邊讓吻上他的唇角。

九嬰眼睛瞬間瞪大,卻失去了焦距,隻看到茫茫的白,什麽都看不到,心跳也失序,找不到方向。

半晌,邊讓鬆開他的脖頸,他身體卻支撐不住,直接倒在邊讓懷裏。

邊讓悶笑一聲,一把攬住他的腰。

九嬰想要爬起來,卻被邊讓緊緊扣在懷裏。

“別動。”

想起來楮墨的叮囑後,九嬰又忍了下去,耳邊傳來邊讓的呼吸聲,淺淺的,有一下沒一下的撩著他。

過了會兒,邊讓問道,“這是什麽?”

九嬰麵露難堪,以為對方故意在羞辱自己,咬著唇道,“不知道。”

“嗬……”邊讓忽然笑了下,“這樣,是不是能孕育子嗣?”

九嬰不說話。

“也不知道你給吾生的孩子,會是什麽樣?”邊讓收回手,目光望向遠方,“如果是有九個腦袋,那是不是也跟你一樣很能吃?”

九嬰頓時窘迫起來,忍不住攥起兩隻手,“我很能吃嗎?”

“嗯,吾九重天的仙丹仙果快被你吃完了。”

“……”九嬰。

他吃那麽多仙丹仙果是為了能快速提升修為,早日殺了他,況且,那些仙丹仙果放在那兒都快要爛了,不吃也會浪費掉。

九嬰不想再理睬邊讓,推開邊讓,從搖椅上下來,腿腳卻發軟,差點摔倒在地上。

身後,又傳來邊讓的一聲悶笑。

九嬰臉頰騰地燒紅,心裏火氣蹭蹭上漲。

這人,真的太壞了!

他一刻也不想要在他身邊再待下去,他要盡快找到殺了他的方法。

九嬰不知道邊讓喝不喝酒,以前族裏有些男人喝完酒後,就會胡言亂語,興許可以在邊讓身上試試。

於是九嬰晚上帶了酒,帶了下酒菜,去見邊讓。

邊讓不在大殿裏,九嬰便坐在椅子上等他。空****的大殿,高大威武,冰冷不見人息,這麽些年邊然一個人住在這裏嗎?

如果是自己一個人住在這裏,一定會悶壞的。

難怪邊讓的性格會這麽惡劣。

九嬰胡思亂想著,靠在椅子上睡著,不知道什麽時候,大殿門打開,邊讓裹挾著一身血腥味回來。

月夜下,邊讓的臉被陰影遮蓋住,站在門邊,白衣染血,宛若地獄羅刹。

九嬰已經習慣了,沒有詢問緣由,快速去給邊讓拿一套幹淨的黑色衣服。

每次邊讓穿完白衣服殺人後,回去就要換一件黑衣服。

換完衣服後,九嬰不知道怎麽開口,正猶豫間,還是邊讓皺著眉開口。

“屋裏怎麽有股酒味?”

“啊……是……是……”

“你想喝酒?”邊讓挑眉看他,大抵是覺得有些驚訝。

九嬰點點頭。

邊讓看見那酒壇子旁邊,還擺了小菜,唇角微微勾起,“那吾便陪你一同飲酒。”

九嬰心中頓時欣喜起來,麵上卻沒有什麽變化,主動替邊讓斟酒。

他有九個腦袋,喝了酒之後,還可以悄悄從別的腦袋吐出來,是故,他假裝喝了很多酒,醉了嚷嚷著要跟邊讓不醉不休,一直在給邊讓倒酒。

邊讓始終笑著,任由他折騰,過了會兒,邊讓喝的有點醉了,眼神恍惚,趴在桌子上。

他先問了邊讓幾個話,發現邊讓已經吐字不清,意識到邊讓真的醉酒了。

他便直接切入正題,“主上,你最怕什麽?”

邊讓嗯了一聲,鼻翼間呼出來的俱是酒味,慢吞吞道,“最怕……太陽。”

“……”九嬰。

九嬰深呼吸一口氣,又問道,“你怕太虛劍嗎?”

太虛神劍是第一神器,六界無人不怕。

邊讓搖搖頭,“吾才不怕這種東西,吾……吾怕天道……”

九嬰扶額,在這世上,誰不怕天道。

意識到實在問不出來什麽後,九嬰便不再問了,傳音給楮墨,將剛剛問到的話一五一十告訴楮墨。

末了,九嬰皺眉道,“首領,難道我們真的沒有辦法殺死他嗎?”

楮墨沉默片刻,斂著眉思考,“不,他其實說了能殺死他的方法。“什麽方法?”

“他怕天道。”

“可是他是天道之子,天道不可能會殺他。”

“天道是不會殺他,但我們可以借天道殺他。傳聞當年天道初創神界沒多久,便對第一批神不滿意,天道僅僅是觸碰他們,便讓他們煙消雲散。後來天道重新創立神界,化名為「幽」,親自統治眾神,引領眾神掌管日月交替、輪回更迭後,「幽」才順劫殞命。當時「幽」留了一段尾指骨節在神界。”

九嬰咂舌,激動道,“尾指骨節……或許也具有天道本體的神力,那是不是得到那段尾指骨節我們就可以殺了他?”

“可以試試。”

“好。”

結界內,司瀾看到這一幕,不由擰起眉頭,原來九嬰是靠天道的尾指骨節殺死邊讓的!

那同樣的道理,也可以用天道的尾指骨節殺死神皇級別的神君。

不知想起什麽,他輕輕蜷起手指,眼神暗下去。

一旁的昊微察覺到他氣息的變化,忍不住思考天界和魔界的關係,兩界簽訂的千年停戰協議,好像還差三年就要過期了。

司瀾這麽在乎殺邊讓的法子,該不會是在準備殺他?

明明司瀾剛剛還給他糖吃,現在轉眼就在琢磨殺他,可見,司瀾也沒比邊讓這種瘋子好到哪兒去。

昊微越想,心裏越覺得悶,口裏還未吃完的糖,頓時酸酸澀澀的。

九嬰按照楮墨的指示,繼續潛伏在邊讓身邊,討好邊讓,他哄得邊讓高興了,帶著他一同去駝魔山捉幻妖。

駝魔山下,躺著一隻巨殼,殼裏不斷有蟲蟻蛇鼠爬進來爬出去,這巨殼的主人像是死去多時了。

邊讓輕輕站到巨殼外麵,那些蟲蟻蛇鼠感應到什麽,嚇得慌忙逃竄出來。

“主上,幻妖在這裏?”

“嗯。”

邊讓沒再說什麽,走進殼內,霎時一股劇烈的惡臭味迎麵撲過來。九嬰跟在後麵差點被熏吐,抬頭看向邊讓,發現邊讓臉色如常,沒有任何變化。

兩人走進巨殼內,眼前的場景突然發生變化,瞬間置身在白茫茫的一片世界中,九嬰好奇觀望著,再一轉身發現邊讓的身影不見了。

九嬰沒作聲,繼續往前走,走到盡頭,突然看到邊讓的影子。

邊讓此刻不知怎的重傷倒在地上,無法動彈,那頭銀發鬆散開來,卻怎麽也遮掩不住麵目中的恐懼和絕望。

“不要……不要殺我……”

“主上……”

九嬰試探性喊著對方的名字,但對方好似受到什麽刺激,一直搖著頭求饒。

地麵上扔了一把長劍,劍尖沾著鮮血,一滴一滴往下落。

刹那間,鬥獸場血腥殘忍的畫麵在九嬰腦海中閃過。

九嬰想起來哥哥的慘死,想起來族人的慘死,想起來那麽多中荒子民的死……劇烈的仇恨充斥在心中,他拾起長劍,緩緩走向邊讓,沒有想到能這麽快、這麽簡單,就殺了邊讓。

他沒有猶豫,一劍刺向邊讓,邊讓頓時發出一聲痛苦嘶吼,抽搐倒在地上,閉上了眼睛。

九嬰望著邊讓的屍體,還保持著捅劍動作,久久沒有動彈。

然而,當他終於緩過神轉過身時,卻發現真正的邊讓此刻正站在他身後,一瞬不瞬的看著他。

九嬰愣了下,扭過頭去看見剛剛被他殺掉的那個邊讓,此刻化作一團霧氣,漸漸消散。

“嘖,原來你心裏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殺了吾,虧吾擔心你,立即入夢來救你。”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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