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我當時隻是個初中生,說的話未必會引起足夠的重視,這樣如果李叢真的出現了,反而會耽誤抓捕的最佳時機。”

“最後,當時那起案件的關注度極高,新聞都是緊跟著警方的腳步報道,如果警方出警到了學校,結果撲空,很難保證不驚動躲在暗處的李叢。”

薑承允聽到這話心底溢滿了驚訝,那個時候他們都還是初中生,他是怎麽做到心思如此縝密的,這樣的推理怎麽想也不像是一個初中生能夠擁有的。

“那,最後一個問題,他為什麽會在那個時候選擇攻擊你。”薑承允問道。

喬宇川聽到這話抬手推了推眼鏡,“答案在我剛才說過的話裏,你好好想想。”

薑承允眉頭皺了皺,喬宇川卻帶著笑往前走著,薑承允跟在他身後,仔仔細細的想了半天,“是血嗎?你故意說你暈血,刺激到他了?”

喬宇川搖了搖頭,“不是。”

“是因為嘔吐?”

喬宇川點了點頭,“接近了。”

薑承允臉上掛上了疑惑,半晌忍不住追問道,“那是什麽?”

喬宇川停下了腳步,看著薑承允滿臉疑惑,心裏火燒火撓的樣子,眉眼彎了彎,“真想知道?”

薑承允點了點頭,喬宇川朝他招了招手,然後靠在薑承允耳邊說了兩個字,薑承允眨了眨眼,隨即笑了起來。

“所以,你是在……”

喬宇川瞪了他一眼,薑承允立刻閉了嘴,但是還是忍不住笑著,“可真有你的。”

“不過,你一個男生就算是嘔吐也不可能讓人往孕吐上想,你又怎麽能確定他就一定會被你刺激。”薑承允問道。

“正常人當然不會,但李叢不是正常人,所以當他在情緒高度迸發,十分緊張又難以自控的時候,會產生幻覺,或者對某些情景本能抗拒,也是很正常的。”喬宇川說道。

薑承允眨了眨眼,故事講到現在,他算是看出來了,無論是年少還是如今,自己眼前的人,聰慧程度都遠超自己的想象。

薑承允忍不住抬手在喬宇川頭頂搓了搓,喬宇川偏頭躲了躲,像是在用眼神詢問原由,薑承允卻隻是笑笑不說話。

兩個人說說笑笑的爬上了山,站在山頂望著山下的層層景象,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消散不見,陽光撥開雲霧,撫育著大地,溫養著每一個虔誠的靈魂。

薑承允看著喬宇川的側臉,伸手抓著他的肩膀把人轉向了自己,微微低頭,迎著陽光,低頭親吻了上去。

薑承允將喬宇川抱在懷裏,他這一生是多幸運才能讓這樣一個聰慧、善良、溫暖的人,愛上自己。

喬宇川安安靜靜的窩在薑承允的懷裏,這一刻他感受到了內心的平靜,從來沒有這麽放鬆過,也沒有這樣平靜過。

仿佛之前經曆的再多苦難,都在這一刻得到了救贖,得到了紓解,得到了慰藉。

兩人在鬆峨山上待到了下午,回到了家,薑承允立馬鑽進了浴室洗澡,喬宇川把順路買來的食材處理好,簡單的做了一個西紅柿炒雞蛋,一個土豆排骨。

薑承允擦著頭發出門就聞到了一股股濃鬱的香味,他深吸了一口氣,走進廚房,看著桌子上的飯菜,眼底劃過了幸福。

“把頭發吹幹,可以吃飯了。”

兩個人對坐,可口的飯菜驅散了身體的疲憊,薑承允美美的吃著,“每次吃你做的飯,我都感覺自己特別的幸福。”

喬宇川抬眸看了他一眼,薑承允笑了笑,“或者說,能跟你,就我們兩個人一起生活在同一個不大的房子裏,本身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薑承允的話輕輕的砸在喬宇川的心裏,他似乎有些明白薑承允之前說的,“家”是什麽意思了。

夜晚寂靜無聲,喬宇川窩在薑承允的懷裏,夢境中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青蔥的少年時代,他從車上走了下來。

目光所及之處,都是匆匆趕來的家長和不斷哭喊的孩子,家長們都圍繞在自己孩子身邊,詢問他們有沒有受傷,看到自己的孩子哭喊,家長都會耐心的安慰,然後答應給孩子一些小的禮物作為安慰。

隻有他自己一個人站在原地,沒有安慰也沒有懷抱,似乎長久以來,他就幾乎從來沒有感受過來自父母的關愛。

不過這一切他都已經習慣了,畢竟父母的工作特殊,他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跟普通家庭的孩子不一樣。

從他記事起陪伴他的似乎就一直是保姆阿姨,他跟保姆阿姨在一起的時間甚至比跟父母在一起的時間還要長。

後來,他開始上學,從幼兒園開始,他就一直獨來獨往,別的小朋友因為第一次上學哭鬧,父母擔心的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好,而他卻是連父母都見不到,更別說會有人來安慰他,告訴他,很快就會來接他回家。

恍然間他似乎感受到了一束視線定格在自己身上,久久沒有散開移去,他試圖探究視線的來源,可他的目光轉了一圈又一圈,卻什麽都沒有看到,就仿佛那束視線就是他的錯覺一般。

正在他思索的時候,一雙有力的胳膊攬住了他的肩頭,薑承允帶著笑的臉出現在他的眼前,沐浴著光芒的笑臉,讓他的心突然平靜下來。

“走吧,我們回家。”

從睡夢中清醒,喬宇川輕輕地閉了閉眼,黑夜中他的雙眸透著淺淺的光,後背靠著溫熱的胸膛,腰間環著有力的臂膀,他悄悄的向後靠了靠,淺淺的溫度,讓他安心下來。

原來,從小到大,都是這個人一直在帶自己……回家。

周一一大早

薑承允和喬宇川帶著早飯來到了市局,他們剛走到大門口,門衛大爺就攔住了他們,“薑隊,喬教授。”

大爺從屋子裏搬出了一個紙盒,臉上堆著笑,“今早送來的快遞,是給喬教授的。”

“你買什麽東西了?”薑承允看著那個粉紅色的盒子眉角動了動,他自認是知道喬宇川的品味的,這麽粉嫩的東西,怎麽看怎麽不像是他的東西。

喬宇川搖了搖頭,“沒有,就算買了,也不會寄到市局的。”

薑承允讓喬宇川後退了幾步,隨即湊到盒子前小心的檢查了一下,在確定沒什麽問題後,他打開了盒子。

入目便是閃爍的彩色燈光,盒子裏麵用玫瑰擺了一個心形,四周的角落填滿了零食,最上麵還擺了一封信。

門衛大爺探頭一看,笑嗬嗬的開口,“喲,喬教授這是誰要追求你吧。”

“挺用心的啊,一看就是個心靈手巧,乖巧懂事的女孩,跟喬教授還挺配的。”

薑承允聽到這話一把把盒子合上,回頭看了眼喬宇川,隨即抱著盒子就往裏走,喬宇川緊跟了幾步,“我不知道是誰送的,你別誤會。”

薑承允冷哼了一聲,“你還害怕我誤會?”

喬宇川聽著薑承允這滿含醋意的話,歎了口氣,薑承允抱著盒子就進了支隊辦公室,馮雪笑著竄起來準備拿早飯,在看到薑承允渾身冷氣的樣子,吞了吞口水坐回了原地。

薑承允抱著盒子放到了喬宇川的桌上,眼神示意了一下,喬宇川歎了口氣把盒子打開,從裏麵拿出了信。

薑承允的目光像是帶了粘合劑一般,黏在了那封信上,喬宇川隻能當著他的麵把信打開,內容沒看就直接看向了落款,趙小曉。

喬宇川把信簡單看了看就遞給了薑承允,薑承允一目十行的看完了信,在信裏趙小曉表達了對喬宇川的感謝,也表示自己會努力學習,爭取高考考入城南大學法學專業。

雖然信的內容倒沒什麽問題,可這一盒子的玫瑰花卻讓薑承允忍不住牙酸,喬宇川盯著他看了看,笑了笑。

“不然,把花做福利送給警局單身青年?”

薑承允聽到這話臉色好看了不少,隨手拿起了一朵花,“我看可以。”

說著,他就真把花拿出來讓馮雪分好給局裏單身青年每人發一朵,回頭看著半盒子的零食,薑承允直接抱起來拿進了辦公室。

看著薑承允這麽幼稚的行為,喬宇川忍不住笑了笑,這人牙酸的本事可不是一般的強。

喬宇川無奈的歎氣,把擺在自己桌上的早飯拿到了一旁的桌上,“大家過來分早飯吧,今天買的煎餅果子。”

馮雪聽到“煎餅果子”立刻竄了起來,擠進去拿了一個自己喜歡的,咬了一口,含含糊糊的開口,“喬教授,老大今早怎麽了。”

喬宇川看著她一鼓一鼓的腮幫子,笑著搖了搖頭,“可能是昨晚沒睡好吧。”

“那個粉盒子是什麽情況啊,該不會是老大有什麽新情況了吧。”雖然這個可能性很低,但是馮雪還是忍不住八卦的心,悄悄的問道。

“飯也堵不住你的嘴,在囉嗦,就給我去檔案室整理檔案。”薑承允換好衣服從辦公室走出來,冷哼一聲說道。

馮雪立刻吐了吐舌頭,乖巧的撤回到自己的座位,看著薑承允那不怎麽妙的臉色,喬宇川不由的有些心虛,這次要想哄好他,恐怕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