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十五章壞人,放開我娘(下)

柳明溪剛剛鬆了口氣,趙政霖便已重新壓上來。

隻聽得“嘶啦”一聲,他已狠狠撕開那層礙事的遮擋,隻見一雙耀目的豐白躍然而出,顫巍巍的抖動,直晃得趙政霖目眩神迷。

他一把扯去她身上衣衫,他的動作愈發粗暴,急切到近乎狂躁,令人膽顫心驚。

柳明溪不曾料到趙政霖竟會如此肆無忌憚,眼看著自己身上已近**,她急忙伸了手要去遮擋,卻被男人大手抓住皓腕,將雙手擎過頭頂,牢牢按住。

朦朧的月色下,看著愈發顯得豐盈翹挺,趙政霖忍不住俯身,含了其上的一抹嫣紅。勾拉舔弄,隻消片刻,柔嫩處已傲然挺立,激得趙政霖更添了幾分力道。

在他身下,女子膚若凝脂,曲線窈窕。

若是細看,便能發現她早已霞染雙頰,一雙明媚的眼兒濕潤迷蒙,形狀姣好的櫻唇微微紅腫,直引得人欲火焚身,他燥熱不堪,某處更是漲痛難耐。

趙政霖再也按捺不住,隻三兩下他就除去身上多餘的衣物,與她袒裎相對。

正當他準備更進一步時,身下的人兒卻一把將他推開。

她頗為靈活地一個借力,便利落地翻身下炕,往旁邊逃去。

她居然仗著學了點三腳貓功夫,就敢趁他不備,逃脫他的禁錮!

柳明溪此時心中七上八下的,若不是她身上還衣不蔽體,若不是一諾還在這間屋子裏,若不是那人不論輕功或是武藝都遠勝於她……她肯定會逃之夭夭。

但現實是,她身上隻匆忙裹了件外衫,內裏不著一物,何況她的一諾還睡在土炕上,更何況那人仿若餓狼般,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她若隱若現的身子。

柳明溪自知不可能帶著一諾從他眼皮子底下逃脫,但是,倘若她留下來,不用想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頓時感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可是,憑什麽啊?

柳明溪骨子裏的倔強性子便騰地冒出來了。

她將雙手環在胸前,站在炕邊上,麵紅耳赤地瞪著在她炕上那名同樣隻披了件外衫,長發披散,俊美似妖的男子。他的胸膛已完全**出來,再往下……

如同被什麽燙到了似的,她急忙收回了視線,低斥道:“趙政霖,你怎能這樣?怎能如此無恥!”

趙政霖幽暗的眼眸危險地微眯,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他盯著她,神情中隱隱含著不耐,反問道:“你我之間還有什麽沒有做過?”

是啊,他們已糾纏八年,孩子都三歲了,還有什麽是沒做過的?

柳明溪臉上一熱。

不過,已經做過的事就能一直做?

已經錯了的事就該一直錯下去?

何況,他不久前還在罵她“以破敗之身另攀高枝”,轉眼又爬她的炕,對她動手動腳不說,還要動真格的。

這人,絕對是在用這種方式羞辱她!

柳明溪斂了斂思緒,她哂然一笑,“話雖如此,但是殿下,您又何苦紆尊降貴……”

趙政霖怔忪了片刻,驀然意識到,他還是低估了柳明溪對他的抗拒和排斥。

說真的,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會對她說出那番言不由衷的話來。

或許隻是頭腦一熱,或許是為了試探些什麽,又或許是想借此證明什麽?

他分不清,總之,那結果是沒有結果,他不想再深究。

最重要的是,不論結果如何,他都不打算放手。

想到早先他說了那些不該說的氣話,傷了她的心,趙政霖頗覺懊悔,他低聲下氣道:“明溪,先前口不擇言是我不對,再從前,也是我對不住你,委屈了你們母子,如今誠王府那邊我已快要安排妥當,不日便能迎你們母子回京。”

柳明溪一愣,她有些不敢相信趙政霖竟會這麽好說話。

其實吧,若是換作旁的人來說這番話,倒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可這人是趙政霖啊。

記憶中,他對她的態度,向來是鄙夷的,不屑的,甚至可以說是憎惡的。就算在纏綿時,他都寡言少語,若是在平常,更是冷肅威嚴,高高在上,睥睨眾生。

這樣一個人,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他竟已學會放低了身段。

記憶中,他可以輕易地將她撇下,三年不理,或是纏綿過後,隨隨便便丟給她一紙休書,還讓人將她丟出誠王府。

可是如今的他,在得知她改嫁的消息後,他竟然放下一切,不遠萬裏地來找她了。

柳明溪原以為,趙政霖再見她時,說不定會二話不說,直接提刀宰了她。可結果,他隻是對她惡言惡語幾句,並不曾傷過她。

她抓住他的話柄嘲諷幾句,他非但沒有氣急敗壞,反而低三下四地向她道了歉。

這……是不是可以說明,他是真的有點在乎她?

可是,他的在乎,是不是來得太晚了一些?

他所說的“安排妥當”,毫無疑問曾是柳明溪所期盼的,但是,今時不同往昔,他們都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什麽都不可能了。

何況,他說的是“快要安排妥當”,言外之意是,他還留有餘地。

柳明溪剛剛感到些許暖意的心,頓時又涼了下來。

她幽幽地看著他,斬釘截鐵道:“可我並不想回京。”

趙政霖鳳目寒光一凜,“你到底想說什麽?”眸色黑沉如墨,俊臉冷肅異常。

“我若是回到京城,除非常年閉門不出,否則我走到哪裏都是眾人口中的笑話。”柳明溪自嘲般笑笑,她的目光哀戚,麵上不無淒涼,“殿下到哪兒都日理萬機,定然無法體會,也不明白,我獨自待在那如同牢籠般的小院裏是如何飽受煎熬。”

趙政霖默,但是他的臉色更見陰沉了幾分,眸中隱有風暴在翻湧。

他的不悅,一眼便知。

柳明溪無法哄他開心,卻有千百種方法可以讓他的怒意更盛。

“殿下……”柳明溪幽幽道:“殿下一心想回京,是因為那邊有您的妻兒,還有您的手下。殿下可曾想過,我的爹娘早就不在那邊,就連我身邊的月晴和月朗也早就不知所蹤,事到如今,京城還有什麽值得我掂記的嗎?”

趙政霖靜默半晌,忽而問道:“你說的是安如玉?”他的語調略微上揚,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心中居然生出一種頗為古怪感覺:她,莫不是醋了吧?

月色中,柳明溪直視黑暗深邃的眼眸,絲毫沒有懼意。“殿下,她才是您的正妃,而我,早就不是了。”

柳明溪可以確定,這是他最不想聽到的話,沒有之一。

事實也是如此,趙政霖隻覺得嗓子眼像是被什麽堵著,頗不好受。

在他心底剛剛浮現那丁點欣喜驟然消失於無形,他的聲音低沉道:“當初,我本不打算休妻,但是朝中局勢太過緊張,把你留在誠王府……”

柳明溪順著他的話,附和道:“怪我太沒用,留在誠王府也幫不上忙,殿下理應休了我這個沒有用的,換個有用的王妃。”

話雖不好聽,卻也與事實相去不遠。

彼時,乾興帝已年邁,朝堂內外的爭鬥趨於白熱化,包括趙政霖在內的六位皇子相互鬥得正酣。

柳江龍遭人算計,不得不提前辭官返鄉,柳明溪於他再無半分助力。

趙政霖也同他麾下的幕僚一樣,認為柳明溪的個性過於天真,行事又莽撞,胸無點墨,也毫無城府可言,根本無法勝任誠王府的女主子。

而敬國公府又適時向他遞出了橄欖枝……

趙政霖本以為,這一切都是合情合理,順理成章的事。

隻是,他並不知道早已在不經意間為那個天真又魯莽的小女子失了心,丟了魂。

“以往你胡亂猜測,我每每想辯解,又擔心時機尚且不成熟,而且我也難以啟齒。”趙政霖苦笑著看了眼,曾經愛慕他,如今卻恨不得能離他越遠越好的小女人。他柔聲道:“你且聽我說完,這次我們說個清楚,往後都不要再提她了。”

柳明溪聞言,霎時瞪圓了一雙美目,對於這個話題,他不是一直諱莫如深?

她不遺餘力地對他冷嘲熱諷,他非但沒有惱怒,反應順著她的話說“我們說個清楚”,未免也太好說話了一些,眼前這人真是趙政霖?

多年以前,她就希望他能給一個說法,或者說一個解釋,但是他沒有。如今她都已經放棄了那個執念,他卻……

柳明溪心底裏湧出的那丁點自得早已不翼而飛,她垂眸,不語。

屋外,夜色靜謐,惟有夜風陣陣,不時呼嘯而過。

趙政霖抬眼,卻見她孤零零站在那裏,腦袋低垂,也不知在看些什麽,想什麽。

從他這個角度看去,她隻裹了件輕薄外衫的身影,格外苗條纖細。

她的發絲被漏進屋內的夜風輕輕拂起,渾身上下都透出難言的寂寥。

“當初,很多事都是她背著我做的,我手下的人已被她暗中拉籠,連我都被他們瞞著。”他避重就輕,緩聲解釋道:“當初逼嶽父辭官的事,並不是我做的。”

柳明溪冷冷一笑,當即指出了其中的關鍵,“隻是你也沒有幫襯罷了。”

趙政霖一窒,這一點,他無法否認。

彼時,他不喜柳明溪,自然也不待見將柳明溪硬塞給他的柳江龍。

不落井下石都算不錯了,怎麽可能會幫襯?

柳明溪也意識到了什麽,她抿起嘴,不再言語。

靜默片刻,趙政霖又講起當初,他派人去懸崖邊找她,結果隻找到身受重傷,奄奄一息的月朗,幾天後才找到那駕滾落山崖,空無一人的馬車。

京華苑失火後,他還替“她”收了屍,親手埋了“她”。

不曾想,她根本就好好的活在這世上,還生下了一諾。

柳明溪先是目瞪口呆,漸漸的,她的眉頭深鎖。

她怔怔看著他,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趙政霖長臂一伸,將她抱了回來,讓她跨坐在身上,麵對著自己。微涼的指尖輕輕劃過她柔嫩白皙的麵頰,扯唇一笑,“明溪,你怎麽了?”

柳明溪兀自想著心事,不知為何,她有種細思恐極的驚悚感覺。

就像是她正獨自行走在暗夜的荒原,渾然不知自己早已被夜行的獸群暗中盯上。又像是她已被一張無形的網所籠罩,而且那是張她如何掙紮都無法擺脫的大網。

為什麽會這樣?

誰會這樣對她?

柳明溪絞盡腦汁地思索起來,忽然有個念頭在她腦海中閃現,驚得她一懵。

她抬眸看向趙政霖,頓了頓才道:“原本,十七爺要帶我去赤蓮城,因為在那裏,據說有我的墳塋,多可笑,我明明還活著,卻已經有了兩處墳塋。你說,這世上是不是有一個人,正躲在暗處操縱這一切,他早已迫不及待地想讓我去死?”

趙政霖麵上的神色驟然變得森寒而詭譎。

事實上,他早就覺得從他們的邂逅開始,到後來柳明溪遭遇這麽多次險境,雖然看起來像是一連串的偶然,實則無處不透露著詭異的氣息。

眼下,他可以斷定,這其中必有蹊蹺!

隻怕真如柳明溪所說,在幕後,有個人一直在操縱著這一切。

而且那人,他定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除去她的機會。

這一點,柳明溪也想到了。

她的眸光有刹那的黯淡,輕輕推了推趙政霖,半開玩笑道:“殿下,其實我十八年前就該死了,結果僥幸活到現在,我已經賺了十八年。若是我真有什麽事,先走一步,你可要好好照顧一諾。”

趙政霖目中帶煞,明顯不悅。“並非我不想答應你,隻是,我離不開你。”

柳明溪怔了怔,有些聽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才不信。”柳明溪輕扯唇角,若無其事地打趣道:“你都離開我多少回了……殿下若是離開了我,隻會過得更好。”

月光下,她麵上的神情依舊怔怔的,看起來有些傻裏傻氣,還有些可憐兮兮的。

“明溪,答應我。”他伸手輕撫她的麵頰,緩聲道:“我們都要好好活著,好好照顧我們的一諾。”

“世事又豈能盡如人意。”柳明溪低低歎了口氣,驀然覷見他的神色驟然陰冷如冰,她趕緊描補,“咳,我隻是說如果,萬一我先……”

趙政霖卻冷聲打斷了她,“沒有萬一!”

趙政霖輕輕擁著她,像是抱著這世上最珍貴的寶物,像是承諾又像是威脅般,說道:“我說過,我不許你死,你若是死了,我就屠城,讓明家和葉家的人統統給你陪葬!”

柳明溪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卻發現他神情冷靜肅然,不似在開玩笑。她伸手捶了他一記,不無嗔怪道:“你就會欺負我。”淚水卻在此時奪眶而出。

趙政霖正要開口時,一道稚嫩的童聲陡然響起,“壞人,不許欺負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