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哭了, 哥哥抱抱。
以後，我的小公主要哭，隻能是被世間的溫暖和愛感動得熱淚盈眶。
——《小香香日記》
冬日清晨的光線總是耀眼而燦爛, 窗簾沒有盡數拉上, 偶爾會透過縫隙錯亂擁入屋中。
泡了熱水澡，又喝了一碗薑湯，蓋著厚被子的陸慕傾，沒有出現發熱的症狀。
洛宴禮這才鬆了一口氣。
小姑娘睫毛輕輕顫抖著, 卻恍然間有一滴淚水順著眼眶向外湧出。
慢慢地, 她眼皮微動，睜開了眼睛。
“哥哥。”聲音滿是低落地喊了一聲。
昨晚的記憶都已經回籠, 大片的悲傷依舊壓抑著她的心髒, 墜墜地疼。
少年一夜沒有合眼，眼眶也微紅, 他沒說話，隻是把人擁入懷中。
“不哭了，哥哥抱抱。”
“生老病死是世間的常態，小雪球已經順利又幸福地走完了這一生，沒有什麽遺憾了。”
“它應該也是不想看到灰灰傷心的。”
洛宴禮柔軟的指腹輕輕在她眼睛下方擦了擦，語調溫柔地勸導著她。
小雪球的離世，他也很傷心, 可卻能克製住。
大概也是提前看透了這些。
陸慕傾毛絨絨的腦袋在他懷裏輕輕蹭了蹭, “我知道的，哥哥。”
“它一定是笑著離開的, 就是……不舍得。”
相比昨晚的痛徹心扉, 現在已經能控製住情緒, 稍微好一點了。
她竭力讓自己不再繼續哭, 臉上露出一要哭不哭的笑:“哥哥，跟我爸媽說了嗎？”
一夜未歸，他們會擔心的。
洛宴禮點頭:“昨晚就給叔叔阿姨發了短信，應該是看到了。”
“他們讓我好好照顧你。”
“餓了嗎？”
“哥哥給你做飯去。”
洛宴禮輕輕揉了揉她的臉頰，一臉寵溺地說。
陸慕傾情緒還有些低落，隻是小聲“嗯”了句。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她把自己整個人蒙在了被子裏。
卻突然發現——
身上隻裹了一個毯子，什麽衣服也沒穿。
“啊——”
一時傷心震驚害羞各種情感交織，不小心呼叫出了聲。
洛宴禮剛係上圍裙，聽到尖叫聲嚇了一大跳，幾乎是倉皇失措地跑了進來。
“灰灰，怎麽了？”
他臉上滿是焦急與擔憂，甚至仔細看的話，手指都有些發顫。
小姑娘完全把自己裹在被子裏，就連白皙修長的脖子也蓋的嚴嚴實實，隻露出來一個小腦袋。
耳根子紅的像是在滴血，閉著眼睛道:“哥哥，我……我的衣服。”
話音剛落，麵前清冷淡漠向來沒什麽表情的少年，臉上也出現了一層薄薄的紅色，竭力別開眼睛不去看她，輕咳了一聲:“昨晚——”
“哥哥，你別說了。”小姑娘聽到他剛開口，立刻把腦袋也躲進了被子裏，一副我不聽的架勢。
隻不過，該解釋的還是要說。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哥哥用黑布蒙著眼睛，什麽也沒看到。”
解釋完，他腳步有幾分踉蹌地出了臥室，直奔廚房。
隻不過，差點摔倒在廚房門前。
絲毫不像那個清冷端方的少年。
手上的觸感仿佛還不停地縈繞在腦海裏心尖上，小姑娘細膩柔軟的肌膚像綢緞一般，讓人想親。
洛宴禮！你個禽獸！灰灰還未成年！
他在內心鄙視了自己好幾下，才全神貫注地做飯。
而另一邊，臥室大床的少女，臉頰和耳朵已經紅透了，或許是這種衝擊力很大羞澀，略微分走了一絲絲心頭的悲傷。
倒是沒有那麽難過地心絞痛了。
隻不過，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她現在身邊一件衣服都沒有。
陸慕傾咬了咬下唇，待他再次進來時，小聲道:“哥哥，能給我找一身衣服嗎？”
昨晚的兔子睡衣也徹底被雨淋得濕透了，沒法再穿了。
家裏也沒有小姑娘可以穿的衣服，他想了想，從衣櫃裏找出一身深棕色的小熊睡衣。
“穿這個試試吧。”
想了下，洛宴禮又解釋了一句:“我媽的惡趣味，給我買的，不過一直沒穿，是幹淨的。”
因為他從小就比同齡人成熟，又不愛人靠近，麵上總是一副清冷淡漠的樣子，孟瀾就給他買了身親子裝，毛絨絨的棕熊睡衣，看起來就幼稚無比。
他便一直沒穿。
陸時淵輕輕點了點頭，對他露出一個淺淺的笑:“謝謝哥哥。”
穿上他的睡衣之後，整個人都被包裹其中。
甚至長的都拖到地上了。
沒什麽心情，自然吃的也不多。
她簡單地喝了半碗小米粥，吃了一個雞蛋和灌湯包，就放下了筷子。
“哥哥，我吃飽了。”
“別難過了，小雪球肯定喜歡灰灰永遠開心，永遠肆意笑著，它會在另一個世界一直幸福的。”
“不然哥哥再送你一隻？”
陸慕傾搖了搖頭:“不再養啦，雪球獨一無二，謝謝哥哥，我明白的。”
什麽道理都明白的，它也不是因為意外離去，而是安詳幸福地走的。
隻是人到底還是感應占了上頭，就是想哭，就是難受。
緩和幾天就好了。
—
時間仿佛是治愈一切的良藥，回到學校後兩周左右，陸慕傾幾乎可以把悲傷徹底壓在心底了，情緒也逐漸恢複了正常。
洛宴禮也微微鬆了口氣。
與此同時，這學期的期末考試，也即將到來。
洛宴禮毫無懸念地，已經拿下了數學奧賽的金獎，直接保送至北華大學數學係。
老師對他的管教更鬆快了。
甚至允許可以不來上課或者考試。
而陸慕傾，也還有不到一周的時間，就要高一上學期最後的期末考試了。
得知哥哥被保送，內心的戰鬥力也被激起來了。
經常性地早起晚睡背書刷題，為了取得一個好成績。
現在的物理，已經從劣勢學科，變成她的優勢學科了。
因為最近期末複習周，整個教室裏的氛圍都格外嚴肅壓抑。
槿安一中本來就是市裏最好的一中，對學習的重視更甚之。
考前兩天的一節語文課，大家或許都有些格外疲憊了，又恰好是早上第一節 。
不少人眼皮子都開始打架了。
而窗外不知何時，突然下起了雪，潔白的雪花一片片地落在地上，又很快消失不見。
語文老師依舊一身西裝筆挺，五十多歲了，眼神熠熠生輝，笑著跟他們說:“大家停下來放鬆一下，看一看窗外的雪吧。”
此時，他拿起粉筆，認真地在黑板上寫下了一個字:“雪”。
幾分鍾後，老師麵容和藹地看著大家:“我們這節課，不講知識點，帶大家做個遊戲，來接一下帶雪的飛花令。”
“接不上來的可是有懲罰的嗷。”
刹那間，教室裏洋溢著歡樂的氛圍，整節語文課，輕鬆而又愉快。
一直到下課的那一瞬，大家還有些意猶未盡:“語文老師好好呀。”
“你們有沒有發現，他每節課都穿著西裝，身影永遠挺直，眼睛裏閃著光。”
“這大概是對老師這個職業的尊重和熱愛吧。”
“真好，我以後也想當老師。”
上一次考試，語文老師不但給成績優異的同學發了小獎狀，也給班裏那個倒數第一名的同學發了一張。
告訴他們。
雖然他成績不好，可是總是給班級倒垃圾做貢獻，一樣可以得到獎勵。
每個人都有擅長的地方，閃光點都不一樣，不能單純以成績論人品。
而那個倒數第一，最近也更加努力學習了。
這次期末考試高一年級還未文理分科，要考三天，高二高三的考兩天即可。
拖著疲憊的身軀，從最後一場考試的考場裏出來時，陸慕傾魂都快沒了大半了。
可一看到站在門口，長身玉立的少年，瞬間背著小書包，一刻也不停地噠噠噠跑過去。
“哥哥！”
“累了嗎？”
“今晚哥哥帶你出去吃好吃的。”
小姑娘一聽說吃，漂亮靈氣的桃花眼裏閃著細碎的光，挽住他的胳膊搖啊搖的，“好啊哥哥！”
“我先回宿舍拿行李箱。”
中午她們就已經收拾好了，考完試直接可以放假回家了。
陸慕傾的行李箱是一個粉嫩嫩的顏色，還貼著小灰灰的貼紙，拉著剛出宿舍門，就被他很自然地接了過來。
兩人出了學校，司機在門口等待了。
直奔一家餐廳吃晚飯。
“哥哥，隻有我們倆嗎？”
這家餐廳整體風格是以粉色為主，甚至粗略一看都是兩人桌的，陸慕傾突然有種怪怪的感覺。
“歡迎光臨情侶餐廳，兩位這邊來。”
服務員的聲音恰到好處地響起，陸慕傾卻嚇了一大跳，輕輕扯著他的衣袖，小聲道:“怎……怎麽來這裏了？”
還有些慌裏慌張的。
尤其是——她無意間一瞥，看到了年輕貌美的曆史老師，跟她男朋友坐在那兒，更是嚇得差點跳起來。
立刻把腦袋藏進他胳膊裏，默念著:“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洛宴禮眼底劃過一絲笑意，選了一個比較偏僻的位置，恰好她背對著曆史老師，並且還離得較為遠。
陸慕傾才鬆了一口氣。
燈光昏昏幽幽，卻是暖粉色，莫名的增加了幾分曖昧旖旎的感覺。
尤其是落在對麵少年如玉的臉上，更加驚豔。
洛宴禮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聽說，這家餐廳口味不錯，就帶你來逛逛。”
“不用在意其他。”
陸慕傾:？是這樣嗎？
她也不是個愛想複雜的人，幹脆拋之腦後，笑眯眯地應了下來。
隻是，偶爾一偏頭看他的時候，總覺得哥哥比往常都要好看。
上菜時服務員看他們的眼神，也帶著幾分曖昧:“這是百年好合，恩恩愛愛。”
“甜甜蜜蜜。”
“早生貴子。”
聽到這些菜名的時候，陸慕傾一整個瞳孔震驚的姿態，不知何時身子都坐歪了，幹脆被某個少年拉到了他那邊的沙發上。
炙熱的體溫一碰到她，耳朵和臉莫名地有幾分滾燙，聲音都溫柔似水:“哥哥。”
“這都是什麽菜啊？”
她死死地抓著他的衣袖，愣是一片迷茫加害羞。
“好吃的。”
洛宴禮本來沒打算帶著小姑娘來這兒，可聽高展說，最近有小男生給她送情書了。
一時間，心裏有幾分不是滋味。
又想起，平常小姑娘總是天真澄澈地看著他，怕她壓根對自己沒什麽想法。
便決定——似有若無潛移默化地，讓她喜歡上自己。
裝作無意間聊天似的，洛宴禮隨口提道:“我們灰灰有沒有喜歡的人啊？”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看向他:“有！”
“好多呢，爸爸媽媽哥哥……”
她扒著手指頭依次數著，故意聽不懂他的暗示，實則內心在偷笑。
“那哥哥有沒有喜歡的——”
“小姑娘啊？”
她立刻反問，還特地在“小姑娘”三個字上咬了重音。
洛宴禮:……試探不成反被套路。
恍然間，少年眼底漾著幾分笑意:“有。”
“是誰？”
陸慕傾麵上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可卻緊張得手指都握成了拳頭。
誰知洛宴禮隻是氤氳著幾分意味不明的笑，緋色的薄唇輕啟:“不告訴你。”
陸慕傾:……壞死了！他故意的！
反正——宴禮哥哥要是喜歡別人，她就……就一拳頭打死他！
陸慕傾哼了聲，開始低頭幹飯，可想死這一道道菜的名字，瞬間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終究還是抵不住美食的**，吃的肚子圓鼓鼓的，才出了餐廳。
還偷偷瞪了某人好幾眼。
洛宴禮隻是縱容地目光看著她:“寒假哥哥給你補習？”
“好啊！”
反正免費勞動力，不用白不用。
“我要超過你！”
小姑娘輕哼一聲，看著路燈下他的影子，調皮地踩了上去，一腳不過癮，又踩了好幾下。
因為一直低頭沒怎麽看路，不知何時，一跳竟然跳進了他的懷裏。
像是——自投羅網。
陸慕傾瞬間睜圓了眼睛，尤其是感受到腰間摟著她的手臂更加緊了些，清澈如水的眸子裏滿是慌亂。
“踩哥哥？”
少年輕笑一聲，清冽的嗓音像是山間玉石相撞，在盈盈月光下，那張清冷精致的臉，仿佛更加蠱惑人心。
陸慕傾以為他要報仇，立刻認慫，弱兮兮道:“就……踩著玩，哥哥怎麽這麽小氣。”
下一瞬，她整個人還沒反應過來，直接被他扛了起來。
陸慕傾下意識地立刻雙手環抱住他的脖頸:“嚶嚶嚶哥哥，灰灰怕高。”
雙腿也盤住他的腰，整個人像是樹袋熊一樣掛在他的身上，不過……不用自己走路，確實有點爽。
走了大概十幾分鍾，少年依舊臉不紅氣不喘的，陸慕傾不禁好奇開口問道:“哥哥，你不累嗎？”
沒想到他停了下來，微微偏頭，唇瓣不經意間擦過她的耳畔，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嗓音壓低:“哥哥體力——還是挺好的。”
陸慕傾:……他的眼神怎麽這麽怪！！！
她壓根沒想別的意思！
作者有話說：
在加快辣！不到十章就高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