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婚嫁(下) 第三更

眾人見他又成了呆頭鵝了,不禁笑著催促喜娘。

喜娘連忙上前推著兩人對坐在床榻上。婦人們取了金錢彩果撒帳之後,又分別挑了二人一縷頭發係在一起,稱為‘合髻’。等看著兩人一仰一合飲了合巹酒,眾人齊道:“大吉大利!”

一連聲的道喜之後,一整天的禮儀已畢,江凜不舍的看了卿如許一眼又一眼,直把卿如許看的紅霞飛滿才出了門去,到外麵應酬滿堂賓客。

拾舟和輕舟伺候著卿如許去了大禮服,寶兒從外麵進來,卿如許見她眉頭微蹙,便問道:“怎麽了?”

“宮裏給奴婢們安排了飯食,方才送了來,飯是沒問題,可姑娘猜,這人是誰?”寶兒幾個跟久了卿如許的一向機靈,進了東宮,首先就是摸清各處的人。

拾舟聽她這麽說,低聲斥道:“不能再稱姑娘了。”

卿如許穩穩當當的坐在榻上,點頭道:“從現在起就改口罷,到底是什麽人?”

寶兒撇了撇嘴,道:“竟是林盛遠幺妹的女兒,算起來是敬憫皇貴妃的外甥女,叫顧曉曉。”

拾舟皺眉道:“那不就是太子爺的表妹?她怎麽會在東宮?”

卿如許倒是比幾個丫頭冷靜,說道:“東宮修葺之後,新選了一批宮女,這其中不乏各方送來的眼線,自然也有一些別有用心之人混進來。聽說林盛遠那幾個妹妹嫁出去之後都過的不怎麽好,這會江凜成了太子,有人將什麽女兒孫女兒的送進來,想要投機取巧也不奇怪。”

寶兒不屑道:“這顧曉曉巴巴的等著這個巧宗,安得是什麽心?正巧奴婢看見,請她大大方方的進屋賀喜她又不應,奴婢就給攔下了,這會在外麵等著呢,怕是想在太子爺麵前露個臉吧?”

拾舟在卿府裏久了,自然更加懂得高低尊卑這些事,便也說道:“太子妃,這位表姑娘,正經的妹妹不做,卻暗處裏做些伏低做小的事。這是擺明要居於您之下,不與您相爭的意思?”

眾人聽了這話,不禁對顧曉曉感到無語,這麽赤裸裸的將自己的心思擺到麵上,當別人都是吃素的?

卿如許笑道:“就算她此時的身份是宮女,也畢竟是親戚,今日來恭賀咱們,不管她怎麽做,咱們都不可失禮,拾舟去和寶兒去,將她‘請’進來!”

卿如許‘請’字咬的重,丫頭們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拾舟帶著寶兒去了。

院門口,一個細弱嬌俏的少女站在那裏,身上披著入秋穿的棉布鬥篷,一身緋色石榴裙,端得是亭亭玉立。若不是手上提著食盒和一副曖昧不明的神色,到也勉強能入眼。

拾舟到了近前,說道:“勞煩顧姑娘竟親自給奴婢們送飯菜來,真是打殺奴婢們了,寶兒,還不上前接了,再請表姑娘進去太子妃敘話。”

寶兒是個再機靈不過的,打聽消息,見機行事尤其熟練,這會趁著顧曉曉被鄭重其事的迎接弄的愣神之際,手下一個用力就把她手中攥的緊緊的食盒搶了過來。

顧曉曉手心被拽的一陣火辣,反射似的攥緊,拾舟隻當沒看見,笑盈盈的說道:“表姑娘快請進,太子妃等著您呢!”

說著,幾人便連推帶拽的將顧曉曉拖了進去。

卿如許見了人影,便綻出一個大方得體的笑容來:“這位是顧家表妹吧?”

“表,表嫂。”顧曉曉之前心裏就有點膽顫,可一想到卿如許也不過是和她一般年紀的,便想開了。隻是方才被她那幾個丫頭一鬧,心中又沒底了。“恭喜表嫂。”

“多謝你。”卿如許笑了一聲,讓拾舟她們下去吃飯,就平平常常的與顧曉曉說起話來:“你我雖是初見,但你往後在東宮伺候,也不必與我客氣,若有什麽事,盡管來找我就是。”

顧曉曉見卿如許般大大方方的態度,心下愈發摸不準了,往常的潑辣利索都不知道上哪去了,隻順著她的話點頭道:“我……奴婢記住了。”

卿如許見她一副如同晚輩受教的模樣,越發納悶顧曉曉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便說:“今日不好與表妹多說,便改日再請表妹來說話。”顧曉曉聽她這麽說,心中不甘,又不敢多說別的,猶豫著走還是不走。

拾舟她們飛快的用了飯,在門口正聽見卿如許這一句,便進屋笑著對顧曉曉說道:“表姑娘請。”說罷,還同來時一樣,幾乎是架著顧曉曉,強迫一般將她送了出去。

顧曉曉出了院子才反應過來,咬著唇,恨恨的跺了跺腳,自己怎麽一照麵就被她壓製住了呢!

拾舟反身回屋,對卿如許說道:“就這麽麵瓜似的人,還想做側妃?別說在姑娘這,就是在任何一戶人家,都是讓人捏圓搓扁的貨。”她哪裏知道,顧曉曉之前已經聽了不少卿如許的事,心上早就生出了一些不由自主的忌憚。

“咱們要不要派人看著她些?”拾舟想了想,說道。

卿如許搖頭:“畢竟是江凜的親戚,咱們伸手不好,先這樣吧。”

“那奴婢們伺候太子妃沐浴,一會太子爺就要回來了。”

這邊江凜敬了各家長輩,就被白敬澤幾個捉住,猛進的拿他打趣,薛準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拉著他給他塞了個酒盞,不多不少正好斟滿,江凜爭不過,隻好連喝了好幾杯。至於其他人,好在他的儐相請的多,能給他擋酒。

江凜又陪了一會便笑道:“我酒量淺,一會還有大事,你們自娛!”

眾人笑著說他著急洞房還要找借口,又借機灌了他兩杯,才放他走了。江凜別過眾人,歪歪斜斜的往月亮門那邊去。

邊往後院走,邊借著夜晚的冷風醒酒,等到了正院,從窗前看見龍鳳燭下卿如許的影子,他的一顆心才安定下來。

樹上梢頭的夜色被紅燈映照的嫵媚,拾舟一見江凜的影子就一溜煙的衝進殿內:“太子爺回來了!”

卿如許的臉頰騰的紅成一片,屋裏的丫頭們都有片刻的遲滯和慌亂,到底孟嬤嬤是老人,鎮定道:“拾舟輕舟在屋裏聽吩咐,其他人先到門外候著。”

嫁了人到底不一樣,小夫妻兩個內裏什麽樣別人不知道,露在外頭的一處也不能大意。丫頭們聽了這話,立刻鎮定下來,各司其職。

卿如許隻聽見門外丫頭們一陣道喜聲,房門輕微響動,她緩緩抬起頭看向來人。江凜眉目晶亮閃動,也正看著她。“阿許”

一聲‘阿許’出口,江凜心頭一陣安定,大風大浪他們都挺過來了!什麽陰謀詭計,明槍暗箭,他和她都不會分開!“擺飯罷。”

“是!”拾舟和輕舟看著兩人間的互動,相視一笑,迅速的將之前就準備好的酒菜端了上來,又麻利的退了出去,隻留二人在房中。

高大的龍鳳喜燭將兩人的麵色映的溫和而生動,二人相對而坐,都有些緊張。江凜不由想起那句‘酒壯慫人膽’來,想想自己現在就是慫人一個,便執起酒壺將兩人麵前的杯子斟滿。“阿許,你酒量淺……少喝些就好。”

卿如許突然福至心靈的明白了江凜的意思,心底好笑,知道他比自己還要緊張,突然輕鬆了不少,輕輕的‘嗯’了一聲。“你方才在前麵定然沒吃什麽東西,我也餓壞了,先用些飯菜。”

江凜答應一聲強自鎮定,連忙將自己眼前的菜一股腦的往卿如許麵前放:“這一天下來,你肯定累壞了,多吃些,別急。”

‘別急’二字一出口,江凜幾乎想咬掉自己的舌頭,連忙埋住頭,狠狠扒了一口飯,味同嚼蠟的吞了下去,卿如許目瞪口呆,下意識的把杯子裏的酒當水一口咽下,被香辣的酒氣直嗆的咳起來。

江凜慌忙放下筷子,輕拍她的後背,連聲道:“阿許,慢慢順口氣,慢慢順氣……”

外麵站著一溜的丫頭們聽見動靜,下意識的屏住呼吸,拾舟和輕舟直想往屋裏衝,孟嬤嬤一手拉住一個,搖頭讓她們別出聲。

卿如許直起腰,咳得眼淚都掉出了眼眶,江凜突然想到新嫁娘的眼淚珠子不能掉到地上之類的話,一著急,鬼使神差的就吻了上去,將那滴晶瑩的水珠含在了舌尖。

兩人的動作同時一僵,灼熱的吐息輕輕弗在對方的麵頰上,幾年來相互依偎信賴熾烈的情愫在此刻瞬間迸發,江凜扶住卿如許的雙手緩緩收緊,嘴唇溫厚而珍重的順著她小巧的鼻翼留連到她的朱唇。

醇香的酒氣和唇瓣的柔軟讓他瞬間迷失,本能的想要得到更多。雙手從手臂繞到她身後,牢牢將她捆縛在懷中,口中不停的呢喃著她的名字。

卿如許的酒量確實淺,此時猛地一杯下肚,那絲酒氣已經彎彎繞繞爬滿了她身上的每一條經絡,讓她的神思一片灼熱混沌。感受到江凜溫潤的嘴唇笨拙而小心的在她臉上啄著,心中腦中,所有的空白都被填滿,她閉上眼睛,腳下忽的騰空,顧不上頭暈目眩,江凜已經將她打橫抱起。

江凜守著一絲清明,將卿如許輕輕放在床榻上,見她半眯著眼睛似夢似醒的看著他,便說道:“阿許,別怕。”

他從小就沒了親娘,父親又離得遠,身邊除了下人就是謀士,等閑的丫頭也都防備著不肯讓人近身,此時隻是聽人言傳,哪裏有什麽經驗,生怕一個不小心弄痛了懷中的人兒。

可是心裏雖然這麽想,身體卻不由自主的想要離她更近,親吻忽而熾烈,忽而溫柔,不停的在卿如許的麵頰頸間輾轉,卿如許被他纏的呼吸不順,下意識的躲避,可男人的本性便是征服,順著她的動作,江凜支起手肘,將她腰間的衣帶一拉,卿如許頓時露出大片嬌嫩雪膚。

“阿許……”

卿如許隻覺身上一涼,模糊間聽見他的聲音,細軟的‘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