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慕輕歌直接撲倒在空間的宮殿地上,鮮血從口中噴出,直接染紅了地麵的地板。這些血液匯聚一線,在無人注意之下,竟朝著那隻七彩斑斕的巨蛋流了過去。

銀塵也是狠狠落在她身邊,直接昏死過去。雪白泛著金色的毛發已經變得漆黑一片,很多地方還禿掉,露出了血紅的皮肉。

“主銀!主銀!你沒事吧?”萌萌急忙衝到慕輕歌身邊,在她身邊著急的問道。

慕輕歌此刻體內劇痛難忍,根本說不出話。隻能勉強抬起手,對著萌萌揮了揮。

此時,慕輕歌噴出的血液,已經流到七彩巨蛋的底部,那些血液居然被巨蛋吸收,整個表麵快速閃爍了幾下。

“咳咳,把這幾粒藥給銀塵吃下。”休息了一會,慕輕歌才緩過氣了,強撐著對萌萌說了一句話。

萌萌接過慕輕歌扔出來的幾顆丹藥,扭頭向銀塵走去。

而慕輕歌則趴在地上,昏死過去。

期間,她根本沒有注意到掛在她脖子上那顆血紅的寶石項鏈,散發出晦暗難明的光彩。

若是她再晚一步進入空間之中,就能引發出寶石項鏈裏封存的力量,替她抵擋攻擊。別忘了,這顆血紅的寶石,可是用司陌的血凝固而成的。

萌萌給銀塵喂了藥,轉身過來,發現慕輕歌已經昏迷了過去。

慕輕歌身體的情況,萌萌是知道一些的。似乎,主人的身體很特殊,無論受多大的傷,隻要還有氣在,就能自動複原。

想了想,萌萌沒有貿然去動慕輕歌的身體。

隻是,當她的視線落到慕輕歌身前時,突然詫異的道:“咦?主人噴出的血呢?”

她終於發現了異常,可是卻無人會回答她這個答案。

慕輕歌足足昏睡了七天七夜,才緩緩醒了過來。

睜開眼,視線有些模糊。眨了眨眼,才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慕輕歌伸了一個懶腰,渾身的骨節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

她已經感覺不到任何不適,身體裏因為金貴自爆帶來的傷勢,也好了。

這一覺,睡得她精神飽滿,十分舒服。

撐著床,她坐了起來。

“主銀,你終於醒來了!”萌萌直接出現在慕輕歌眼前,激動的道。

慕輕歌轉動了一下脖子,問道:“銀塵怎麽樣?”

萌萌快速的回答:“它兩天前就醒了,把主銀台回了床上。現在去閉關了,它說感受到了突破的瓶頸,再過這一關,要不了多久,就能成為神獸啦!”

慕輕歌一愣,眨了眨眼睛道:“這麽快又晉級?”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在她進入紫境時,銀塵才剛晉級吧。

‘真是羨慕啊!’慕輕歌由衷的道。

萌萌點著小腦袋道:“或許是幾天前的大戰,讓它受傷太重,反而激發了它體內的血脈。”

慕輕歌讚同的點頭,又問:“我睡了幾天?”

萌萌扳著手指頭回答:“七天!主銀這一覺足足睡了七天!”

七天!

還好……

慕輕歌在心中鬆了口氣。

當初,她可是與墨陽他們約定了三月之期,在幽海會和。

若是她這一睡就睡了幾個月,那可是要耽誤許多事的。

“主銀,你以後不能再這樣冒險了!”萌萌突然一本正經,無比嚴肅的對她皺眉。“你知道麽?要不是因為你身體特殊,要不是因為你的骨骼皮肉被雷池淬煉過,在這樣的力量中,你早就死成渣渣了。”

慕輕歌一巴掌拍在萌萌頭上,訓斥:“瞎說什麽大實話?我剛醒過來,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萌萌捂著頭,嘟著嘴道:“我素在提醒你!”

“知道啦知道了。”慕輕歌聳肩道:“我也沒想到那個瘋子居然說自爆就自爆,這麽看不開。”

“主銀,還有件事我要告訴你。”萌萌小眉頭皺得更緊。

“什麽?”慕輕歌看向她道。

萌萌道:“你回到這裏後,噴出的血液消失了。”

慕輕歌一愣。

血液消失?這麽離奇古怪?

“呃,是不是這裏的地麵有自動清潔功能?”慕輕歌想了想,試探的問。

萌萌卻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般。

慕輕歌搓著下巴,眯著眼睛自言自語的道:“這樣可不行,這地方太大,若是沒有自動清潔功能,光是做打掃就能把人累死!”

“主、銀!寶寶在說很嚴肅的事,乃能不能認、真、點!”聽到慕輕歌的自言自語,萌萌大眼裏冒起了火花。

慕輕歌嘴角一抽,摸了摸鼻尖,心中暗道:‘這件事的確很嚴肅啊!對於一個不愛做家務的人來說,這可是頭等大事。’

不過看到萌萌氣鼓鼓的樣子,她沒有把心裏話如實說出,隻是道:“不過就是一些血而已,我都吐出來了,又不能再吃回去。反正跑哪也都是在空間裏,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不見了就不見了吧。”

萌萌依然沒有消氣,嘴巴翹的老高。

慕輕歌見狀,隻得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打開瓶蓋。隨即,淡淡的丹香從瓶口飄出,惹得萌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萌萌伸手去拿,慕輕歌卻避開了她的小手,打趣的道:“不生氣了?”

萌萌傲嬌的翹著嘴,撇過臉。想爭氣的不受慕輕歌引誘,可是大眼睛卻忍不住把眸光移到丹藥瓶上,眼中的渴望*裸的毫無掩飾。

看她那副樣子,慕輕歌也不再逗她,將手中的瓶子丟給了她。

之後,她從床上起來,先經過那兩隻‘恐龍蛋’旁,抬手在兩隻蛋上分別輕彈了一下,弄得兩隻蛋如同不倒翁般,搖搖晃晃。

惡作劇了一番,慕輕歌才離開房間,去看了看銀塵的情況。

靈獸的修煉,與人類不同,不需要特殊的打坐,捏訣等等。慕輕歌看到銀塵時,它已經化為了正常大小,毛茸茸的尾巴將自己身體圍住,身體蜷縮成一團,就好像睡著了般。

慕輕歌沒有上前去打擾,隻是站在外麵看了看。

當時情況危急,她卻還記得銀塵在最後時刻奮力衝開靈獸的包圍,擋在她麵前。

她能感受得到,那個時候,銀塵是抱著必死之心擋在她麵前,若不是她及時打開空間,抓住它的後脖頸進來,恐怕銀塵早已經成為一堆粉末。

此刻,銀塵的毛發已經恢複了光澤和幹淨,那些禿掉的毛發,也重新長出了細嫩的絨毛。

慕輕歌眸光閃了閃,退了出去。

……

當慕輕歌重新回到無盡沼澤的上空時,看到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以為自己又一不小心穿越了!

眼前荒蕪一片的幹涸之地,哪裏還有沼澤的樣子?

就連那些毒瘴也消失得無影無蹤,隻是天空中灰蒙蒙的,好像大雨初歇,又要再來一場雨般。

“我是睡了七天,不是七年,七百年吧?”慕輕歌愣住。

在她的觀念裏,這樣的滄海桑田,絕不是幾天內可以變成的。

慕輕歌抿唇,度空而行。

走了一會,她發現,整個無盡沼澤因為幹涸,都下陷了很深,如同醜陋的疤痕在大地上蔓延。而無盡沼澤的邊緣也因此變得清晰起來。

“這裏還是無盡沼澤麽?”慕輕歌四處打量,希望找到一絲之前的記憶,卻毫無果。

在她昏迷的這七天,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這是目前困擾著她的一個疑惑。

“一個接近紫境的自爆,應該沒有造成這樣效果的能力吧?”慕輕歌推翻心中的猜測。

一個紫境強者若是在城池中自爆,的確能夠毀滅一座城池。可是,這裏是無盡沼澤,不是人為修建的城池,怎麽可能因為一個紫境自爆而變成這樣?

疑惑中,慕輕歌來到了無盡沼澤的邊緣。

站在邊緣,回眸望去,當初一片漆黑,被毒瘴籠罩的無邊沼澤地,已經不見。

慕輕歌從空間中取出一件黑色披風,披在自己身上,打扮得十分低調。

她朝著附近城池方向走去,一來是打探一下無盡沼澤到底發生了什麽,隨便也要看看萬獸宗和煉鑄塔的風向。

她可是記得,那個瘋子自爆時,萬獸宗的老黑狗,還有煉鑄塔的那個鷹鉤鼻先一步往後撤了。

他們到底是死了還是沒死?

若是死了,那麽在無盡沼澤中發生的奪寶一事,就能暫時平息。若是沒死,那麽這件事恐怕就還不算完!

即便他們不來找自己,待有機會了,她也會殺回去替自己報仇。

靠了!兩大勢力的人一起找她麻煩,想要將她除之而後快,真是欺負她沒人麽?

離開了無盡沼澤,慕輕歌詫異的發現,改變的不僅僅是無盡沼澤,而似乎是整個戎國。原本,在無盡沼澤外麵,是一片茂密的森林,而此刻,卻植物枯萎,樹葉凋落,到處都是一副頹敗現象。

就連清澈的河流也變成了渾濁發黑的水,聞上去令人發嘔。

慕輕歌走到河邊,隻用輕輕一聞,她就能判斷出河水有毒。

“這毒素,好像與無盡沼澤中的毒瘴同出一轍。”慕輕歌蹙了蹙眉,分析道。

古怪的現象,一幕幕從她眼前而過。

慕輕歌終於來到官道旁,可是,入眼的一幕,卻更加令她震撼。官道上,橫七豎八的躺著不少人,他們的皮膚上,都散發著腐爛的惡臭,還有那些膿瘡,看得令人生厭。

這些人,一路都有,數不清有多少,在她耳邊四處,都有此起彼落的痛苦呻吟聲。

‘到底發生了什麽?’

慕輕歌已經記不清這是對自己的第幾次發問。

她並未貿然出手救人,她沒有忘記,自己現在說不定是萬獸宗和煉鑄塔聯名的通緝犯。

慕輕歌沿著官道,向城鎮走去。

到了城鎮外麵,她才發現這裏簡直就像是一座死城。

那些守衛們,都用三角巾蒙著自己的口鼻,檢查每一個要進城的人,凡是身上有瘡,或者是散發著惡臭味道的人統統不允許進入,不僅如此,城內那些染病的人,也都被押解出城,關在了城郊的破廟裏,嚴兵把守。

慕輕歌沒有著急進入,而是站在外麵觀望了一下。

不一會,她便發現了在城牆外的告示欄裏,貼著兩張通緝令。

一張,是官府所發,另一張則是煉鑄塔和萬獸宗聯名所發。上麵通緝的都是同一人,模樣清秀,笑容輕狂邪肆,身邊還有一頭狐狸靈獸。

上麵說著,‘此人在無盡沼澤搶奪煉鑄塔和萬獸宗兩大勢力的寶物,還用妖邪之法引來無盡沼澤的毒瘴,荼毒整個戎國……’

總之,就是發現通緝之人,報與官府或是兩大勢力,都能得到豐富報酬,甚至解毒靈丹。

慕輕歌看得冷笑連連,心中對兩大勢力的無恥,上升了一個新的高度。

天下寶物,凡無主者,人人皆可得。

什麽時候,那兩隻藏在無盡沼澤中的‘恐龍蛋’變成他們兩家的了?搶不贏就算了,還要玩全國通緝?這也就算了,什麽利用妖術將無盡沼澤的毒瘴引來荼毒萬民,這種屎盆子也往她頭上扣?

她有這本事,直接一巴掌拍死這兩大勢力的人了,好麽!

好在,當日大戰時,本就是天黑,又是一片混亂,慕輕歌的長相他們根本就沒看清,所以畫上的人,說是與她相似一兩分也行,說不是她也行。

慕輕歌轉身,離開了告示欄。

她亦沒有走遠,而是走到了城牆外供人歇腳的茶棚,尋了個空位坐下。

如今,城中大部分的人都染疾,茶棚裏早已經不做生意,沒了店家,都是臨時休息的客人。

‘現在,最起碼可以確定兩件事。’慕輕歌在心中計算。‘第一,就是黑木和馮坤海應該沒死。第二,就是不知什麽原因,他們兩人覺得自己在那場自爆中活了下來,才聯絡朝廷一起頒布了通緝令。’

無盡沼澤的變故,還有蔓延整個戎國的災難,自然與她無關。

但是,她也能想到,他們把這個屎盆子扣在她頭上,就是為了要利用壓力,把自己逼出來。

百姓們對這兩大勢力有沒有丟失寶貝,並不會太關心,但是卻會十分在意害自己染毒的人,還有裏麵許諾的解毒之藥。

“咳咳……唉,這是造了什麽孽喲!”坐在慕輕歌不遠處的一張桌子上,有人發出感歎。

慕輕歌眸光輕移到她身上,沒有說話。

這個人的話,立即引來了共鳴,在茶棚裏休息的人,都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

聽了一會,慕輕歌才知道,在她重傷返回空間之後,天上突然響起了陣陣響雷,好似在重複著一句話,但是那聲音刺得耳朵發疼,他們並未聽清說的是什麽。

之後,便下起了毒雨,那些被毒雨淋到了的人,立即就發燒,皮肉潰爛,生出毒瘡。

一日之間,整個戎國沒有一個城市可以逃脫。

從百姓口中,似乎打聽不出什麽有用消息。

慕輕歌眉頭輕蹙了一下,起身離開了茶棚。

至於救人?

抱歉,既然戎國的官府,還有萬獸宗、煉鑄塔如此冤枉她,那麽還指望她動手救人麽?她又不是菩薩!

無盡沼澤的毒瘴雖然厲害,卻不是什麽難解之毒。

何況,還被雨水稀釋過。以戎國的國力完全可以解決這場危機,那她幹嘛還要多事?然後暴露自己,引來兩大勢力還有官府的追殺?

既然這裏已經有通緝她的文書,那麽其他城池裏,肯定也有。

問題是,他們怎麽知道自己沒死?

‘看來,這個問題,除非抓到兩大勢力中的人,否則是難以知道答案了。’慕輕歌在心中說了一句,加快了步伐。

她的下一個目的是戎國的萬鋒城,從那裏前往幽海,是最近的路途。

果然不出慕輕歌所料,沿途經過的城池,都貼著通緝她的告示。隻是可惜,那告示上的人畫得和她一點也不像,而她身邊也沒有銀塵為伴,亦沒有姓名等等信息,對她一點威脅性都沒有。

走過來幾日,戎國的‘疫情’已經控製得差不多。

萬獸宗和煉鑄塔可以不管百姓死活,但戎國的皇帝卻不能不管。為了這次的解毒,他們估計把壓箱底的草藥都給貢獻出來了。

這一日,慕輕歌已經來到了萬鋒城附近,遠處已經能隱約看到萬鋒城的城牆。

突然,一道黑影出現在她麵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看清來人,她蹙了蹙眉:“是你?”

孤崖繃著臉,對她道:“小爵爺,主子有請。”

司陌也來了?

慕輕歌眉頭又皺了皺。

但她還是跟著孤崖離開。

走了一會,孤崖突然對她道:“小爵爺,自從你多日前失蹤後,主子便一直在等你,日夜未歇。屬下跟隨主子很多年,卻從未見到過他對誰有如此在意。”

‘等我?’

慕輕歌腳步一頓,看向孤崖。‘為什麽是用等?難道司陌早就知道了我空間的秘密?’慕輕歌快速的閃過一絲疑惑。

但,很快她又釋然。當初隱藏著空間的令牌,還是司陌告訴她的。他能猜到又有什麽好奇的?

慕輕歌沒有去問,為什麽他們會知道自己‘失蹤’,而是在回想著孤崖口中那句‘從未見過他對誰有如此在意過。’

不知為何,她心中突然有些暖意,好想用人用火,小心的幫她烤著一般。

在恍惚中,慕輕歌跟著孤崖來到一處湖水邊。

四周,都是碧玉般的翠竹,湖心有一個涼亭,景色十分怡人。

慕輕歌有些詫異,這裏的景色似乎沒有遭受到毒雨的汙染,保持著純淨。

當然,她也沒有開口詢問。因為,她很快就反應過來,以司陌的能力,眼前這點異象並非難事。

孤崖停下,對慕輕歌道:“主子就在湖中亭等待小爵爺。”

說完,他就消失了。

慕輕歌看向湖心亭,一襲白衣背對著她,似乎在垂眸撫琴。

若有若無的琴聲,蕩起於湖麵,引來陣陣漣漪。

“過來。”

淡淡兩個字,如清風般飄入慕輕歌的耳中。讓她不由自主的聽從了這話中的命令,提步向湖中亭而去。

一直到她站在了男人的身後,與他近在咫尺之時,她才猛然醒過來。

琴聲突斷。

琴弦發出‘嗡嗡’的刺耳聲音,似乎在發泄彈琴之人心中的憤怒。

慕輕歌抿唇不語。

一是不知道該說什麽,二是她心中有個聲音在告訴她,這個時候最好不要說話,沉默是金。

突然,她看到了純白寬大的袖袍浮動了一下,緊接著,男人手中的古琴被拋入了湖水中。

落水聲來得突兀,打破了湖水的寧靜。

慕輕歌心中一跳,這下肯定了,這個男人好像在生氣。

可是,他為什麽生氣?

慕輕歌心中有些不悅。

突然,司陌轉過身。萬裏河山也比不過的那張俊美容顏,毫無預兆的闖入她的眼眸深處。那雙珀色深邃的眼看著她,隱含著一絲憤怒,還有些許複雜。

倏地,一股巨大的吸力將慕輕歌吸住,讓她無可抗拒的被攝到了司陌眼前。

彼此間的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還有那熟悉的異象,能夠聽得到對方的心跳。

慕輕歌雙眸微微睜大,緊抿著雙唇。

她不願讓眼前的男人得知她心跳的突然加快。

眼神中,透著一股小倔強,與司陌對視。

司陌伸出手,修長的手指,向她的衣襟出而去。

慕輕歌覺得自己應該要阻止,可是身體卻無法動彈。

此時,司陌的手指已經撥開了她的衣襟,微涼的指尖劃過她脖子的皮膚,引起了她皮膚上的一陣顫栗。

那種感覺來得快,去得快。

司陌指尖勾著金色的鏈條,微微用力一拉,那顆用他的血凝成的寶石出現在了他的指間。

看到這顆血色寶石,慕輕歌的記憶仿佛一下子回到了當日的情景。

隻是,還未等她從記憶裏醒過來,就聽到司陌淡漠而清冽的聲音傳來:“還帶著,總算聽話。”

這句話,激起了慕輕歌心中的小叛逆。

她強行掙脫司陌的控製,抬手就要去抓脖子上的項鏈。

可是,司陌卻伸出手指一案,將血色寶石熨帖在她脖子的肌膚之上,眼神中不容抗拒的道:“乖,戴上,有好處。”

慕輕歌退了一步,讓自己的身體,離開了司陌的指尖。

她拉了拉自己的衣襟,眸光清透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你怎麽會出現在這?”

司陌垂下眸,長而翹的濃密睫毛,擋住了他眼中的情緒,在他的眼瞼下,留下兩排淡淡的陰影。“察覺到小歌兒有危險,我便來了。”

慕輕歌試探的問:“孤崖說你等了我多日,那麽也就是說,你在察覺到我失蹤後就來到了戎國。無盡沼澤的事,是你做的?那場毒雨也是你弄的?”

司陌沒有否認,隻是緩緩抬起雙眸。

那雙眸子中,有著慕輕歌陌生的冷漠與殘酷。“戎國之人想要傷你,我便讓整個戎國為你陪你受苦。他們若敢殺你,我便用戎國千萬生靈為你陪葬。”

一股涼意,從慕輕歌腳底升起。

在她眼前的司陌,仿佛不再是仙袂飄飄,而是被萬千屍骨纏繞,如同地獄魔王般,充滿了血腥。

仿佛,這才是真正的他。

以前那幹淨無染的模樣,不過是他的偽裝罷了。

“小歌兒害怕麽?”司陌突然問道。

慕輕歌卻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她不害怕,相反,她覺得這樣的司陌更真實。而且……她心中縈繞的一種莫名感動是怎麽回事?

這個世界上,有人如此在意她,為了她可以屠盡一國人!

見慕輕歌搖頭,司陌又道:“萬獸宗與煉鑄塔的人敢傷你,我將他們滅了可好?”

“不必!”慕輕歌想也不想的拒絕。

司陌看向她,眸中的冷漠開始融化,讓慕輕歌熟悉的溫柔繾眷,還有點點寵溺再次出現。

慕輕歌直接道:“我的仇人,我自己會收拾。早晚,我都會讓他們付出代價。報仇的事,假手於人就不痛快了!所以,你不要動手。”

司陌點了點頭,對她道:“那好,這件事我不插手。我相信小歌兒,早晚都會讓給他們後悔惹上了你。但是,他們居然敢冤枉你,我這就讓孤崖去澄清,一切都是我做的,與你無關。”

“不用了。”慕輕歌再度拒絕。

司陌卻好奇的看向她,似乎等待她的解釋。

慕輕歌被他看得有些尷尬,神情有些窘迫的道:“你也是為了我,這個黑鍋我就背下來。你去澄清,豈不是玷汙了你聖王陛下的名頭?”

“小歌兒在為我著想?”司陌琥珀色的眼中,泛起點點星光,隱隱有些期盼。

“不是!你別誤會,我隻是……隻是……”慕輕歌在司陌的注視之下,變得語塞。

“隻是什麽?”可是,司陌明明看出了她的窘迫,卻依然繼續追問。

“隻是報答你之前的幫助罷了。”慕輕歌突然板著臉道。

這似乎是一個很合理的借口。

慕輕歌在心中重重點頭,抬眸對司陌道:“不錯,你之前幫了我很多次,這次就算是還點利息給你吧。”

“僅僅這樣?”司陌盯著她,不願錯過她臉上的任何一絲表情。

“嗯,就是這樣。”慕輕歌點頭道。

突然,她的臉頰被司陌一雙大掌捧了起來,讓她被迫仰起頭,看向他。

“小歌兒,你要我拿你怎麽辦才好?”司陌眼神複雜的看著她,珀色的眼中,帶著琉璃般的光彩,宛如遙遠天際的星辰。

慕輕歌渾身突然僵住,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她感覺到自己的臉頰開始緩緩發燙,那種感覺,就好像她身體裏有一團火,被人澆了一瓢油,倏地升起了高高的火焰般。

恍惚間,她感覺到司陌那種俊美無濤的臉,逐漸逼近。

忽地,微涼而柔軟的吻,落在了她的眉心。

這一吻,宛如一顆定時炸彈般,讓慕輕歌渾身僵住,渾身好似陶瓷娃娃般出現裂痕,瞬間破碎成渣。

她仿佛置身於雲端,又好似在海水中起伏。

等她回過神來時,眼前哪裏還有司陌的身影?

她四下尋找了一番,已經完全感覺不到司陌的氣息。

“可惡!被他占了便宜!下次一定要連本帶利討回來!”慕輕歌惡狠狠的道。突然,她愣了一下,察覺到自己話中的不對,便立即改口:“這件事,足夠抵消之前欠他的好幾筆賬了!”

說完,她神色不自在了一下。

深呼吸了幾口,慕輕歌的情緒才平靜下來。她吐出一口濁氣,離開了湖心亭,朝著萬鋒城的方向而去。

……

萬鋒城,算得上戎國西南邊最大的城池。

離毒雨已經過去了好幾天,雖然這裏還遺留著瘡痍,但是卻已經恢複了正常的生活與運作。

沒有例外的,慕輕歌的通緝令依然被掛在城牆告示欄的顯眼處。

城門外,更是有著煉鑄塔和萬獸宗兩派的弟子,手拿畫像,和身形外貌相似的人一一比較。

慕輕歌看了一會,朝萬鋒城的城門走去。

她要去幽海,就必須穿過萬鋒城。否則,她就要繞遠路。

現在,戎國全國都在對她進行通緝,她實在沒有繞路的必要。

“站住!”

剛走到城門口,慕輕歌就被守衛攔住。

立即,萬獸宗和煉鑄塔的弟子就拿著畫像走了過來。站在慕輕歌左右,攤開畫像,仔細比對。

“好像有點像。”萬獸宗的弟子不確定的道。

煉鑄塔的弟子卻搖頭:“應該不是。”

慕輕歌站在原地,任由他們打量。萬鋒城的守衛同樣看清了慕輕歌的五官,帶著驚豔道:“這位公子可是比畫像上的人俊多了,不會是同一人吧?”

他這一說,萬獸宗的弟子更加不確定了。

於是,守衛開口問道:“請問公子姓甚名誰,家住何處,來萬鋒城又有何事?身上可有通牒?”

慕輕歌微微一笑,拿出藥塔的長老令牌,遞給守衛:“我乃是藥塔總院長老,來戎國遊曆,路上看到突發疫情,便想到萬鋒城看看,是否有幫得上忙的地方。”

她這麽說,自然是早就打聽清楚了現在戎國的藥物已經足夠,根本無需一個外人來插手此事。但是,這樣說,卻能很好的隱藏自己的身份,不令人懷疑。

果然,一聽到她是藥塔總院的長老,不僅萬鋒城的守衛態度立即變得畢恭畢敬,就連萬獸宗和煉鑄塔的弟子態度也都收斂了些囂張。

“原來是藥塔的長老,請入城。”守衛將長老令牌,遞還給慕輕歌,讓開了進城的道路。

慕輕歌收回令牌,微微頜首,大大方方的走進了萬鋒城中。

待她走後,三人才聚在一起小聲議論。

“這藥塔的長老怎麽這麽年輕?”煉鑄塔的弟子疑惑的道。

萬獸宗的弟子則道:“我聽宗門長老說過,藥塔的長老都是煉丹高手,個個駐顏有術。我們看上去他隻有十幾二十歲,說不定是活了百年的老怪呢?”

守衛點頭道:“這話有理。藥塔,煉鑄塔,還有萬獸宗,可是咱們臨川最大的幾個宗門勢力,萬萬不可得罪,我得去向城主稟報。”

說完,他向同僚交代了幾句,便匆匆向城主府趕去。

那煉鑄塔弟子和萬獸宗弟子見他如此,互視一眼。兩人道——

“雖說我們煉鑄塔不輸於藥塔,但是,藥塔的人突然出現萬鋒城,我也要回去向長老稟報一番。”煉鑄塔的弟子道。

萬獸宗的弟子也道:“嗯,我萬獸宗與藥塔交情不多,但大家都是勢力中人,既然藥塔的長老到了,於禮我也要向長老通報一聲。”

兩人說完,分頭離開,都各自進城去找此次駐守萬鋒城的各派長老去了。

……

慕輕歌絕料不到,事情會演變到這個程度。

應該說,她想不到駐守在萬鋒城的萬獸宗和煉鑄塔長老,會是兩個老相識。若不是如此,她應對起萬鋒城的城主,又或是萬獸宗和煉鑄塔的人,都會遊刃有餘。

因為掛著藥塔的名頭,慕輕歌自然不會一進入萬鋒城就離開。她在城中轉了一圈,尋了一個客棧落腳,準備休息一日後再離開。

而此時,在城門前與她見麵的三人,已經分別進入了三個不同的府邸。

“什麽?藥塔的長老來了?”馮坤海猛地起身,有些不確信。

那煉鑄塔的弟子點頭,小心翼翼的道:“是的。那身份令牌,守衛檢查過,而他自己也說是來戎國遊曆,聽聞之前的疫情後,才打算來萬鋒城看看有什麽能幫忙的。”

馮坤海眼中思索了一番,沉吟道:“若是這樣,我還不得不去見上一麵,免得被對方說不懂禮數。”

內容大致相同的談話內容,在萬鋒城的城主府,還有萬獸宗的別院中進行。

很快,三方人馬就派人出來,打探藥塔長老的下落。

慕輕歌的行蹤並未刻意隱瞞,三方的人,很輕易就打聽到了她落腳的客棧。不一會,三份拜帖,就到了慕輕歌手中。

桌上,從左到右的擺放著城主府,萬獸宗,煉鑄塔的拜帖。

慕輕歌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笑容,笑容中帶著幾分玩味。

特別是,在萬獸宗的拜帖上和煉鑄塔的拜帖上,分別落款著黑木與馮坤海的名字。

慕輕歌突然升起一種,不是冤家不聚頭的感覺。

“真是沒想到,他們居然在萬鋒城中。也不知道,在金貴的自爆之下,兩人受傷如何,如今又恢複了多少?”慕輕歌雙眼微微眯了起來。

拜帖上的內容如出一轍,看樣子三方勢力是約定好了的。

都是邀請慕輕歌明晚到城主府一敘,出席城主專門為慕輕歌準備的接風宴。

如果不去,肯定會令人起疑。但若是去了……

慕輕歌無聲冷笑。

當然一戰,她和黑木幾乎是近身作戰,那馮坤海更是不時在一旁放著冷箭。別人或許認不出她,這二人哪怕無法細致描繪出她的容貌,但也絕對能夠在看到她的時候將她認出來。

“真是明知是陷阱,也不得不去闖一闖!”慕輕歌將桌上的三張拜帖收起,自嘲的笑了笑。

既然避不開,就準備好大戰吧!

慕輕歌站起身,輕彈了一下衣擺上的灰塵,腰杆挺拔如劍,氣勢衝天。

……

次日,慕輕歌一直待在客棧中,並未出門。

她盤膝坐在床上,好像陷入了修煉之中。

一直到黃昏時分,太陽的餘暉透過窗欞,灑在她的身上,她長而翹的睫毛才微微顫動,如蝴蝶的翅膀般,緩緩打開。

那雙清透的眼眸深處,一道紫芒閃過。

慕輕歌從床上站起,昂首闊步的推開房門,走出客棧,朝城主府而去。

萬鋒城的城主府,位於整個城池的正中。與城主府相對的城門,就是離開萬鋒城,前往幽海方向的城門,也是慕輕歌給自己製定的離開路線。

走在寬闊的大街上,兩邊的商市恢複了幾分熱鬧,卻沒有打動慕輕歌的心。

順著主街,她走到了城主府前,遞上了拜帖。

“原來是藥塔的長老,請。”城主府的守衛,態度十分恭敬,將慕輕歌引入了城主府中。

宴會是設在一個花廳裏,並未邀請太多人,除了城主府的人外,也就是萬獸宗與煉鑄塔的黑木和馮坤海。

人數大概在五十人左右,坐在花廳裏,也不顯得擁擠。

宮樂票票,舞姬翩翩而舞。

戎國的美食佳肴,密釀美酒,都擺在了桌麵上,隻等著宴會的主角到場。

“稟城主大人,藥塔長老到!”

城主府的侍衛,站在花廳外,恭敬向裏麵坐在主座的中年男子稟報。

萬劍鋒眸光一亮,放下手中酒杯,激動的起身迎接:“哦?長老到了?快快請進來!”

隨著他的動作,坐在他左右首位的黑木與馮坤海也矜持的站了起來,與他一同走出門外迎接。城主府的其他人,自然也都緊隨在後。

慕輕歌來到花廳時,就看到了門口站滿的一群人。

果然,黑木與馮坤海都在其中。

“是你!”

“居然是你!”

然,就在慕輕歌看到二人時,二人也認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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