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五先生
五先生，隻是眾人的一個稱呼罷了，誰也不知道他姓誰名誰。人都說他是不住在此縣的，或許住在臨縣一戶姓武的人家，之所以稱他為五先生，不過是取個諧音而已。不過事實上並非如此，稍有一些本事的人，都知道他的，他本姓鄭，家就在此縣，一戶小宅子裏。雖子孫滿堂，但向來是不大來往的。因他向來又喜四處遊走瞧病救人，而顯的有些居無定所，故人們才都以為他是不住在此縣的。他經祖上傳下了些本領，會針灸，會瞧病，而且，也會一些去邪病的法子。因此縣裏大片地方的人，都稱他為“五先生”，為甚得了個這稱呼呢，說他會的招，不下於五種。
這個五先生，我是記得他的模樣的，他臉上的疤很是讓人念念不忘，前些日子的清早他還來家中吃了飯呢！如今竟收了這馬路海為徒兒，平常人等即便為他徒兒也難有如此修養造化，這要想去除馬路海的罪孽豈不更難？由此可見此人非同一般。他那日贈予幾道符，也定有用處。這五先生可真是個神人，知道他的人都說，他連自個什麽時候死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這五先生早在五十多歲時便告訴自個的太太，已經算的準準的自己定是活不過六十三歲，會早她一步先走。這鄭太太本不大信，但經他給人看邪病的這些年，慢慢的心裏有些數了。這鄭太太也不免有些傷心，因為再過兩三年他就六十三了，於是就問他：
“五哥，那有啥法子救你？能給你續續命？”
這五先生就說：“救我的法子有，但是得折你的陽壽”。
這鄭太太就問他：“你想急死我呀！不管是啥法子，我要你活著！你要是走了，我活著還有個啥意思！”
那五先生說：“法子我知道，不能說，我也做不來害你的事。”
那鄭太太隻好作罷，平時照常過日子。這五先生經常外出，時間都是不確定的，說不好什麽時候就回來了。這一天他正在回家的路上，隻聽見一群黑壓壓的烏鴉盤旋在自個頭上叫個不停，他隱約覺得有不好的事，於是掐指一算，是家中有災，有一位屬馬之人有命災，怕是會故去，這屬馬之人還能有誰，不正是自個的太太嗎！於是他使出了全身勁往家裏跑，推開院門房門的時候還是晚了一步，自個的太太一段麻繩勒著脖子懸在了房梁上，他還是晚了一步。他放下來太太，傷心欲絕。隻見桌上蓋著的一桌子飯菜還有餘溫呢！想是太太知道他會算到，怕他回來餓著，就做好了飯菜去了。他心中知道，太太是為了自個能活著，而選了死路，不過，這鄭太太沒讀過書，不識字，半封書信遺言都沒有留下。周圍人都議論紛紛，有些人猜測說他是為了自己活著而給太太下了咒了，但更多的人還是相信是太太為了他能活而選擇先走一步。因為他平時是那樣的樂於瞧病救人，而且從來不收錢，隻給些吃的就行。這五先生便葬了太太，自此他便一直在外度過，幾乎不曾回家。由於五先生及其會看又會算，在他常走動的這一塊，大多數信任他。但仍有一些人不信，不可能會這麽邪門的，難不成他還是神仙附體了。於是有了機會就考驗考驗這五先生。有次，有家拆房子，有個幹活人就說：“你看什麽都準，能醫能治，能掐會算，那你看看這間屋頂上有幾片瓦？算的對了，才能服你。”
於是拆房子放下瓦時數著點，最後數的數，就是五先生說的那個數。也有的人想和他學學本事，就問他：
“你怎麽算出來的，咋這麽準呢！”
他搖了搖頭，說：“不可說，不可說”。說話間就踱步離去了。
在這樣的年代，會點手藝已經挺好的了，周圍誰有個腰疼腿疼的毛病，五先生用針灸和土方子中草藥治一治，就能好很多，雖治不了病根，但也能撐幾個月不再犯。這五先生，能瞧邪病，但也供奉著仙家，供奉仙家的地方並不在家中，而是在城外一不顯眼的草棚裏。他每逢初一十五早請晚送，早上太陽未出來之前請回家，晚上太陽落山之後送走，不論春夏秋冬，照去不誤。若是遇上陰天時候，也要掐算著天色盡早的過去。去請的地方呢，就是出城之後的一片空曠地，這裏到不了老淤窪，但也不遠，差不多二裏地左右。老淤窪可是個重邪之地，凡在那曆過劫的，非病即瘋，嚴重的小命都沒了。這請送都最好不能見人，因為萬一出點意想不到的事，就麻煩了。那麽多年，幹這樣凶險的事，總有出意外的時候，尤其是寒冬臘月，天寒地凍，夜間氣溫下降到最低，太陽未出來的大清早最冷。但是昨夜降了一場大雪，路上不好走，五先生就提前出門了，他隻拿了自己常用的旱煙袋和一盒火柴。雪已沒了腳腕，氣溫零下10來度，四周寂靜的連個鳥叫聲都沒有，平時周邊的土狗一個挨一個的叫喚，今天也不叫了，大概是下雪的緣故，躲窩裏了吧。出了村，這空曠地的風更是呼嘯著冷的厲害，刮在臉上疼的像貓抓似得，一會就沒了知覺。一路上雖然跑著，但是身上還是沒熱氣，寒風已經穿透了棉衣，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卻來的早了點，他等了等，凍的不行，出門連口熱湯熱飯都沒喝，現在是裏冷外寒的。眼看著太陽快出來了，請仙的時間快到了，他就趕緊念起咒語，天實在太冷了，念了幾句就說不出來話了，這時候，仙家現了真身，一直跟著他走，五先生雖然請仙送仙，但卻從未見過這仙家的真身是什麽，他眼瞧這這個龐然大物，有些類似於麒麟的樣子，又有些像舞著獅子的樣子，說不上來什麽名字，卻嚇的不輕，這一著急也顧不上太多了，他趕緊去附近的草棚裏，生了一把火，一會才勉強能說話，他閉目念起咒語，念完後再睜眼，再也沒有仙家的影子了。他了供奉仙家的地方，連口熱水都沒顧得上喝，就趕緊洗了洗手，在供奉仙家的地兒上了三柱香，說了一些請仙的話，再有就是，自己早上的失誤，讓仙家現了真身，求仙原諒。雖經曆了這一波三折，以後家人也沒得什麽不好的事，一直平平安安，相安無事。
五先生雖然本事挺多，也會些咒語法術，但是他從來不收徒兒，這些透漏天機的本事也從不外傳，隻傳了些平常看病針灸的法子，因為天機泄漏太多，易折壽。至於為什麽如今卻收了個馬路海為徒兒，其實也不過是，沒有傳給他這些泄漏天機的招數，隻傳了一些醫病救人法子。讓他多行好事，減輕自個犯下的罪孽。雖有時候這些厲害的招數會利於別人，不過也不能傳授給別人，折了別人的壽命。給人看病可以學習繼承，但是這看邪病，請仙送仙的本領可是學不來的。首先得有眼望，才能專門供奉神靈，給人能瞧邪病。眼望也不是想有就有的，一般有眼望的人，多病多災，遂收了神靈的指示，得了這個眼望。有了眼望，就能看到常人看不見的東西。也有人說，五先生經常看到天空中有騎馬的神靈，衣著像是唱大戲人的服裝，後麵插著幾麵旗。常人卻什麽都看不見，所聽之人，甚是覺得神奇，或真或假，但由於周圍普遍性的信奉神靈，人人心存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