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黃雀在後

車外,既沒有腳步聲,也沒有人聲傳來,有的隻是風聲和“得得”的馬蹄聲。可是,倘若細聽,卻有一陣淩亂的聲音夾雜其中,“鏗鏗鏘鏘”,像是刀劍的聲音。

柳明溪側耳聆聽一陣,發現那的確是刀劍聲。小鬆子和小柱子似也意識到危險在逼近,不約而同地將手中的軟鞭往馬身上抽去,刺耳的“劈啪”之聲響徹夜空。

馬車快速地往前跑去,似乎將那陣打鬥聲遠遠的甩在身後。

柳明溪暗暗鬆了口氣,隻不過,她還來不及感到劫後餘生的慶幸。

長長的“籲-------”聲過後,馬車驟然停了下來。

“殺---殺---殺-------”四麵八方都傳來了喊殺聲。

顯而易見的是,他們剛剛衝出一個包圍圈,卻陷入了一個新的埋伏陣。

兵刃相觸時發出的鏗鏘之聲漸漸逼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馬車內,柳明溪神情緊張地望著慕容征,對方也正望著她,神情凝重。

馬車外,劍氣四射,殘葉被劍氣掃落,樹葉紛紛揚揚的從樹枝上落下。

黑暗中,影影綽綽的人影在飄零的落葉之中穿梭著,慕容征數目龐大的暗衛正護在馬車四周,同不明來曆的黑衣人激烈打鬥。

柳明溪這才發現小鬆子會功夫,而且他身手極佳,約莫是平時都沒有機會出手,他還刻意掩蓋了自己的氣息,才會讓人以為這個悶聲不響的漢子是個普通小廝。

他護在馬車前,他手中使的正是手中的長鞭,隻聽得咻咻咻的聲音不斷響起,圍攻他黑衣人紛紛被長鞭掃到,頗有些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

柳明溪正要退回車內去,就在此時,突發驚變,一柄泛著寒光的銀刀迎麵襲來,直直刺向她,殺意凜然。她的反應也不慢,側了側身,將將避過這致命的一擊。

說時遲那時快,慕容征已拔出腰上的軟劍迎上去,他的速度極快,手起劍落。

幾乎是在電光火石之間,柳明溪隻覺得一個黑咚咚的東西朝自己砸過來。借著馬車內閃爍不定的火光,她看清了,那是人頭!

一顆血淋淋的人頭恰好落在她的腳邊,那驚恐睜大的雙眼死不瞑目地瞪著自己!

柳明溪的心跳驟然加速,“噗噗噗……”

愣神也隻是刹那,當她再抬眼看時,慕容征已經衝出車廂外,和小柱子一起護在馬車前與人激戰。

經過了方才那一出,她也知道躲在馬車上未必安全,反而會成為眾矢之的。

柳明溪並沒有遲疑,她一把拾起與人頭一起落在腳邊那柄猶沾著鮮血的彎刀。利落地飛身躍下馬車,立在慕容征身邊,與他一起迎接來自於四麵八方的攻擊。

慕容征此時的心情有些沉重,他這次出行看似簡裝便行,實則是做足了準備的。

且不說尋常的侍衛有近千人,就連暗衛死士都比以往至少加了整整十倍,足有三百餘人之多,但是顯然還是有些不足。

他們在瑞顥國境內對他這個儲君下殺手,究竟是什麽樣的決心,以及他們為何敢肆無忌憚的下此狠手?

慕容征開始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妙,與他的預期相去甚遠。

“鏘!”就在他愣神的瞬間,柳明溪手中的彎刀硬生生迎上了長劍,火花四射,劍與彎刀相觸,死死抵在一起,替他擋去了致命的一擊。

天空之中,綿綿細雨飄落下,和他一起被黑衣人團團困住的柳明溪如同置身在雨霧中一般,細雨飄灑在她的墨發,浸濕了她的眉,她的眼。

她凜然的站在黑衣人麵前,那柄彎刀在她手上飛舞,刀劍相觸,“鏗鏘”聲不斷。

隻可惜柳明溪學武終究是時日尚短,哪能和真正常年在刀口舔血的人相比。她以往都是在慕容征的庇護下出招,她的一擊即中憑的是巧勁,靠的是出奇製勝。

事實上,她和真正的高手甫一正麵交手,就顯得有些左支右絀,很快就落了下風。

慕容征回過神來,適時補上一劍,那人被殺了個措手不及,立時人頭落地。

柳明溪回以感激一笑。

慕容征卻眉頭緊鎖,他也是習文為主,若是輕功也算得上世間都少有,若是武藝卻算不得多出眾,作為瑞顥國的儲君,需要的文韜武謀,大智慧,而非匹夫之勇。

更何況,眼下的現狀是敵強我弱,實力過於懸殊。

慕容征雖然了帶了三百名暗衛死士,但是之前為了助他們突出重圍,已經折損不少人手,還有些人手仍在先前遇險處沒有趕過來。

若非如此,他不必在第二輪圍堵中就現身。

眼下,他手邊能用的不過百餘人,而他的對手……

遠處愈來愈多的黑衣人正前赴後繼的湧過來,仿佛永遠殺不完一般。本該早就出現的施州等人卻遲遲沒有趕到,想必是被另外的人馬所牽製,根本就趕不過來!

如此陣仗,已然說明他所麵臨的極有可能是赤蓮城、烏護城和北狄聯手後設下的重重埋伏。慕容征的心中開始發涼,很快他的想法就得到了驗證。

他身邊的死士不斷倒下,餘下不過數十人還在苦苦支撐,隻怕,也撐不了多久了。

“慕容征,你休要再做垂死的掙紮,你的人都已經死得差不多了,為了一個女人,值得嗎?我奉勸你一句,你們兩人還不快束手就擒!”

開口的是個女子,她的聲線慵懶,聽起來很耳熟。

慕容征身形微滯,這不正是上元節當晚,帶了一幹江湖人士血洗長寧街的女刺客,燕芷靈。可笑那時他並沒有把這個出言不遜的輕佻女刺客當回事,有意讓人將她放出去,隻為引出她背後的勢力,結果卻如同石沉大海。

萬萬沒想到,當他們再度相遇,竟然會是這樣的情況。如今看來,那當長寧街,她隻是小試牛刀而已,這才是她真正的實力。或許她當時根本就是故意被擒?

燕芷靈口出狂言道:“我可以給你兩個選擇,若是你們做同命鴛鴦,我會傳消息出去,你們在此同歸於盡。若是你肯親手殺了她,我便放你一條生路,如何?”

慕容征給她的回答是披頭蓋腦的一劍,“我選擇殺你。”

慕容征絲毫不為所動的態度徹底激怒了燕芷靈,她勃然大怒,罵道:“什麽神仙公子,不識抬舉的東西!”

兩人隨及纏鬥到一起,勝負難分。

燕芷靈不失時機,將手一揮,身邊兩道黑影快速竄出,那是兩名蒙麵的黑衣人。

他們在半空中翻身一轉,手中泛著幽光的細長鞭子齊刷刷地襲向落了單的柳明溪所在的位置。

夜色黑沉,這些人他們還都是黑衣打扮,根本就很難看清楚他們的攻擊路數。

所有人中惟獨慕容征和柳明溪穿了淺素衣衫,在黑暗中格外好認,他們無疑成了活動的靶子。

蒙麵黑衣人的速度極快,仿佛化為道道殘影,若是換成慕容征尚且還能應付,柳明溪卻是明顯有些難以招架,她的體力已然不支,隻能左支右絀,勉強支撐片刻。

那兩名蒙麵黑衣人的速度越來越快,鐵鞭一揮,一若一右地卷住了她的腳踝,鞭子便纏繞了上去,再一個回轉,驟然的將鞭子收緊。

柳明溪頓時感到一陣失重感,整個人如同破了洞的風箏般疾速墜落,在濕潤的地麵上被拖行了一陣。

慕容征這才意識到自己中了計,他大聲疾呼,“不!”

他正要飛身折回去想要救柳明溪,一陣腥氣撲鼻的罡風襲來,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的身邊也多了名蒙麵黑衣人,二話不說,驟然飛腳一踹向他的腹部。

他的速度實在太快,根本就沒有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隻聽得“嘭!”的一聲巨響過後,慕容征的身軀已重重地撞向馬車,頓時覺得好像五髒六腑都被已那一腳給踢得移了位,木製馬車立時被撞得七零八落,殘破不堪。

幾乎是在同時,一隻幹枯沁涼,帶著古怪腥臭味的手扼住了他最為脆弱的脖子。慕容征仿佛聽到了骨骼錯位的聲音,何曾經曆過這樣的險情?

死亡,離他前所未有的近,恐慌,自心底漫起,迅速擴散至全身。

柳明溪被鐵鞭纏住腳踝,在濕潤的地麵拖行,她想用手上的彎刀去斬那鐵鞭,卻怎麽也夠不著。

黑衣人已得到指示,正要將鐵鞭收緊,異變就在此時再次發生。

嗡嗡嗡,空中回**著劍氣的聲音,還沒有看清楚來的是何人,又是何目的。

“來者何人?”燕芷靈冷聲道:“我奉勸閣下一句……”

話未說完,原本纏住柳明溪腳踝的那支鐵鞭已經落地,那可是玄鐵打造的兵器,一般的兵器根本不能傷它分毫。

誰知那人卻完全不按牌理出牌,竟直接將執鞭的黑衣人的手齊腕斬下。

幾乎是在同時,那道黑影一掠,如雄鷹展翅般騰空而去。

再看時,地上的柳明溪已經消失在原地。挾持著人還能有這樣的速度,這輕功,簡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那兩名黑衣人顧不得自己的斷手之痛,不顧不切地追上去,

趙政霖冷冷一笑,他當空一腳,對著半空騰起的黑衣人腹部狠狠一腳。他的速度奇快無比,衝在前頭黑衣人措手不及,隻發“唔…....”的一聲痛呼,便重重地撞上了緊隨其後的另一名黑衣人,如同破布偶般,雙雙墜地,再也起不了身。

製住慕容征的蒙麵黑衣人又罵一聲“廢物!”將人一丟,親自追了上去。”

隻是這麽一來,哪裏還有跡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