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無頭人
夜裏做偷雞摸狗的事做的多了，斜麻子也沒少讓人追趕著打，可到底是不長記性，不改本性，可這樣邪氣的事，他可是第一次遇見。斜麻子癱坐在地上，整個兒身子都是沉的，這紅薯都挖了這麽些了，斜麻子到底沒見根茂蹲在哪個地方挖紅薯，想必這個家夥，更想挖到更好更大的紅薯，挖著挖著不知道方向了吧！不過霧氣縹緲，月光朦朧，斜麻子也不太信這世上竟然有這樣的東西，他雖很想起身往回跑，但是，他的好奇心驅使著他，讓他更想走進一些看看這到底是個什麽神奇東西，沒了頭還能活。斜麻子想著，就換了個姿勢跪在地上，以便有點什麽意外好逃包，就算跑不掉，也好在危急時刻趴在這紅薯溝道裏，隻要臉麵朝下，眼睛不看這東西，就覺不出來害怕。他眼睛直鉤鉤的看著前方那東西，那東西依舊慢慢的走著，一點點靠近，那東西，全身上下隻一通黑，也因此更容易被人看得出來，脖子上麵是沒頭。斜麻子正要慢慢起身跑走，隻感覺到，左邊有一些呼呼啦啦的聲響，斜麻子驚了一下，心也弱了下來，他不敢扭頭看，隻死人一樣，一下趴在地上。他心想著，這前麵一個，難不成左邊又到了一個嗎？那呼呼啦啦的聲音在斜麻子左邊停了下來。左邊那人輕聲說了句：
“是…是我！你趴這…這幹啥？”
斜麻子慢慢回了頭，正是根茂。
斜麻子抬起頭，向左邊看過去，顫抖著問：
“是你，你…你怎麽冒出來了？”
根茂說：“我從…那…那邊就看見那東西…身影了，正…要找你，正看見你…你和你…這兜子紅薯，你還…還不走，在這幹…幹什麽？”
斜麻子到了這關頭了，還滿肚子疑問：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沒頭還能活，莫不是先前攆打咱們的死對頭故意嚇我們呢！”
根茂又急又怕，在這充滿寒氣的深夜裏抹了幾下汗說：
“你…還…還迷糊著呢！這東西，少有人…見…見一回，竟讓…讓咱給碰到了，人稱…稱…黑骨出，我…我看不是…善茬。”
呼啦呼啦…
斜麻子和根茂都扭過頭去朝前麵看了看，那東西就在前麵一小段距離，依舊按照那速度走著。根茂嚇破了膽，連滾帶爬的就跑開了，斜麻子發起了愣，跑也不知道跑了，隻一個勁的磕著頭說：
“打擾您了，對不住啊…”
根茂跑了一段距離，見斜麻子還沒有過來，他又折了回去，給了斜麻子一個大耳刮子，拉著斜麻子說
“走…走啊！快走！”
斜麻子這才知道起了身挪了步，整個身子上上下下都停自己使喚了，和根茂一起向遠方跑去。兩個人一同跑到了縣城裏，才停下了腳步，看那東西沒有跟上來，倆人才都各回了各家。這時候，倆人心裏的小算盤打的可都是一樣的，這雖然縣城外麵的東西誘人，不過，不如在縣城裏麵的小攤子小鋪子那裏得到東西快，再說了，有的小販，是根本攆不上自己的，就算攆上了，反正又打不死自己，倆人是一類的，一個心思。
第二天，都已經到了中午了，根茂才起了床，應該是太餓了，實在是餓的睡不著了，他就想著，不如去弄點吃的，也好填一填這幹癟的胃。平常這一日三餐斜麻子和根茂大都是各吃各的，隻有一些稍肥的肉，倆人才動點歪心思，一起去割下來。根茂出了門，隻覺得頭昏腦漲，又全身無力，作夜的一點酒，如何能填飽饑腸轆轆的肚子，他自己也嘟囔著：
“昨…昨天的，能管…能管今天什麽用？”
根茂正走著，前麵過來個人，正是劉老毒，劉老毒賣酒，但是他卻是個不愛飲酒的人，他賣酒也賺了不少錢，小日子過的很是富足，因而，這劉老毒看起來，整個人都是一富態的樣子，不過他富態的麵相中，又藏著旁人不易察覺的奸詐，這奸詐，尤其是從那雙微腫的三角眼中透露出來的。根茂真是快要撞在了槍口上，看起來這可真是越不想遇見誰，越會碰見誰。根茂想著：那兩瓶酒他還沒發現，我隻當沒事一樣，而且他那麽多酒，就不能給我一點，少一點看不出來少，多一點也發覺不出來，可不能在這糟老頭子麵前亂了手腳。
雖然根茂看著淡定，其實他心裏早已經慌亂的不行，手心額頭都浸出了汗。根茂不說話，但是劉老毒可不會默不作聲，其實根茂拿他酒的事，他心裏是知道的，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劉老毒看見了根茂也很吃驚，他便帶有幾分吃驚之意的問根茂：
“你，你沒事？”
根茂心中也是疑問著，怎麽這劉老毒還關心起自己來了？莫非他是看到了自己昨晚所為之事？根茂就故作淡定的說了：
“我…我能有…有什麽事？我…好…好著呢！”
劉老毒稍微加快了些步伐從根茂身邊走過去，他看也不看根茂就嘟囔著：
“哎！沒事好，好。”
根茂覺得劉老毒真是糊塗了，不過他管不了那麽多了，肚子實在是太餓了，他就想著，怎麽去弄點吃的才是正事兒。
劉老毒急急忙忙的回了家中，心裏邊還是不安，這不安打一進門就全顯在臉上了，從屋子裏出來一個嬌小的女人，女人瘦長臉，五官倒也各就各位，與這臉麵也襯得下來，她看著像是劉老毒家的女兒，其實，她不過是劉老毒的續弦，那女人看見劉老毒這樣子，便扯著尖嗓子說：
“怎麽哭喪著臉？是賠錢了還是死人了？說你句什麽好！”
劉老毒趕忙走到這女人身邊，賠笑著說：
“沒死人，沒死人，我還給你賺錢了呢！”
那女人不吃劉老毒示好這一套，她撇了下嘴角，從喉嚨眼裏勾出來一句話：
“給我賺錢？你賺那錢，不都給你那賴吃賴喝就是不出嫁的閨女了嗎！”
劉老毒解釋道：
“這畢竟是翠霞的囑托啊，這，這大部分都是給了你的。”
那女人氣的摔開了抓著自己衣袖劉老毒的手，壓著怒氣說：
“又是翠霞，好，我不和你理論這些沒用的，你哭喪著臉，到底是著了啥魔怔了？”
劉老毒這才細細道來：
“還不是昨兒半夜，我去跟著根茂去嚇他那事。我扮成那無頭的東西，被他給看見了，他就開始爬著走開了，我本想跟過去繼續嚇他，但是你說我看見了什麽！”
“遠處一些，過來了一個真的無頭的東西，他竟然還往那東西的方向爬著，把我給嚇的，這不，就趕緊跑回家去了。”
那女人說：“他出事了？那你喪著個臉幹什麽？”
劉老毒急忙擺了擺手搖了搖頭說：
“不是他出事了，而是他沒出事！這就奇怪了，按理說，他不可能遇不上這東西，可他，怎麽還完好無損的晃悠在這地方？難道是我大白天的，見了鬼了！”
那女人說：“就算他有事，和你有什麽關係，你也沒嚇到他！”
劉老毒好像才反應過來，不過畢竟他出去嚇過根茂，做了虧心事，骨子裏還是怕著呢！劉老毒說：
“唉，也是，放心了一些，放心了一些。”
之後，劉老毒不大會就出了門，去忙生意去了。
根茂溜達在大街上，趁年邁的婆子不注意，拿了兩個包子就跑，婆子腿腳不靈便，隻在後頭喊了幾聲，壓根追不上他。根茂看婆子沒有追上來，才以極快的速度將兩個包子吞下了肚。他這才晃晃悠悠的去了斜麻子家的方向走去，他覺著，這小子，肯定還在呼呼大睡呢，昨晚折騰了近天亮，他肯定起不來，不過眼看這冬天將來，過冬的事還是得籌備著。根茂還沒有走到斜麻子家門口，就已經看見斜麻子家門口圍了一部分人，這些人好像正在議論著什麽。根茂走上前去擠出來一道縫一看，隻見斜麻子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根茂趕忙蹲下來喊著斜麻子：
“你咋在這睡著了呢！這回家去睡啊！”
斜麻子沒有任何反應，根茂也有些害怕了。旁邊一婆子說：
“別喊了，剛才有人看了看，已經沒氣了，身子都已經涼透了！”
“什麽？這，這，斜，斜，麻子！麻子！”
根茂不相信斜麻子去世的事實，他覺得整個大腦空白一片，一時間不知道將斜麻子的死歸咎於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