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郎拽著二郎來到房前,悄聲告訴二郎守在窗外,自己起身又從窗戶鑽進房內,直奔那個大石磨。一郎來到石磨前,哭泣聲聽得十分真切,就在石磨附近。可是,他繞來繞去,怎麽找,還是弄不清人在哪裏。他伸手從口袋裏拿出火鐮,幾下打著火撚,拔出插在腰間的火把點燃,圍著石磨照了一圈又一圈,才發現哭聲竟然是從石磨裏傳出來的。他用力推了推石磨,石磨紋絲不動,借著火把的亮光,把石磨上上下下全部都摳摸到了,也沒能找到一處能鑽得進人的地方。就這樣,一郎繞著石磨上下來回折騰半天,直到火把熄滅了,還是沒有找到那個仍在不停哭泣的女人。

“大哥,怎麽樣了,找到人沒有?”

守在窗外的二郎聽到屋裏不時傳出一陣爬上跳下的聲音,卻一直沒有聽到消息傳出,覺得既奇怪又納悶,更有些著急。心想,進去這麽長時間了,不過農家的一間磨坊而已,又不是帝王宮,再大能大到哪兒去,找一個人居然會這麽困難?

“二弟,別急,我還在找,找到了大哥立刻告訴你。”

黑暗中,一郎也越找越急。惱怒地用手推、用腳踹、用肩膀頂那石磨,可石磨就像是地下生根一般,紋絲不動。一郎氣得火冒三丈,一咬牙,一跺腳,用肩膀衝那石磨狠狠撞去。不料用力過猛,肩膀一頓向側麵一偏,前額“咚”的一聲撞上了石磨,並且很不幸,不偏不倚正好撞在那隻獨眼上。隨著“哎喲”一聲,一郎雙手捂著眼睛,遭雷劈

般直直倒下。這一撞可把他給疼毀了,在地上翻過來覆過去地直打滾,痛得五髒六腑都想吐出來。

窗外的二郎聽到屋內一郎發出一聲慘叫,接著又是一連串奇怪的撲撲騰騰的聲音,覺得事情不太妙,慌忙摸摸索索地把頭探進窗戶,連聲問:“大哥、大哥,怎麽回事,出什麽事了,還好嗎?”

屋裏,一郎佝僂著身子,躺在地上“絲絲哈哈”咧著嘴,痛得直倒氣,聽二弟這麽一問,心想“傻弟弟,我都疼成這樣了,能還好嗎?”可嘴上還是答道,“嗯……沒事……還好,就是頭……碰了一下。”

等到疼勁有些減退,他發現眼睛怎麽也睜不開了,趕緊顫抖著用手摸了摸,感到那裏火辣辣地好像高出來一大塊。“會不會撞瞎了,我的個娘哦,可別瞎啊,我們九兄弟後麵這一路可全指望我這隻獨眼呢。”想到這兒,他也顧不得疼不疼了,躺在那兒兩手一左一右,就把前額那隻腫脹的獨眼扒開了,繃緊頭皮一使勁,眼前忽的一下閃出一線幽幽亮光。“嗯——,還好,沒瞎。”可是,眼前怎麽這麽亮啊,到處都是一閃一閃的星星,一扭頭,嗬,又看到站在牆外的二弟了。他萬萬沒想到,剛才這一撞,竟然把他已經關閉了十幾年的天眼給撞開了。雖然鑽心的疼痛仍在,他卻欣喜地爬起來,立刻對著石磨一看,裏麵有一團白影,再一細看,竟然是一位赤身**的女子,蜷縮在那裏,滿麵淚痕地正朝他張望。一郎如錐刺目地趕緊扭開臉,脫下上衣甩了過去,沒想到上

衣竟然穿透石磨緩緩落下,覆蓋在了女子身上。

一郎揉了揉還在疼痛的前額,慢慢扭回臉,發現衣服已經遮蔽住女子的身體,趴在石磨上問:“喂,你為何會在這裏?”那女子先是擺手、搖頭,繼而指指自己的耳朵,那意思似乎聽不到一郎的說話聲。隨後,她從身下摸出一件東西,揚手扔向一郎,一郎接過來一看,是一把鏽跡斑斑的鑰匙,就見那女子伸出九個手指,晃了晃,然後雙手收回又向前,做出用力推的模樣。一郎點頭領悟過來,立刻轉身走向房門,從門縫中把鑰匙遞給二郎,二郎摸索著把鑰匙插進鎖眼,一扭,門鎖“啪嗒”應聲打開。一郎出來對二郎說:“二弟,呆在這裏不要動,我回去一趟,叫弟弟們去,立刻回來。”

一郎飛奔回屋,悄悄把弟弟們都從睡夢中拍醒,哈欠連天的七兄弟弄不清怎麽回事,一看是大哥叫,都趕緊爬起身,迷迷糊糊一個跟著一個來到屋外,晚風一吹才都清醒過來。

一郎把八個弟弟帶到石磨一側站好,站好馬步沉下腰,伸手摳住石磨的下沿,一郎左右看了看,低聲道,“都摳好了,聽我口令,一、二、三,起!”沒想到,本以為重達千鈞的石磨,卻被九兄弟沒費多大力氣就掀了起來。可是,就在石磨離地的一瞬間,一股千腥萬腐的惡臭味突然從石磨底下噴出,一點沒防備的九兄弟個個都被嗆得頭暈眼花,五內翻滾直想吐。還好,齊心的九兄弟都忍住沒有鬆手,隨著“轟隆”一聲巨響,石磨被掀翻在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