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後果很嚴重(上)
陳寧燾怔怔地望著不遠處那對纏纏綿綿,難分難舍的俊男美女,良久都不能回過神來。
他看到那名高大威儀的男子剛要轉身離去,嬌美可人的紅衣女子便上前一步,戀戀不舍地抱著他的腰身不肯撒手。
直到男子回眸安撫她一番,她才肯乖乖收回纖細的玉臂,含情脈脈地目送他離去。
紅衣女子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側目,朝他們微微頷首。
清冷月光恰到好處地映照在她那張驚世絕豔的麵龐,讓人一見難忘。
陳寧燾可以確定,他曾經見過她,可他偏又想不起來到底是在何處,又是在何種情況下見到了她。
漸漸的,他的眼中隻剩下那一抹紅,甚至忘記了四周的刀光劍影,恍恍惚惚,仿佛置身於一場夢境中。
陳寧燾很確定,自己曾經見過她,那時似乎也是這麽黑的天,那時她也是這麽一襲紅衣,那時她還手持烏金長弓,朱衣金冠,墨發紅顏,宛若天人。
陳寧燾終於記了什麽來,他大力抓住沈菁菁的胳膊問道:“那是她對不對?”
沈菁菁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柳明溪的存在,她腦子裏想的都是,他們離開月城才不過一天一夜,就遇到了這麽大的刺殺陣勢。
離家還遠著呢,也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回到雲城。
沈菁菁沉靜在自己的心事中,還有沒緩過神來,忽然被他大力一抓,心中不免更緊張了些,差點尖叫出聲。更何況,她哪會知道陳寧燾口中的她究竟是何方神聖?
“她?”她驚魂未定地拍拍飽滿的胸脯,反問道:“你在說誰啊?”
不過,在保護圈中總共就他們三人,她順著視線看到了不遠處讓她倍感眼熟的紅衣女子,人家也正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們,她又看看陳寧燾,問道:“你認得她?”
陳寧燾見她一臉困惑不解的模樣,他頓時急得麵紅耳赤,結結巴巴道:“月,月城,聖,聖女啊,你,不認得?”
沈菁菁這才回過神來,啥?月城?聖女?月城有聖女?這小子定是腦殼壞了!
呃,據說那天是聖女娘娘顯靈,才退去了滿城的毒蟲。
隻不過是傳說而已,至少她就沒有見過那傳說中庇佑著整個西域的聖女娘娘。
沈菁菁當時被陳寧燾摟在懷裏,她始終背對著聖女殿。
黎明時分,她早已經困得眼皮子打架,便在陳寧燾懷裏眯了一會兒。
等到她在聽到那一聲洪亮的銅鑼聲,和震天的歡呼聲,被驚醒過來時,毒蟲已經退散開去,而人們都正朝著聖女殿的方向跪拜,祈福。
緊接著,她就被陳寧燾拖著,去了古舊的城牆邊,看一麵銅鑼……
沈菁菁“嗤”了聲,她微微揚起了下巴,不屑道:“看到漂亮姑娘就眼熟,連說話都結巴了,嘖嘖,陳三少果然還是陳三少,什麽時候都色心不改!”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陳寧燾一對上沈菁菁,頓時有種百口莫辯的感覺,他急得抓耳撓腮,
“菁菁。”他望望正密切關注刺客的紅衣女子,刻意將嗓音壓低些,無奈道:“你這話說得可不對,都說好了我們要好好過的。再說那個姑娘明顯有主的,你胡亂吃什麽味啊?”
他說誰吃味?
沈菁菁毫不客氣地白了他一眼,對於他這個說法,她是抗拒的,也是嗤之以鼻的,隻是懶得和他多說罷了。
不過,他好像還說了,那個姑娘是有主的,有主的啊!沈菁菁的心情莫名輕鬆了一些。
等等……沈菁菁剛要背過身去的腳步驟然一頓。
“哦……”她倏地睜大了眼睛,恍然大悟道:“原來是她啊,怪不得看起來麵熟。”
陳寧燾原本還急於不知道該如何表明自己的清白,聽到她這麽說,他心中一喜,“是吧是吧,我說我們見過她,在月城的時候……”
“月城?”沈菁菁冷笑一聲,她咬牙切齒,緩緩道:“我在雲城見過她,那時候她身邊還有一個長得極其俊美的男子。”
雲城的花燈節當晚,長寧街、安寧街都被人擠得水泄不通,她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看到了一位容顏絕世,風華氣度更是舉世無雙的俊美男子,不,起初是“一雙”。
隻見他身材頎長,著一襲月白色長袍,玉帶束腰,玉冠束發,麵容俊美溫潤神色淡然,翩然似仙。
還有一個“他”墨發黑亮,柳眉雪膚,雌雄莫辨,但是不論男女都堪稱傾城絕豔,“他”一襲紅衫,在燈火闌珊的街頭顯得格外出塵,讓人一見難忘。
眼前的兩人都長得如此賞心悅目,沈菁菁頓時心花怒放。
她毫不遲疑擠到他們麵前,她仰望著白袍公子,努力用“溫柔”而又“真摯”語氣問道:“敢問這位公子婚配否?”
而她麵前的兩人兀自對視片刻,白袍公子忽然對他身邊的紅衫“少年”說了句,“問你呢?”
沈菁菁正想說,她看中的是白袍公子,可惜白袍公子自始至終連個眼神都懶得施舍給她。而紅衫“少年”,“他”竟然把頭靠在了白袍公子的肩上。
她這才發現,原來那根本就是梳了男子發髻的女子!
紅衫女子輕瞥她一眼,媚眼如絲,輕啟朱唇,“姑娘覺得呢?”
“你,你們?”沈菁菁驚得下巴都快掉了,她的手指在兩人之間來來回回,好一會兒,才顫著聲問道:“你們是何關係?”
然後那個美得跟妖精似的紅衣女子恬不知恥地伸出手抱住了白袍公子的腰身,不無得意道:“你看中的這位公子,正好是我的未婚夫。”
那副場景,真是要多嘔就有多嘔,以至於她當場不顧形象地破口大罵了那個男不男女不女的玩意兒一通,然後……咳,這種糗事,不提也罷。
陳寧燾聞言,先是一愣,很快他的臉色陰沉下來,一雙細長的狐狸眼陡然冒出了名為危險的光芒,他追問道:“所以?”
沈菁菁的臉色一僵,心虛道:“算了,算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陳寧燾不滿地攥緊了她的胳膊,咬牙切齒道:“所以,你還有過我不知道的男人?”
沈菁菁隨口就反問道:“什麽叫有過?”
沈菁菁確實動過心,還向對方表達過好感,但是從未成功過,就這樣也叫有過?
她隻要一想到自己曾多次找人告白,結果都以失敗而告終,她的臉色愈發難看。
沈菁菁氣乎乎地瞪大了眼睛,兀自嘴硬道:“你算什麽人,也敢管我有多少男人?”
一聽到這話,陳寧燾失去了一貫的冷靜,他不顧場合地大聲嚷嚷道:“好你個沈菁菁,我們在雲城都已經辦過喜事了,大家都知道,咳!誰都知道你已是我娘子,你居然還在惦記別的男人。”
“喜事?”沈菁菁連腦筋都都不動就想與他撇清關係,“那關我何事?”
不過,他說她是他娘子……好吧,至少在眾人眼中,他們已經撇不清了,沈菁菁並沒有覺得這有什麽不妥,似乎這是件理所應當的事。
她支支吾吾道:“咳,那個,我都說了,那都是在雲城的事,你也太小心眼了”
“雲城?”陳寧燾陰沉著臉質問道:“什麽地方,什麽時候,發生了什麽事?”
“花燈節,安寧街。”沈菁菁惱怒不已道:“我不過是親眼看到她和另個俊美男人抱在一起親熱,這樣的事你也能管到我頭上來?!”
……
四下一陣靜寂,靜到陳寧燾仿佛可以聽到有人在他耳邊倒吸一口涼氣。
他這才發現,那撥殺氣騰騰,來勢洶洶的刺客都已經退去,又或是死絕了?而他與沈菁菁或許是爭論得太過投入,竟然完全沒有注意到。
謔!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將翼砸得不輕。
他按照殿下的指示,保護陳寧燾和沈菁菁,離他們最近,聽得也最是清楚,從頭到尾,一字不落!
翼這時才恍然大悟,難怪柳氏對殿下的態度忽冷忽熱,古怪得很。
原來是殿下不在身邊期間,柳氏果然有了別的男人。
這種事,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不不,這事根本就不是忍不忍那麽簡單。
重點是柳氏有了心上人,而且她的心上人是瑞顥國人士,可她又忽然回頭要跟著殿下。
聽殿下的意思,她好像有意登堂入室,並且殿下都答應下來了......
翼心中一凜,這事的後果,隻怕比他想象中更為嚴重。
沈菁菁也總算注意到現場的氣氛有些詭異。
不知道什麽時候,刺客們早已經消失不見,也不知道他們是知難而退還是都死了……不過,入目隨處可見橫七豎八的屍體,她直覺地認為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這些護衛也不知道從哪兒找來的,身手還真是了得啊!
若是她手上有銀票,肯定得大大地獎賞他們一番,每人一千兩,不,每人一萬兩!
正當沈菁菁兀自在心裏盤算著如何用家中的銀票再做一回散財童子時,她看到一名鶴立雞群的白衣男子從人群外頭走來。
在她看來極其威武雄壯,宛若天兵的護衛們一見他就自動退散兩邊,恭恭敬敬地為他讓出了一條通道。
乍一看,來人身材頎長挺拔,一襲白袍在朔風中衣袂翻飛,獵獵作響,他的五官深刻,隱隱綽綽的月色映在那張漠然的臉上,白璧無瑕,有種說不出的風華氣度。
沈菁菁很確定,這人絕不是她在月城所見的白袍公子,那位公子麵容俊美出塵,氣質溫潤如玉,他的神色淡漠,翩然似仙。
而她眼前這人,他看起來冷酷深沉,仿佛視人命為草芥,好像稍不如意就會提劍殺人那種。
若是仔細看,就可看到他身上的白袍下擺早已經沾滿斑斑點點血漬,而他的手上赫然正提著一柄猶在滴血的長劍。
他整個人都帶著濃濃的殺意,在夜幕下顯得格外嗜血而殘暴,分明是從殺場中走來的冷麵修羅!
他的臉色極其冷峻,他的目光威嚴銳利不輸鷹隼,他那雙陰鷙森冷的深邃眼眸漠然掃過四周,尤其是沈菁菁……隻一眼,她就如同被定住了身形一般,動彈不得。
那雙深不見底的暗眸中如同充斥著刺骨的陰寒,獨屬於王者的威嚴和他滿身的血腥狠戾之氣鋪天蓋地朝她籠罩下來,壓迫著她的神經,震顫了她的靈魂。
事實上,他的目光不過是輕輕掠過她而已,沈菁菁卻覺得好像過了很久很久,久到她幾欲崩潰,就在他的目光移開的瞬間,她的雙腿一軟,差點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菁菁。”幸好陳寧燾眼疾手快,及時托住了她的身子,“你怎麽了?”
沈菁菁仍然沒有回過神來,她怔怔地看著那名仿若地獄殺神的白袍男子,他目不斜視,徑直走向那個紅衣似火,膚光勝雪的女子。
這個男人是誰,他的氣勢未免也太過駭人!
這般凶神惡煞般的男子,任憑他長得如何俊美無儔,也不論他的一舉一動多麽優雅高貴,她都不會也不敢生出哪怕半分的綺念來。
沈菁菁忽然有些同情那名紅衣女子,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招惹了這麽一尊煞神,還被他劃為所有物,簡直可悲可歎!
相比較而言,陳寧燾就顯得順眼多了,而且他英俊,多金,溫柔,體貼......她忽然覺得自家老爹的眼光還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