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二弟,就這樣定了。其他人今晚都呆在房內不要外出,以免發生意外。”

中午,房東送飯來時,一郎用談笑的口氣說,昨晚自己出去方便, 沒注意,回來時迷迷糊糊地走到隔壁那間屋,一推門才發現走錯了。房東說,那座房子原來是哥哥家的磨坊,裏麵擱著一些沒什麽用處的雜物,已經空著快十年了,一直沒人進去過,門上的鑰匙也不知道放在哪裏了。哥哥嫂嫂先後去世多年,他們隻有兩個女兒,十幾年前都嫁到了別的村莊,父母在世時還隔三岔五回來看看。父母都過世後,隻是忌日才回來,直接到墳前祭奠一下就走。磨坊一直閑著,也無人照看,漸漸就成了牆裂瓦漏的破屋。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房東說起那座磨坊時,語氣、表情都很平靜,話中從頭至尾也沒提到有什麽異常,似乎並不知情。一間確實已經荒廢多年,沒有人進去過的磨坊,卻在夜裏傳出女人的哭聲,愈發激起一郎想一探究竟的好奇。

晚上三更將盡時分,一郎、二郎悄悄來到那間破屋外,躲在屋前的一棵樹下,側耳聽了一會兒,屋內並無任何響動。一郎扯了一下二郎,起步準備過去貼近屋子查看。忽然,一道黑影帶著一股陰風,“嗖”的一下從頭頂掠過,眨眼睛間就從破屋大門的門縫鑽了進去,把一郎嚇了一跳,趕緊拽住二郎,停下腳步悄悄退

到樹後,對著二郎耳語了一番。二人不明就裏,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弄出聲來被發現,隻得站在樹下,默默看著那間神秘怪異的破屋。

過了一會兒,就聽到破屋的門鎖“啪嗒”響了一聲,隨著一陣“吱紐”聲,房門緩緩打開,一個身穿白色長裙的女子,披頭散發地從裏麵走了出來。她雙手扶門伸出頭,朝門外張望一番,然後抬腿邁出門檻,在屋前的空地上,低著頭,悄無聲息地徘徊起來。並且,來來回回的一趟又一趟,似乎準備無休止地走下去。女子那邊自顧自的徘徊倒沒什麽,卻把這邊的一郎弄得渾身不自在。“嗨,這算哪門子事啊,我一個大男人深更半夜不睡覺,跑到這裏等來等去,等成看女人散步了,豈不成了笑話。”

不過,一郎注意到,徘徊中的女子似乎走得有些累了,越走越慢,最後幹脆停下腳步,披散著頭發,久久仰望著夜空,發出微弱的喃喃自語。

“父皇、父皇,您在哪裏啊,您知道女兒和母親正在遭受何等苦難嗎?世上的人都說您是威震八方的真龍天子,既然如此,難道您就不能出手救救可憐的女兒嗎?母親啊,當初您為何要生下女兒,早知現在要遭受這種無休止的淩辱煎熬,女兒當初還不如投胎到一戶尋常的百姓人家更好……”

一郎躲在那裏聽到女子這番言語,心中一驚,暗自嘀咕道:“這

女子口口聲聲‘父皇、父皇’的叫,看來一定是哪個前朝的公主,可她這般年紀,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應該是個深藏宮中之人,怎麽可能與人結下如此大的深仇大恨,以致被擄掠到這樣的僻遠之地遭受折磨。聽她那苦苦祈盼父皇相救的泣血呼喚,一定經曆了不少苦得不能再苦的虐待。”

他想立刻挺身出手相救,可又覺得沒把握。剛才那個無聲無息掠過樹稍,一閃就鑽進屋中的黑影,一定是個武功蓋世之人,絕非尋常等閑之輩。月光這麽亮,一出樹影就會被看見,萬一驚下到那個女子,驚動屋內的那個黑影,與他發生惡戰倒不可怕,隻是萬一他遷怒那女子,對她動手豈不成了欲種好心,反結惡果了,還是繼續等等再看吧。可又一想,萬一那黑影也呆在磨坊裏不走了,或者那女子一直徘徊到天亮,一旦發現我們,很可能還是會出現驚慌之舉,到那時會出現什麽情況實在不好說……

就在一郎進退兩難之際,磨坊裏突然傳出一聲短促的咳嗽,女子趕緊轉身進屋,把門掩好,“哢嚓”一聲把門鎖上,屋裏沒了一點聲息。約莫過了刻把鍾,那道黑影突然從窗縫中鑽了出來,站在窗台上,雙手向上一舉,雙腳輕輕一點,飛身抓住屋簷一個倒卷簾翻身上到屋頂,“噌噌”兩步越過屋脊就不見了蹤影。緊跟著,一陣女人悲痛的哭泣聲,從破屋裏傳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