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雲出岫坐到了邊上後,倒也沒有折騰秦魚,因為秦魚知道對方要坐這個位置不是因為自己。

是因為剛好她們兩人所在這個角度剛好跟對麵的方有容正對麵。

那啥,這是什麽仇什麽怨,這麽在意?

秦魚琢磨著,這大概就是同性相斥了。

雲出岫這人是典型的禦姐女王好強性格,嘴巴毒,愛欺負人,陰損,但也護短這傻逼我能欺負你不能。

然而她的好強也體現得很淋漓盡致。

方有容估計是打敗過她,加上又是第一美女。

阿,懟她的心無處安放吧。

該!

最有意思的是人家方有容顯然沒有跟雲出岫在一個情緒頻道上,她太定了,定得猶如定海神針,坐下後就顧自看著火炕,並不說話。

秦魚莫名舒坦了嗬嗬,你個毒瘤也有這樣嫉妒心的一天?

好在雲出岫也是有段數的,不可能沒完沒了找人家麻煩。

倒是秦魚留意到湛藍有些緊張,情緒也開始低沉,似想到了那犧牲的三人。

她想了下,把嬌嬌放下,起身到了邊上,從酒架上琳琅滿目的美酒中挑選,她嗅覺好,從這許多聞似雷同其實各有不同的酒香中分辨出一縷,眉梢輕揚。

嗯,好東西啊。

她正要抬手往上摸那一壺。

正好門外有靴子踩過雪層的聲音,繼而,門推開。

咯吱一聲,帶著門外回旋卻無法進來的風雪,他來了。

見到他,刀鋒上的刀光之感。

但又有孔雀翎般的華麗尊貴。

大概因為英俊非凡,也大概因為那種氣質超絕。

秦魚見了他一眼,有些心驚。

哦,她見識過的男神排行榜要殺入一個悍將了。

瞥過另一邊的方有容,心裏暗暗想這特麽無闕的真傳弟子實力排行跟顏值也掛鉤的?

不過第五刀翎後麵好像還跟著一個人。

一個年輕女子。

從他英挺的身形後露出,一襲雪白內襟,外罩雲紋披風,清麗如廣寒冷月小仙女。

主峰四真傳贏若。

如此,人算是齊全了。

第五刀翎入門來,跨進一步,抬眸就見到正前方紅木地板酒駕前有一女子正欲取酒。

也正看了他。

目光有些驚訝,又似含笑。

他愣了下,頓了下足,那一時表情有些奇怪。

那一時,雲出岫這個角度剛好看得真真的,前方進門的男人跟取酒側望的女人...

她覺得有些好笑,也就真失笑了下。

背對著秦魚兩人的方有容從雲出岫的瞳孔裏看到了什麽,她眉目微垂,素白的手指在腰間佩玉流蘇上輕輕梳理著。

神色淡漠。

第五刀翎目光很快偏左,朝炕邊眾人看了一眼。

“若是全了,開始吧。”

說罷,又側頭輕瞥秦魚。

“若要煮酒,一瓶不夠。”

“再拿。”

秦魚笑了下,垂眸,指尖輕別紅蓋布就聞到裏麵的醉人酒香。

多拿幾瓶?那敢情好。

火炕裏的炭火燒著,圍爐煮酒,酒漸熱,酒氣漸漸散。

屋外鵝毛大雪,銀裝素裹,在這一室的溫暖之下,眾多天才圍爐坐著。

第五刀翎是魁首,自先說話。

“破甲峰,第三真傳,乾真一。”

“主峰,第五真傳,談明詔。”

“還有流星峰的納蘭雲梁。”

他的聲音渾厚低沉,像是磨碎了磐石,霧化了空氣,且看向湛藍,“具體是怎麽死的,你且詳細說來。”

湛藍指尖掖了下袖子,正要開口,正見到秦魚從介子裏掏出一手小梅花,往酒爐裏放。

明明是很嚴肅的場合,驀然被她添了幾分閑散從容的韻味。

湛藍怔了下,忽輕鬆了一些,開口道:“他們死於那百裏皇室小公子隨身護衛手裏,他們有兩個分神期高手,當時我們根本不是對手,是乾真一師兄墊後切斷對方追殺,但饒是如此,對方強我們太多,還未等我們逃出多少,他們就追上來了,談明詔師兄跟納蘭雲梁師兄當時就死了,我跟迢小俊匆忙奔逃。”

“迢小俊是如何受傷的?”

“被追殺,我們兩人拚死,毫無抵抗力,自知無望,所以逃向了回漩裂地的中間斷裂帶,在那裏遭遇了一波石漩鬼,對方被石漩鬼阻攔,但迢小俊重傷垂死。”

“既然迢小俊重傷失去戰力,哪怕對方被石漩鬼阻攔,因在回漩裂地的中間斷裂帶,石漩鬼數量密集,你們又是怎麽逃出來的?”

“我們闖了斷裂帶的石川之路。”

“石川之路?分神期之下必死無疑,為何你無事?”

自第一個問題是第五刀翎問的,後麵幾個問題皆出自朝陽峰第二真傳莊似林,一個接一個,十分銳利快捷。

湛藍一個接一個回答,到最後一個的時候,她原本舒緩的臉色終究還是蒼白了許多。

她頓了下,看了對方一眼,已然明白對方的尖銳用意。

她嘴唇顫抖了下,道:“當時東南方向有異變,這些石漩鬼似受到了驚嚇,龜縮逃竄進了裂洞縫隙。”

眾多真傳弟子有些訝然,表情各異,倒是莊似林冷淡一句:“是麽?那還真是萬分慶幸。”

說完,他猛然又拋出一連串問題,“你們與那百裏小公子的衝突為何而起?為何對方這般敵意?小公子到底是怎麽死的,你...”

他還沒說完,突兀聽到一道柔軟的聲音。

插得十分平和溫潤,像是一道風。

“曾聽凡人紅塵中,世俗小鎮,有一農家女子夜路歸家,為匪徒所劫,侵沒名節,僥幸撿回一條命後歸家,奄奄一息。鎮上之人聞之,皆震驚,衙門府君責令嚴查,詢問此女子,其一,你為何夜歸?其二,為何衣著如此單薄暴露?其三,能在強悍匪徒手下活下來,為何不反抗?是否自願?”

這一番話出,所有人齊齊看向說話的人...孤道峰的青丘抱著那隻肥貓,手指捋著那漂亮的絨毛,眉目散淡。

莊似林眼眸微眯,冷厲道:“青丘,你這是何意?!難道我還問不得她了?你何必說這些有的沒的來譏諷於我?”

秦魚平靜看向莊似林:“你自問得她,於任何刑事,查與問都建立於疑心之上,任何尺度的疑心都合乎常理,但你自己的人心跟於人前鞭笞別人的人心是兩回事。疑心她有鬼,是內奸是臥底還是這場慘事的謀劃者參與者,那就去查。”

她像一座靜池,平靜如鏡,照亮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