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苦肉計(上)

白敬澤眼看這美人朝這邊跑了過來,心念電轉,救還是不救?

他們跟蹤孫竟,就是為了抓這孫子的錯處,然後將他往死裏整,眼下見著他要調戲良家婦女,或者也可能不是良家婦女……反正,是個絕好的時機。然而讓他眼睜睜看著孫竟在自己麵前占一個姑娘的便宜,他也做不出來啊!

“求公子救我!”

白敬澤耳聽這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呼救,心頭一軟,好吧,隻有引孫竟來打自己,然後再告到禦前!他呼的站起身,擋在那女子身前:“住手!”

這聲大喝,震住了在場所有人。

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孫竟也愣了,似乎沒想到在這裏還有人敢對他吆五喝六。隻有熊一山方才受了喝止,還在低頭乖乖吃麵,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將嚴肅的氣氛破壞殆盡。

白敬澤恨鐵不成鋼的偷偷伸手在他手臂內側擰了一把,不過熊一山皮糙肉厚對白敬澤的攻擊並為感覺到任何痛感。隻以為白敬澤是在招呼他動手,立即抹了一把嘴巴,發出雷鳴聲的大笑,“哈哈哈哈哈,終於可以出手了!公子,你說怎麽辦,打圓還是打扁!”

孫竟瞪眼上下打量著熊一山,似乎是在評估此人能否打得過,若是打不過,該叫多少人來。

白敬澤被熊一山笑的一個趔趄,連忙朝梁辰使眼色,用口型說道:苦肉計!

梁辰看看那女子,又看看手無縛雞之力的白世子,立即明白了什麽,世子這是要犧牲小我成就大我啊!

反應過來的他,猛的扯住熊一山藏到白敬澤身後,並伸出一個腦袋勸白敬澤,聲音不大,但正好能傳到孫竟耳朵裏:“公子,這可是孫家少爺,咱們還是別管閑事,惹不起呀!”

白敬澤鬆了口氣,好歹梁辰的腦子還是好使的!當下他義正嚴辭,挺直身板,凜然道:“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路見不平豈可因為豪強而退縮!我最討厭這種欺負婦孺的混蛋了!”

熊一山摸著腦袋一臉懵然,對麵的孫竟一聽可樂了,頓時明白這人好對付,便咧嘴一笑:“喲!?哪裏來的窮書生!還想學人英雄救美?爺現在給你個機會,別管閑事!趕緊滾蛋!否則,一會爺來了脾氣,打斷你的狗腿!”

白敬澤這幾日為了辦事行事低調,沒穿最愛的白菜綠,一身普通儒衫,的確很像個書生。他一聽孫竟這話,心道:有門!

“天子腳下,你待如何!”一副不為強權折腰的模樣,但微微顫抖的手透露出內心的“恐懼”。

梁辰心道演技不錯。

對麵孫竟就喜歡這種沒啥本事又要出頭的夯貨,笑的更開心了:“好,好!狗東西們,給爺揍他!”

孫竟身後的“狗東西們”一聽,頓時狗眼一亮!呼啦啦就朝白敬澤三人圍了上去!店小二見狀嗖的一下竄沒了影,腿腳比過來的時候利索一萬倍!

眨眼間狗東西們已經到了眼前,白敬澤是真的手無縛雞之力,一下就被對方的拳頭給悶倒了,熊一山見狀忙問梁辰,“咋回事?”

梁辰小聲道:“等一會……別打臉,別打孫竟。”

就這麽一句話的功夫,白敬澤又挨了兩下!梁辰悲憤叫道:“保護公子!”

混亂中,熊一山運足了力氣,野獸一般衝到人堆裏,三下五除二就將“狗東西們”掀飛,摔的七零八落!

孫竟嚇了一跳,看看白敬澤又看看熊一山,竟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你,你們!”

這時,外麵路過的人聽見裏麵有動靜,便伸頭來看,見角落裏有個美人兒,頓時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膽子大的都興致勃勃的站在門口看熱鬧。

孫竟還從來沒吃過這等虧,麵子上掛不住,惡狠狠對手下的狗腿子們喝道:“沒用的東西,還不趕緊滾起來把他們給爺揍扁!”

狗東西們東倒西歪爬起來撲向熊一山,卻哪裏是他的對手,熊一山追著“狗東西們”又是一輪拳打腳踢,小店中充斥著嗷嗷慘叫。梁辰仍是一臉惶恐,上前去扶白敬澤,見他左眼青了一大片,右臉也高高的腫了起來!

白敬澤疼的呲了呲牙:“好啊!孫竟,逆光化日強搶良家婦女!我要到禦前告你!”

孫竟本來被熊一山弄的有點蒙,心想你有這本事,剛才怎麽不動手,正疑慮間聽見這話,底氣瞬間回爐,冷笑道:“爺是當今皇後娘娘的親外甥!你要告爺!下輩子吧!”

熊一山一回頭,銅鈴般的眼睛瞪向孫竟!“公子,怎麽辦,要不要現在就打死他!”

外麵不知是誰,看熱鬧不嫌事大,拍手喝了一聲好,孫竟嚇得一個哆嗦,四周一看,狗東西們七扭八歪倒地不起,頓時慫了,後退到門口:“你,你們給爺等著!”說罷,旋風一般跑了。

狗東西們一看,連滾帶爬的追了出去,“爺,等等小的!”

門口看熱鬧的人起哄聲不絕於耳,有人突然說道:“咦?這不是望江樓的白先生嗎!”

有人這麽一說,頓時又有好幾個人附和,於是有人帶頭鼓起掌來:“白先生好樣的!”

白敬澤不愧是說書先生,也不臉紅,張口就來:“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居然有人當眾調戲民女!實在是個禍害!難道天子腳下竟沒有王法嗎!”

義正詞嚴的一句呼喝,眾人頓時轟然叫好。“這種人早該教訓,白先生做的對!”

“我雖吃了虧,卻不後悔!定要讓著殺千刀的壞蛋嚐到惡果!”

“好!”

在一片歡呼之中,白敬澤拱手謙虛道:“義不容辭,義不容辭!”

眾人好不容易散了,白敬澤伸手去摸自己的臉,頓時疼的嘶了一聲,想問梁辰破相了沒有,又覺得大男人這麽問有點矯情,便問:“效果如何?”

梁辰點了點頭,小聲說:“看著挺重,不過那群家夥花拳繡腿,還是趕緊進宮的好,免得一會消腫了。”

白敬澤心道沒白挨打,問角落裏躲著的美人,“你是什麽人,為何獨自出行,連侍奉的人也不帶?”

女子眼睫微顫,顯然受了驚嚇,聞聲連忙朝白敬澤斂衽行禮:“多謝恩公施救,小女子名玉奴,揚州府人士,日前收到要好的姐妹來信,故上京尋她相聚。早上剛剛進城,想找店家打探一下雲淮苑怎麽走,誰知遇見這種事。”

“這麽說,你的確是樂籍。”此女若是良家子倒能用上,可惜是樂籍,對此事的作用便不太大了。

玉奴麵色有些紅,“雲淮苑雖是歌舞伎坊,倒絕非青樓……”

白敬澤知道她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連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這孫竟是當今皇後娘娘的外甥,想讓他受到懲罰並不容易。”

玉奴低垂眼睫:“若玉奴能幫的上公子,公子盡管差遣。”

白敬澤趕著進攻告狀,便擺擺手道:“雲淮苑離這裏不算遠,若是尋人,就不要再在外麵耽擱了,免得再出什麽意外。”

說這,給玉奴指了路。

玉奴再次拜謝了他,取出帷帽戴上,離開了麵館。

白敬澤也跟梁辰二人一揮手,興衝衝道:“走!”

熊一山跟在兩人屁股後邊,嘀咕道:“這姑娘從揚州府西路過來,這麽遠倒是沒出事。”

“嗯?”

白敬澤聞言一怔,和梁辰對視一眼,“好像是有點……”不過他轉而倒:“先別想這個,進宮再說。”

………

這廂孫竟氣的鼓鼓的,直接就回了府,他堂堂皇後娘娘的親外甥,什麽時候受過這種惡氣!“娘的!”

一群“狗東西”呲牙咧嘴的跟在後頭,頭臉雖然沒什麽事,但掀開衣服全都輕一塊紫一塊。“爺可要為小的們做主啊……您看看……看看!小的們都快給那家夥給打殘了!”

孫竟看見他們就氣不打一處來,鼻孔朝天,“鬼叫什麽!”他一腳踹過去!“你們保護不了爺,還要爺保護你們不成,滾!”

“狗東西”們一見少爺真生氣了,頓時大氣也不管喘,躡手躡腳的爬到門口,準備開溜,孫竟卻又大喊:“等等!”

狗東西們嚇得腿一軟,苦著臉回頭,擠出笑容道:“爺有什麽吩咐……”

“去,把那個小娘們兒,和那個臭書生給爺找出來!”孫竟咬牙切齒,總覺得今天的事兒透著點奇怪。“爺怎麽看著那個書生有點眼熟?”

孫竟是個遊手好閑的二世祖,平日常光顧之處便是秦樓楚館,望江樓雖熱鬧卻沒有美人,對他來說沒什麽吸引力,自然想不起來白敬澤是誰,隻是覺得眼熟。

“小的這就去打聽,一定把這人給少爺揪出來出氣!”

孫竟還不知道自己就要大禍臨頭,翹起二郎腿:“哼,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好漢不吃眼前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等爺找著這個人,定要將它他扒掉一層皮,以解心頭之恨!”

咣當!

房門被人一腳踹開,孫竟的父親怒氣衝衝進來,指著他:“小畜生,你要扒誰的皮?你還不知道你幹了什麽好事嗯?老子現在就扒了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