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宇川說到這裏,微微皺眉,“我原本認為我會在剩下的七個人中找到張林木,卻沒想到,出現的會是,方池。”

鄭楚淵有些不可置信,他手裏捏著寫著方池名字的信息,喉頭變得幹澀。

屋內,方映池看著桌上的老舊照片陷入了沉思,“關於這個照片我已經沒印象了,其實我在那家福利院待的時間不長,也沒什麽朋友,唯一跟我有點關係的,就是周政柯了。”

“那這個人,你認識嗎?”

方映池盯著桌子上的照片看了看,搖了搖頭,“沒見過。”

桌子上是機場自殺的人的照片,薑承允沉思了一陣,“說說你和周政柯之間的事。”

方映池抬手按了按太陽穴,舌頭擦著上顎,“我是和父母一起出了場車禍,父母當場死亡,剩我一個人,那是我大概是六歲的樣子。”

“因為這場車禍,導致我對六歲之前的事情幾乎沒有任何的記憶。”

說著,方映池歎了口氣,“我隻記得我在醫院待了大半年之後便被送到了衡天市陽光福利院。”

“在福利院的時候,我並不怎麽說話,甚至可以說有些不合群,也就會受到欺負。”

“你或許很難想象,那樣一個隻有小孩子的地方,竟然也有動物世界裏的生存法則。”

衡天市陽光福利院

“喂,小啞巴,你過來。”也不過是七八歲的男孩,伸手指著方池嗬斥道。

方池靜默的站在原地,並不打算上前,畢竟這樣的場景已經發生過多少次了,那些被叫過去的孩子,通通都要給那群孩子當坐騎。

看著那些跪在地上爬行的孩子,方池的臉上沒有絲毫多餘的表情,也因為他無喜無悲,很少開口,那群孩子才會叫他,小啞巴。

見方池始終不肯向前,男孩立刻來了火氣,他幾步衝過去就要揮手打向方池,卻在這個時候,被一旁的男孩一把推倒在地。

“你才小啞巴,你全家都是啞巴。”

方池看著站在自己眼前維護自己,為自己說話的男孩,眼中寫滿了疑惑和不解,這樣的生存法則,他早已習慣,可這突如其來的維護卻讓他有些錯愕。

“後來我才知道,當時護著我的人就是周政柯,他也算是那群孩子裏不太好惹的了,其實我到現在都不太明白,當時,他為什麽會衝出來替我說話。”

“周政柯是唯一一個保護過我的人,他為了保護我沒少跟那群孩子打架,後來我從福利院離開的時候,他還沒有離開,之後很多年,我們都沒有在遇到。”

說著,方映池歎了口氣,“我們再次遇到,已經是很多年以後了,他渾身是傷的出現在我麵前,我給他上藥包紮。”

“之後受傷似乎就像是家常便飯,而且,每次都會傷的很重,我能明顯看出來,他的傷是人為所致。”

“我有問過是什麽原因,有問過是誰把他打傷了,但是他都沒有說。”

“每次都是很突兀的出現,然後上完藥急匆匆的離開。”

“後來我讀了大學,他出國了,也就斷了聯係,直到前不久,他再次找到我,依然渾身是傷。”

“其實……”

方映池泯了泯唇,眼神中閃過一絲暗沉,“其實我隱約察覺出了周政柯有問題,但是,我並沒有證據。”

“所以,我並沒有選擇報警。”方映池淡淡的說著,此時的他也沒必要在隱瞞什麽了。

“方醫生也是被人收養的?”薑承允問道。

聽到這話,方映池搖了搖頭,“不算是。”

“什麽意思?”

“準確來說,我隻是被一對夫妻帶走了,但從未跟他們生活在一起,我始終都是自己一個人生活。”

“他們會每個月定期給我打生活費,後來我上了大學,就開始有人默默資助我,我試圖想要找到他,但都沒有任何的線索,如果沒有這個資助人的資助,我也不可能成為醫生。”

方映池視線下垂,神情間夾雜著一絲疲憊,“其實我倒很希望警方能幫我查到最近這幾年資助我的人是誰,因為什麽而選擇資助我。”

出了審訊室,薑承允看了眼鄭楚淵,“後續的手續你辦一下吧,跟方醫生說一聲,短期內不要離開衡天市,隨時需要他配合我們。”

鄭楚淵沉默了一陣推開門走了進去,方映池抬頭就看到了鄭楚淵,他嘴角動了動,卻什麽也沒說。

鄭楚淵按照規定走完了流程,送方映池來到了警局門口,站在門口,鄭楚淵歎了口氣,“周政柯的事你節哀。”

方映池點了點頭,“多謝。”

“最近這段時間,不要離開衡天市,如果確實有事需要離開,可以來找我。”

聽著鄭楚淵的話,方映池點了點頭,“好,我明白了。”

說著他便往前走著,鄭楚淵靜靜的站在原地,目送著方映池離開,警局二樓支隊辦公室,薑承允站在喬宇川身後。

“你怎麽看方醫生。”

喬宇川抬手推了推眼鏡,“看不出什麽。”

薑承允有些驚訝,喬宇川開了口,“檔案記錄的隻是基本信息,但這十個人能夠被選出來,一定有什麽原因。”

“孫澤浩善於偽裝,從他能夠連續幾年拿到優秀教師稱號就不難看出,他是個很懂得偽裝的人。”

“我第一次見到他就從他身上感覺到了教師所獨有的那種氣質,要想做到這種程度,沒有幾年的功底是不可能輕易就實現的。”

“趙楠和趙慶雖然單看兩個人各自並沒有突出的優勢,但兩個人互相搭配,卻能夠在商場之上混跡的風生水起,讓無數人願意去為了蘭調這個殘次品而出資。”

“他們三個都有著很高的利用價值。”

“周政柯像是被精心培養的那一個,我跟你說過,我從周政柯的身上看到了林木的影子,你也見到過他在舞台上的表現,那樣一個商業精英,會是簡單就能培養出來的?”

“而方映池卻仿佛全然置身事外,做著一名外科醫生,擁有很傑出的醫術水平,如果說他不是那群人中的一員,那這裏麵就一定還有什麽是我們不知道的。”喬宇川望著窗外蔚藍的天空,眼中透著莫名的光。

薑承允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回頭就看到了鄭楚淵,他抬步走了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鄭楚淵抬眸看著喬宇川,“喬教授,我選擇相信方醫生。”

喬宇川眼神微閃,半晌點了點頭,“人類的第六感總有種神奇的魔力,可以嚐試著相信。”

“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方醫生的心裏防線很強,想要知道他的事,需要用心。”

喬宇川的話讓鄭楚淵臉色沉了沉,隨及他點了點頭,“明白了。”

一切的一切都在層層迷霧的包裹下逐漸顯露,追逐光的人,一點點的伸手,緩緩的觸摸著那令人沉迷的亮。

隨著周政柯的伏法,衡天市的經濟陷入了一陣動**,無數人因此而惶恐不安,而這些都是薑承允所關心的。

坐在趙廣的對麵,薑承允翻看著對方的履曆,“趙律師,你這麽有才華,為什麽要去做周政柯的私人律師,而且,一做就是這麽多年。”

趙廣此刻已然沒了先前的風光和傲氣,剩下的隻是頹然和無奈,“因為周政柯能夠給我足夠的報酬,我為什麽不願意。”

“我也是人,我也需要養家糊口。”

聽到這話,薑承允眉頭挑了一下,將麵前的本子隨意翻開,“那就說說這麽多年,你都替周政柯做過什麽事。”

趙廣聽到這話微微低頭,薑承允的手在前麵桌子上敲了敲,“需要我提醒趙律師一句,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嗎?”

“還是趙律師心裏還抱有僥幸心理,認為自己說的話是真是假,我們警方沒辦法去辦法驗證。”

聽到這話,趙廣抬手捏了捏眉心,這幾日的事,讓他有些心力交瘁,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了不少。

“我是周政柯的私人律師,但平常也隻是幫他處理點私事,公司運營涉及的案件我並不參與。”

“而且說實話,我替周政柯做過的一共沒有幾件事。”

說著,趙廣便看了眼薑承允,在觸及到對方銳利的視線後,又倉皇的別開了眼,“周政柯投資了安城高中,學校運營方麵我有參與過。”

“李北的入學手續就是我辦的,當時周政柯讓我托人更改李北的個人信息,刻意把年紀改小幾歲。”

說著,趙廣抬起了頭,眉頭緊皺,“我是真的不知道李北是做什麽的,隻是周政柯這麽安排的,又給了我一筆不菲的獎金,我也就答應了。”

“劉澤的死也跟我沒關係啊,我承認,劉澤是周政柯安排在天北生物的一個商業間諜,這裏麵也有我的參與,但他死的事,我根本不清楚啊。”

“你不清楚,不清楚你那天早晨能那麽及時的趕過去,還穿了一身黑,擺明了是去奔喪的。”

薑承允的話讓趙廣欲哭無淚,眼中滿是慌亂無措,“我真的不知道,我隻是被周政柯叫去的,穿,穿一身黑也隻是出於敬意,沒別的意思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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