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裏待了將近半個小時,兩個人才一同下了車,剛一走進刑偵支隊,周岩就迎了出來,“找了你半天了,走訪周圍的美發店,有收獲了。”

“具體說說。”

周岩拿出了自己的筆記本,翻開一頁,“我們派出去的人在距這裏兩條街的一家特別小的理發店裏詢問店主是否見過死者時,對方看了照片,很確定這個人就是到他家染頭的人。”

“據老板說,死者到店時頭發中有不少的白發,看起來十分沒精神,一坐下就要求染成黃色,店長詢問要染什麽標準的,他也就選了個最低標準。”

“老板隨口詢問過他是哪裏人,他說是北河當地人,老板跟他說了幾句方言,他也能聽得懂。”

聽到這話,薑承允眯了眯眼,“看樣子,還真是當地人。”

“老板說看著他有點眼熟,就問了他的歲數,他說自己今年35,老板說跟他一樣大,死者就在沒多說什麽了。”

這個時候,趙蕭何拿著檢測報告走了過來,“檢查結果出來了,死者腦部長了個腫瘤,看情況應該有一段時間了。”

薑承允將檢測結果拿了過來,他眉頭皺了皺,“拿著照片到各大醫院去查,查看診療記錄。”

“這個範圍會不會太廣了,畢竟我們無法判斷他是在哪個地方確診的,如果不是在北河市呢。”周岩說道。

“不,一定會在北河市。”一旁的喬宇川很肯定的說道。

“理由呢。”趙蕭何問道。

“該不會是直覺吧。”

聽著趙蕭何的疑問,喬宇川搖了搖頭,“不是直覺,但也沒有證據,算是一種推斷。”

“根據目前掌握的線索,率先搜查北河市是最優的選擇。”薑承允接過話茬說著。

“老趙,抓緊時間對死者的麵部進行檢測,及時與李默然溝通,盡快拿出死者原貌複原圖。”

趙蕭何點了點頭,“明白了,我馬上辦。”

“另外,我在死者的手腕處發現了一處咬傷,傷口很深,從形狀判斷,是人咬的。”

聽到這話,薑承允皺了皺眉,“抓緊時間,把麵部檢測拿出來,辛苦。”

同一時間,從生物研討會大廳走出來的祝燦被周政柯攔住了去路,祝燦看著停在他麵前的黑車,頓了一下彎腰坐了進去。

車裏,周政柯臉上掛著溫和的笑,“祝燦,這次參會最小的研究員,你還沒成年吧。”

“還有半年就成年了。”祝燦淡淡的開口。

周政柯聞言嘴角的笑意更加明顯起來,“年紀輕輕就能夠做出這麽出色的成果,以後也必然是前途無量。”

對於周政柯這話,祝燦眉頭挑了挑,“我還有很多要學的,隻不過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要看周總肯不肯給我這個機會。”

周政柯朗聲笑了笑,伸手拍了拍祝燦的肩膀,“今天我還有事,我們改天在約,到時候可以好好商討一下後續的合作。”

祝燦下了車看著周政柯的車子逐漸遠去,眉眼中帶上了些許暗沉,他回身望著身後高大的會展中心,外表如此奪目,可內裏卻平平無奇。

傍晚,周政柯出現在了市局刑偵支隊,寬敞的會議室裏,周政柯坐在薑承允的對麵,他深色坦然,氣質清然。

“薑隊,雖然晚了點,但我還是如約來了。”

薑承允並不打算跟他廢話,對付像周政柯這樣圓滑世故的人,不能跟他繞彎子,因為一不小心就可能會被他牽著鼻子走。

薑承允直接把死了的假“馮振”的照片擺到了周政柯麵前,“這個人你有印象嗎?”

周政柯垂眸,盯著照片看了看,搖了搖頭,“不認識。”

薑承允順手就把照片收了回來,“聽說豐禾國際跟天北生物一直都有生意上的往來,更是投資了天北生物多個研發項目,此番北河市的研討會也是與天北生物合作舉辦的。”

周政柯點了點頭,“薑隊說的沒錯,生物研究高深奧妙,不是豐禾國際或者天北生物任何一家可以獨自承擔的,因此合作勢在必行。”

“那,這個人你認識嗎?”

周政柯低頭就看到了桌子上擺著的錢明超的照片,他微微皺眉,“有點眼熟,但我記不起來是在哪見過他了。”

“錢明超,負責天北生物在北河市的具體工作。”

周政柯挑了挑眉,“對不起啊,薑隊,我確實不怎麽接觸這邊的業務,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讓這邊負責人來跟你對接。”

“不用了,謝謝你的配合。”

“薑隊不用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

周政柯走出了會議室,在支隊辦公室裏看到了喬宇川,他剛準備打招呼,薑承允就擋住了他的視線,“周總,慢走,不送。”

周政柯眉頭動了動沒說什麽就轉身離開了,喬宇川站在窗口看著周政柯下了樓走到了大門口,他像是感覺到了什麽,轉身向上看著,可空****的窗口什麽也沒有。

喬宇川此時走到了薑承允身邊,“問出什麽了?”

“他什麽都不知道。”

“正常,他可以有各種理由來證明他確實不知道。”

喬宇川的話讓薑承允眼神暗了暗,趙蕭何在這個時候走了進來,他手裏拿著報告遞了過去,“麵部檢測已經做完了,結果我已經給李默然發過去了。”

薑承允拿過報告仔細看了看,“他這張臉動了不止一個地方啊,這麽大麵積的改動,不僅耗時長而且需要十分複雜。”

“這種程度要想恢複如常最少需要一年半以上的時間,那也可以推斷,他做手術最少是一年半以前。”

聽到喬宇川這話,趙蕭何突然開了口,“喬教授似乎對整容這件事,很清楚啊。”

薑承允當即看了眼趙蕭何,“沒事的話,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趙蕭何一愣,喉頭上下滾了滾,“我先走了。”

薑承允看著喬宇川,從他手裏拿走了報告,“如果累了,就先去賓館休息。”

喬宇川回看著他,“我整過容,這話我不說,你也知道,畢竟我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薑承允垂眸,伸手抓著喬宇川的手腕,“不管一不一樣,你都是你,沒有變。”

“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麽會整容,為什麽會改變自己的樣子嗎?”

薑承允抬手摸了摸喬宇川的臉,“比起這些,我更想知道,你是自願的嗎?”

喬宇川微微愣神,隨即忍不住笑了起來,“你為什麽每次都會問這種直白的問題。”

“所以,你是自願的嗎?”

喬宇川避開了薑承允的眼,偏了偏頭,“很重要?”

又是這樣,避開自己的問題,可即便喬宇川避開了,薑承允依舊得出了答案,他不是自願的,那會是誰呢,會是誰逼他改變了樣子。

會是林木嗎?還是,林天成,又或是什麽自己不知道的人?薑承允心中滿是疑問,可奈何喬宇川不肯給他一個答案。

當天夜裏,周岩從外麵走了進來,二話沒說先抓起了桌上的水杯猛灌了一杯水,這才深吸一口氣,像是緩了過來。

“薑隊,有結果了。”

聽到這話,原本坐在喬宇川身邊跟他一起研究卷宗報告的薑承允立刻起身走到了周岩旁邊,從他手裏拿過了調查報告。

“我們在北河第三人民醫院查到了患者信息,雖然他重新染了頭發,可主治醫生還是認出了他。”

“我們抓到的那個冒充馮振的男人,真名叫趙慶,三十五歲,是個無業遊民,據主治醫生說,他是大概三個月前來到醫院的。”

“得知自己腦部長了腫瘤,趙慶很吃驚,醫生跟他強調了病情的嚴重性,讓他住院治療,他卻拿著報告倉皇跑走了,也因此醫生對他很有印象。”

薑承允盯著報告看了看,“馬上在北河市範圍內查探趙慶的個人信息。”

“你認為趙慶是北河市人?”周岩問道。

薑承允點了點頭,“從調查結果來看,趙慶對北河市十分熟悉,並且有獨特的感情在裏麵,我更傾向於他本就是北河市人。”

“好,我先找人查一下北河市所有名叫趙慶的人的信息。”

等到周岩離開,薑承允坐到了喬宇川的對麵,“現在可以確定,趙慶在一年半以前做了手術,他參照馮振的樣子改變了樣貌,可他確診卻是在三個月前,這似乎講不通。”

“確實不合理,不過,我們忘了一個人。”

“誰?”

“莫楠。”

喬宇川說出莫楠的名字,薑承允愣了一下,這段時間的調查重點確實不在莫楠身上,以至於他都忘了整件事最關鍵的點還是在莫楠那裏。

“我們之前用莫楠是殺害錢明超的凶手去詐趙慶,得到了他的供詞,可現在看來,殺害錢明超的應該是真正的馮振。”

“那麽趙慶所供述的一切就不能被當做證據,再加上沒有任何直接證據,一切關於莫楠的指控都是不成立的。”

喬宇川點了點頭,“不光是這樣,單純從趙慶的供詞裏你能夠感受到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