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我會負責

黑暗中,錦風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了句,“我會負責!”帶著無比地肯定。

柳明溪手上微頓,進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毫不客氣地問道:“大人倒是說說,我們做什麽了,為何要你來負責?何況,你家主子能讓你負責不?”

這話聽起來似乎也有些道理,錦風頓時就噤了聲。

他本也是個落魄的世家子弟,卻做了十來年的江湖兒女。雖然骨子裏還有些傲氣,但他自認為並不死板,絕不像那些世家門閥那邊計較所謂的名節、閨譽。

就算明溪是棄婦又如何?但凡她的前夫是旁人,他真的可以做到不計較她的過去。他定會娶了她過門,從今往後都好好待她,與她生兒育女,和她白頭攜老。

可她的前夫卻是高高在上的誠王,他看得出來,殿下仍在乎這位下堂妻。

況且他們似已然破鏡重圓,到時,他們極有可能重新走到一起,還真沒他什麽事。

他不禁悵然莫名,緩緩說道:“可是,你我這般……隻怕殿下不會不計較。”

錦風以為他說到點子上,柳明溪隻是不以為然地“唔”了一聲,手上卻片刻不停歇,繼續在他背後的穴位上遊走。她不斷地揉、捏、按、壓,反複刺激那些穴位。

錦風沒想到她是這個反應,低低歎了一口氣道:“我是說,倘若殿下計較,我…”

他本想說的是,我會照顧你。可是轉念一想,在誠王府時,就連他多看一眼,誠王都會受不了,又怎麽可能會讓他去照顧明溪?

早先殿下和明溪失散兩年多,這期間發生了什麽,沒人可以說得清。這些事遲早會被有心人提出,殿下未必不在意她的那兩年。

倘若加上他和明溪的這番實打實的肌膚之親,殿下會如何處置還真是猶未可知。

想到誠王,他不無擔憂地說道:“明溪,若是殿下知道你我這般,你作何打算?”

柳明溪的手一滯,她一時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他們這般?他們到底哪般了?想到他之前念叨的事,才恍然大悟。

她不禁有些意外,錦風不是江湖兒女嗎?怎麽會這麽扭捏,她都沒有計較的事,他反倒計較上了?

說起來,她不就是給他施了兩回針?就這也能算對不起她的前夫?若說他真是在擔心趙政霖的態度,可她並不覺得身為前夫的趙政霖有什麽資格計較這些。

更何況她都馬上要遠走他鄉,這輩子能不能見到他都是個問題。至於他是否會知情,倘若他知情是又會是什麽樣的態度……這些她都不關心,與錦風又有何幹?

不過,他倒是提醒了她,現在錦風和她居然也算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了。

她忽然異想天開,若是能煽動錦風跟她一起走,她豈不是又多了個伴?

重點是,她若是真能挖了趙政霖牆腳,那感覺應該會很不賴。

柳明溪靈機一動,她喟歎一聲,幽幽地說道:“我與殿下自然是不可能了,我倒是比較擔心錦風大人被我牽連。”

隻要他說出他正是這麽擔心的之類的話,柳明溪打算趁機慫恿錦風也一走了之。

錦風忽然轉過身來,無比肯定地說道:“我會向殿下負荊請罪,求他放你一馬。”

他一副從容赴義的口吻令柳明溪又是一滯,沒想到這錦風居然是這麽個死腦筋,看來挖牆腳難度很高。

她及時地調整了方向,“我是說,若是我到時自己浪跡天涯,殿下見不到我,應該也能眼不見心不煩了。”

錦風不敢置信一聲驚呼,“浪跡天涯,你?”

在所有人心目中,她就是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軟腳蝦模樣。更她長成這般模樣,就算穿了男裝都照樣惹事生非,如何能獨自浪跡天涯?

她身上沒有錢,她沒有馬,她連腳力都沒有,餐風宿露這種事,她真能行嗎?

她真以為闖**江湖這麽容易,誰都可以嗎?

柳明溪豈能聽不出來,她不服氣地辯駁道:“你別小看了我,其實,我也在外麵生活了兩年之久的,你別忘了。”

錦風提醒道:“若我沒記錯的話,你那時跟著杜神醫。”而且她一直好吃好住,那跟真正的闖**江湖、浪跡天涯,完完全全就是兩碼事。

柳明溪頓時就蔫了,她忽然開始後悔自己跟他談到了這個話題上,“咳,你說的也沒錯。不過呢,你也不必太過擔憂,別的不敢說,我養活自己還是能夠做到的。”

錦風語重心長地勸道:“明溪,這種事你切不可任性。”

在錦風心目中,柳明溪就是跟菟絲花般的弱女子,理應被人用心嗬護。若說讓她不依附於男子,還要去闖**江湖,這怎麽可能?

他也不是不願意陪她浪跡天涯,但是他不能夠背棄主子。

如今殿下的大業未成,他的大仇未報,怎麽可能為一個女人而放棄他們的前程?

柳明溪大致也能猜到他的想法,心知,這牆腳看來是挖不動了。她歎惋一聲,幽幽地說道:“錦風大人,如您所說,我已不能再回誠王府,你不必勸我。”

聽到她這麽說,錦風更是擔心不已,正想繼續勸她,隻是才開口說了“可是”,屋外忽然響起了腳步聲,他們立時便噤了聲。

很快就有斷斷續續的說話聲在屋外響起。

“這陳廚子的手藝真是越來越不成了,那些菜色讓人一看就倒胃口。”

“真不夠意思,咱們在外頭可是出生入死,好容易活著回來,一頓飯吃下來竟連丁點油星都看不到。”

“你們知道啥,這事可怪不得陳廚子,沒聽廚房裏正抱怨著嗎?說是煮菜都不讓用油了,隻許出鍋後每盆滴上幾滴點綴一下。”

“嗬,這還真是摳門摳到家了。”

門外竟然有三四個人守著,聽他們說的這番話,倒像是剛剛吃了晚膳回來。

柳明溪這才想起來他們還沒有吃東西呢!她隨身小包裏的幹糧少得可憐。要是不吃的話,少不得會餓得頭暈眼花,恐怕這一晚上都不好挨。

那些人居然沒有將他們放出去或給他們吃點什麽的意思?

所謂的待客之道呢?果然是摳門摳到家了。

不過他們既然身為階下囚,似乎也沒有條件嫌棄他們。

柳明溪取了小包袱裏的幹餅,掰了一塊分給錦風,自己又啃了幾口,然後靜靜地靠坐在錦風背後發著呆。

那些歹徒大費周章地將他們擄來關在此處,想必不會是為了取人性命這麽簡單。

他們定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總得用他們來交換點什麽,譬如說金銀財寶,絕世武器,稀世珍寶……諸如此類。

她不認為有人敢把這種主意打到趙政霖頭上。倘若針對的是她,那麽柳家都沒了,還有誰會來給他們付贖金?

按那些黑衣人話裏的意思,好像並不知道他們的身份,難不成這隻是個烏龍?

可是那些人一看就是窮凶極惡的人,倘若真是綁錯了人,他們會如何?

柳明溪認為,最大的可能會是:殺人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