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峭壁往上,小道峰回,飄雪帶漩,帶著幾分冷冽,雪巒上風口一側平台上站著一個人。

雲出岫。

“雲師姐是在等人?”

腰上揣著紅葫蘆法寶的朝陽峰真傳弟子應真問道。

“誰?誰能讓我等。”雲出岫撇嘴,滿不在乎道,而應真也隻是挑眉,轉身進木屋。

而雲出岫側頭往下,“還不上來?這裏的破風景有那麽好看?”

迂回拐角的山壁繞上來秦魚四人。

那討厭的孤道青丘抬眸看來,端著明眸皓齒的端莊樣兒,頗優雅問她:“雲師姐,你是在喝西北風麽?”

雲出岫幾乎要以為這個女人知道自己在山頂看到他們在山腳下抓魚吃雞的事兒了。

“修行中人,風餐露宿是常事,哪有好不好吃的區分,倒是你們這身上帶著魚香雞味道的,來野炊的麽?”

雲出岫的毒舌是基本不分對象的,解疏泠三人尷尬,秦魚卻笑著拾級而上。

“不是哦,隻是想到要見到諸位優秀的師兄師姐,心中坎坷難安,惴惴不敢前來,也隻能在山中晃蕩平複心情。”

雲出岫:“你是孤道峰第一真傳弟子,該是我叫你師姐才對。”

秦魚溫柔詢問:“不敢當...那..你會叫麽?”

雲出岫:“...”

氣氛一時窒息了。

冷風瑟瑟,在風口卷著雪,解疏泠來回看看兩人,決定坐山觀虎鬥山上有兩隻母老虎...

雲出岫忽笑了,那優雅清水的姿容仿佛一下子變成了錦繡簇然的海上繁花。

“一般滅敵送死這種事兒都是師兄師姐們去做的,看來青丘你...”

雲出岫話還沒說完,秦魚踏上台階,“雲師姐。”

雲出岫側頭好整以暇瞧她,瞧到後者低眉淺笑,好生柔美。

“你不會死的。”

“我們一定會為你祈禱。”

雲出岫:“...”

念你一片真心,但我仍舊糟心。

雲出岫不像解疏泠他們那麽好忽悠,早知這個青丘不是尋常貨色,對她軟裏蒼針的詞句也饒有懟意,但屋內傳來小鈴聲響的聲音。

“時間到了,進吧。”

秦魚剛剛在外也沒遇上什麽人,本以為這次圍爐夜話也就是走個形式,沒多少人來,沒想到一走進木門就見到裏麵寬敞又光潔雅致的木屋裏。

壁爐,地炕,吊鍋,圍椅。

簡單大方,既不缺儀式的肅然感,又有閑散從容的氣魄。

但相比這環境,重要的是人。

一進屋,秦魚一眼就囊括了屋內三三兩兩坐著各有其狀的十幾個真傳弟子。

對方也齊刷刷看來。

地炕裏的炭火在燒,外麵的天色暗得很快。

雲出岫走在前麵,脫下外袍隨手搭在自己位置的椅背上,顯然作為5v之一,她很從容自在,道:“幾個小的來了,都到了吧。”

她目光一掃,忽挑眉,慢悠悠說:“我們的無闕第一美人也到了吧。”

這話,頗有調侃,是那種有別於對解疏泠這種小妹妹的調侃,倒有幾分爭鋒相對的意思。

湛藍等人本不明,但很快意識到雲出岫說這句話後,已然在座的其他真傳弟子都下意識看向一處。

那是壁爐前。

正背對著他們用鉤子挑炭的女子,論背影,頗有幾分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的韻味。

被雲出岫調侃後,她也沒什麽動靜,隻顧自挑好了炭,眼眸似淬了火星,但燃不化她眼裏的冷淡,而後把鉤子掛在壁邊,側身看來。

勾領淡雅的素色長裙,清寂安靜的翦水秋瞳。

大概所有人看她第一眼,都有一種這不大不小的木屋空間,其實盛不下她的容色三分。

她沒應話,隻是看了秦魚幾個小輩一眼,不帶什麽意味得略一頷首,在秦魚幾人行禮後,踱步走向一個位置,坐了下來。

坤一位。

她是無闕第二方有容。

人如其名。

在方有容下麵的灰發青年身材精瘦,容貌沒什麽特色,但有一種讓人難以忽略掉的精氣神,那是一種被他看一眼,便會覺得他在你的全世界裏都與眾不同的感覺。

眉眼似含笑,又似笑著無情。

在他邊上是雲出岫,而後是一個很高大魁梧的男子,那體型真真如一座山似的。

也像一個門。

此人就是荊東門了。

沒想到人來得這麽多,這麽快!

秦魚有些驚訝,陡發現自己低估了兩件事1,真傳弟子群對三真傳被殺的重視程度。2,5v真傳弟子的號召力非同凡響,恐怕在湛藍等人遇事後,情報就傳到方有容等人耳中了,以這五人的號召力...那個第五刀翎恐怕不是一般的強勢。

他好像還沒來。

秦魚也沒在意,正要跟湛藍幾人找不起眼的地方坐下。

雲出岫瞥了她一眼,“青丘,我們無闕最講規矩,私以為,你跟湛藍小師妹算是最有體統的了。”

頓了下,她似笑非笑睨了後頭的解顏兩人。

“畢竟連最不乖的兩個都被帶乖了。”

解疏泠不開心了,“什麽意思?我本來就很好。”

嗬嗬。

在場沒一個真傳弟子接這位小公主的臉麵,也就青丘師姐跟湛藍人好,前者笑了下,伸手拍拍她腦袋,後者則是淺淺一笑,拉了她到邊上去,而秦魚則是...很自然得走到了荊東門邊上的位置。

在眾多複雜的目光下,她坐下了。

坐姿優雅自然。

沒有半點刻意跟不自在,也不怯場。

心理素質可見一斑。

嗬!雲出岫壓根不意外,畢竟一個人的心理素質強不強,從她待人接物就可看出連自己都敢隨意調侃,能是膽怯的?沒看解疏泠這虎妞看到自己都怕麽。

所以,雲出岫直接對荊東門說:“誒,大個子,給你一個好處要不要?”

荊龍門板著臉:“不要。”

雲出岫:“先體驗我這般女子坐你左邊,再體驗我這般女子坐你右邊,真的不考慮?”

荊東門:“不。”

雲出岫:“嗯?”

然後...換了。

秦魚:“...”

那兩米高的節操呢?

嬌嬌:“莫非跟她有一腿?”

秦魚:“想多吧你,不要這麽齷齪!萬一有兩腿呢?”

一人一貓內心極致猥瑣。

大部分真傳弟子似都習慣了,也就秦魚湛藍新晉的驚訝。

解疏泠私底下傳音腹誹:“荊東門打不過她。”

修真者的世界,如此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