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那點破事

翌日清晨,柳明溪迷迷糊糊醒來時,仍有些頭昏腦漲,渾身骨頭如被拆散過,酸痛難當。總之她覺得她全身上下,哪兒哪兒都感到不適,一時有些不明所以。

她悠悠地張開眼,赫然印入眼簾的是一張放大的俊臉,她驀然一驚,竟是趙政霖!此時他還睡得正沉。

柳明溪張大了嘴,差點就要尖叫出聲,但她不想驚醒了他,更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這種事。於是已經到了喉嚨邊的驚叫聲又被她硬生生吞回了去。

此時他們幾乎是貼麵而臥,呼吸相聞,要多尷尬就有多尷尬!她怎麽都不敢相信自己竟會恬不知恥地枕著他的臂膀睡了一整晚!

事實上他們的身子還緊緊地交纏在一起。不論他們相處得如何不快,說話如何連半點都不投契,他們的身子卻始終契合無比。

他們身上雖說是穿了寢衣的,但是彼此身上的衣裳鬆鬆垮垮,像是極隨意的套在身上,說是衣不蔽體也並不為過。

她小心翼翼地縮回了環抱著他健腰的雙臂,可他壯碩的胳膊仍沉沉地壓在她的腰間。他們的腿還緊緊地交纏在一起,她根本就不可能在不驚動他的情況下脫身。

她隻能微微往後,盡量離他遠一點。

想到昨晚,柳明溪的小臉驀地一白。她隻記得昨夜自己貪杯,一杯接一杯地飲酒,不知不覺喝高了……然後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就成了這樣?

任憑她怎麽絞盡腦汁,酒後所發生的一切她都已記不太清了。隻依稀記起一些十分羞人的畫麵,在那些畫麵裏他們纏綿悱惻、極盡繾綣,卻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如何發生的。

莫非她一個棄婦,竟然當真在眾目睽睽之下,還當著人家正妻的麵勾了漢子?

環顧四周後,她才驚覺他們所在的屋子是全然陌生的,看著應是在趙政霖的屋裏!

所以,其實是她喝多了,乘著酒興,大膽地跟著趙政霖來到他的屋裏,還睡了他?

然而在這個男子為尊的世上,不論究竟是誰先勾了誰,又是誰先睡了誰,這根本就沒有分別。事實就在她酒後,他們已做出了這些不該做的事。

有了膳廳裏那一屋子包括誠王妃、劉管家和錦風在內的“見證人”在,隻怕他們這點破事在整個誠王府都已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想到這裏,柳明溪不禁暗暗歎了口氣。

其實就在她睜開眼睛沒多久,趙政霖也醒了過來。

發現他的懷中人神情有些怔忪,兩眼無神地望著帳頂,不時還長籲短歎。他輕撫她略顯纖瘦的背部,忽然出聲安撫道:“明溪,你若留下,本王定會好好待你。”

柳明溪一愣,她並不知道他為什麽忽然說這樣的話。她可清清楚楚地記得今天就是十月初八,是她要跟著方家商隊離京的日子,這可是她惟一的機會!

她要盡量做到若無其事,所以勉強扯出一絲笑意,“看來殿下對我有什麽誤會?”

趙政霖也明白之前發生在柳明溪身上的那些事,但凡他那時能多用點心,根本就不會到現在的地步。

被她這麽一笑,趙政霖更覺得窘迫,“明溪,從前是本王沒有照顧好你。本王……”

柳明溪搖搖頭,“我的意思是,我又不是幼童,怎會需要殿下來照顧?”

趙政霖將她緊緊攬在懷裏,他鄭重其事地承諾道:“明溪,本王就知道你對本王還有情。隻是眼下時機尚且不成熟,你給本王些時間,本王定會……”

聽到他這麽說,柳明溪忽然記起了什麽,她猛地仰起臉,顧左右而言它,“那酒可是殿下特意準備的?”

趙政霖怔了怔,隨及點了點頭,那確實是他特意讓管家去買的。

柳明溪又問,“昨夜是殿下將我帶到這裏來的?”

趙政霖臉色微沉,他並沒有回答,昨夜他從膳廳將她抱回了自己的屋裏,這事眾所周知。

雖然他沒有承認,但是他也沒有否認。

真相已經呼之欲出,柳明溪忽然笑了。

晨光熹微,他們麵對麵地臥著,近在眼前的那張如玉般小臉不施粉黛,一雙猶帶著些許水霧的嫵媚大眼,因為她的笑意而顯得猶為勾魂攝魄。

趙政霖眸色漸深,他將懷中人纖細的腰肢箍得更緊了幾分,恨不得就這樣將她揉進自己的血肉裏,就像昨夜那般。喉嚨驀地又幹了幾分,他不自覺地吞了吞口水。

柳明溪一窒,如同下一刻就會透不過氣來似的,她急切地想要逃離他的束縛。

昨夜她先宿醉後縱欲,到底是有些體力透支。她的腦袋發沉,身子還很乏力,渾身都不適。頗費了些氣力才掰開那人纏在她腰上的胳膊,她慢慢悠悠地坐起身來。

她依稀記得她身上宛若嫁衣的大紅軟綢寢衣是趙政霖幫她穿的,還穿脫了不止一回。事實上,前一晚他就像發了瘋似的將它穿了脫,脫了又穿,反反複複地折騰。

綢子本就是嬌貴的料子,被他幾番折騰下來早就已經不成樣子。皺巴巴不說,還有多有破損,像是用手撕的……她依稀記得,這還真是他親手撕壞的。

她現在穿了這麽件也不知道原本是誰的大紅寢衣,實則已經衣不蔽體,穿著還不如不穿,她怎麽看怎麽不對勁。

如脂雪膚紅印點點,纖腰**極致妖嬈,特別是由下往上看時,簡直是一覽無餘!

眼前的美景令趙政霖血脈賁張,身上愈發燥熱難耐。他一把扯去自己身上礙事的寢衣,將人重重地壓回身下。

他的雙手熟門熟路地滑進她本就鬆鬆散散,穿著比之不穿更為誘人的大紅軟綢寢衣內,順著那雙修長纖細的腿撫上去。

他**的胸膛急促地起伏著,那幽深暗沉的黑眸有些泛紅,帶著嗜血般的凶狠與殘暴,仿佛下一刻就要將她拆吃入腹。

這副模樣和她隱隱約約記起來,昨夜某些畫麵中的他模樣如出一轍。

想到昨晚的經曆,她幾乎可以確定,她又落入了他設下的圈套。

柳明溪緊咬著下唇,恨恨地盯著他,嘲諷道:“殿下真會說笑,您的下堂妻柳氏兩年前就屢屢被追殺,被火燒,早已死得不能再死,殿下現在提她還有意義嗎?”

趙政霖聞言,仿佛被人驟然從一場旖旎的夢中喚醒,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一年,才十三歲的她罔顧他的意願,毅然決然地嫁他為妻。他知道她那幾年過得不易,沒有他的庇護,她受盡了世人的冷眼與恥笑,但那何償不是她自找的?

至於他休妻之後所發生的那些事,雖然或多或少都是被他所牽聯,但是他從未真正傷過她,反而明的暗的屢屢出手幫她去擋那些算計。

而今,他願意拋開那些過往,與她重修舊好,萬萬沒想到她竟是這般態度。

趙政霖被噎得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他不敢置信地凝望著麵前人,他可以清晰地看到,眼前那被疼愛後顯得猶為光潤豔澤的麵龐上滿是怒意,那雙嫵媚而又清澈的大眼中盛滿了恨意!

他總是那麽小心翼翼地待她,遷就她,甚至百般討好她。她卻始終隻記著兩年前被休棄的事,就算他主動許諾給她名份,甚至還準備讓她生下自己的長子也無濟於事。他隻覺得喉嚨發苦,心中滿懷酸澀卻無處宣泄。

室內一陣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