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朝廷不拉你去打仗,也不額外多收賦稅呢?”一直裝作在看草鞋的黃敘突然問道。

“那我不要田是傻子!不過官府哪裏會那麽好心啊!

就算是劉使君,也做不到如此啊!”

劉備尷尬的笑了一下。

他的確做不到。

一方麵是他手下太少,別看他是一方諸侯,但基層官吏全都是原來的人馬,而且為了備戰,隻要地方能提供兵源、糧草,其他的事情,他也顧不上了。

隨著夕陽西下,集市也結束了。

劉備收拾了一下,扛著貨物,帶著關羽、張飛跟著黃敘往鎮外走。

“玄德公,大將軍剛剛傳來消息,問你調查的如何了,如果心中有了答案,就回營吧。”

心中有答案了嗎?

好像有……又好像沒有……

……

“陳登依舊不肯鬆口嗎?”

“是的,不僅僅是下邳陳氏,豐接觸過的其他徐州士族,也都不想進行清田。”

聽著田豐的匯報,馬強手指一下一下的敲著桌麵。

這些士族果然和後世的資本家一樣,除非鐵拳真的砸到身上,否則絕不會放棄一個銅板。

“曹豹呢?”

作為獻出下邳,擒獲張飛的大功臣,並沒有得到他想象中的嘉獎,反而被馬強調離了軍隊,軟禁在大營中。

“他很惶恐,豐覺得差不多了。”

“既然陳登他們不要體麵,那我們就幫他們體麵!

叫曹豹來!”

沒一會兒,曹豹入賬,看到馬強就激動的拜倒在地。

“末將曹豹,拜見大將軍!!”

“曹將軍請起,下邳之戰,你功勞甚大,本應早早的見你,可事情實在太多,耽誤到現在了,快坐!”

曹豹急忙入座,又很快挪動了一下,讓自己半個屁股懸在半空,一臉諂媚的對著馬強笑著。

馬強心中微歎,為什麽對自己這樣笑的都是這樣的大老爺們啊……

“曹將軍是哪裏人啊?”

“末將是丹陽人!”

“丹陽……在徐州背井離鄉討生活不容易吧,可有被當地人欺辱過?”

“我們丹陽人都團結,之前又有陶使君照應,旁人倒是不敢明著欺負我們。”

不敢明著欺負……

嗬嗬,這個曹豹,倒也是個能聽話聽音的主。

“嗯,陶公昔日和我也有些交情,既然你是他的老部下,我也要對你多照應一些。

我看你從軍多年,身上都是暗傷,這兵就不要帶了。

不過如果讓你不帶兵,讓你做什麽好呢……

對了,你在徐州這麽多年,田地也積累了一些吧?這農耕之事可有什麽心得?”

“這……末將雖然有些田地,卻不多,而且都是讓家人照料。

不過如果大將軍有需要,末將願意去學!”

“哎,這術業有專攻,既然不會種田,田就不要種了吧。”

說完,馬強開始喝起茶來了。

這大將軍怎麽說話說一半就完了?

曹豹愣了一下,然後看向邊上的田豐,卻見田豐正在清理自己的胡子,腦中靈光一閃,急忙起身拜道“大將軍說的是,末將的田地多已荒蕪,留著也是浪費。

末將願意將田地全部獻出,以供百姓耕種!”

“曹將軍這是什麽話,豈不聞子貢贖人的故事?朝廷豈能白要你的田地?”

子貢贖人?

那下句可是子路獻牛啊!

自己這是走對路了!

曹豹立刻振振有詞的說道“實不相瞞,其實那些田地都是末將之前強取豪奪來的,不僅如此,還從未交過一點賦稅!

小人之前是被豬油蒙了心,今日見到大將軍,隻覺得心通神明,隻想悔過!!”

哦~

原來是這樣啊~

馬強點了點頭道“既然是這樣,你這田倒是的確要交出來了。

像你這樣的事情在徐州還有嗎?”

“有!而且不少!!

原來陶使君在的時候還好,那劉玄德入主徐州後,對各地士族一味放縱,不知道有多少百姓的家業在這幾年被那些徐州的豪強吞並了!”

好,自己果然沒看錯人!

馬強笑了起來。

“好!曹將軍勿要忘記今日的話!

田使君,我看徐州內武總隊可以交給曹將軍統帥。”

“諾!”

內武衛?

曹豹眼睛一亮,心中大喜。

這可是個好位置啊,不但有兵在手,還不用打仗。

曹豹幾乎是飄著離開帥帳的,一到外麵,就對田豐拜道“多謝田使君指點,曹某日後必定重謝!”

“重謝?曹隊長以為今日的事情就完了?”

嗯?

“卑職回去就將田冊整理好,上交朝廷!”

隻要有權有錢,那些田地遲早會回來。

什麽叫千金散盡還複來啊!!

“剛剛大將軍可是問了,這樣的事情難道隻在你一個人身上發生嗎?”

說完,田豐轉身離去,留下曹豹一個人在那領悟。

曹豹其實不是不明白,而就是因為太明白,一出門就又猶豫了。

但看著田豐的背影和在自己身邊走過的軍士,曹豹不由跺腳罵道“娘希匹的,總不能就我一個人受損失吧!”

……

“啪!”

陳登看著丟在自己麵前的冊子以及馬強鐵青的臉,一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元龍,這是曹豹舉報你們陳氏的檢舉信,你自己看看吧。”

曹豹??

陳登急忙拿起來打開一看,這一看,差點氣死。

這裏麵……說的是這幾年陳氏是如何巧取豪奪,兼並土地的。

這個王八蛋曹豹!

你居然寫真事!

“我本以為徐州得陶、劉兩位使君治理,一定是海晏河清,吏治清廉,沒想到啊……

元龍,你太讓我失望了!”

“大將軍,這……這必然是家中宵小所為,卑職實在不知啊!”

“也罷,兩個月,徐州各郡縣全麵自查!

凡是把沒有按時繳納賦稅的田地交出來的,我都既往不咎。

兩個月後,休要怪我律法無情!!”

“諾!!”

陳登退下後,田豐走了出來。

“大將軍,為何還要等兩個月?有兩個月的時間,恐怕他們早就補好了證據了。”

“兗州、豫州的清田正在展開,不過兩個月,哪來的人來徐州搞清田?

證據?

那得我認,才叫證據!

元皓,你立刻帶兵將稅賦賬冊從州牧府中取出來交給子龍,我倒是要看看,有多少人是不知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