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郎屏住呼吸伸頭一看,發現石磨底下原來還壓著一個方形的大銅盆,銅盆裏裝著一些濃稠的**,惡臭正是從那裏散發出來的。一郎把二郎叫了過來,一人一邊,小心翼翼把銅盆抬起,放到屋外的一個隱蔽處,又找來一些柴草覆蓋在上麵。等一郎回來時,赫然發現,那位女子已經站在了地麵之上。隻見她頭戴七彩步搖金鳳冠,身穿一件金色緙絲飛鳳鑲邊的純白色絲綢長裙,外罩一件淡紫色金絲鑲領的霞帔,腳穿一雙軟底壘絲金鳳頭繡花鞋,雙手捧著一郎的上衣,衣服上麵放著一隻狹長的萬字錯金百寶漆盒。看見一郎進來,立刻上前屈身拜謝“救命之恩”。

原來,這位女子竟然是秦朝始皇帝最小的女兒——百花公主嬴華曼,雖說身出顯赫的帝王家,卻小小年紀就命運多舛,屢經劫難。十多歲時先遭父皇在巡視歸途中暴亡的沉重打擊,後又遇諸位兄長虎狼般爭奪帝位,劍拔弩張相互殘殺的慘劇……麵對這一連串噩夢般的變故,公主慶幸自己身為女子,年紀又小,母為“良人”,地位微下,對任何一方都不會有什麽威脅,從而躲過了一場場毫無人性的殺戮。異母哥哥二世正式即位後,你死我活的帝位之爭,總算釜底抽薪般漸漸緩和下來,公主和母親都暗暗鬆了一口氣,滿心歡喜地以為安寧的日子又回來了。

秦二世的基業稍稍穩定後,圍繞在他身邊的幾位別有用心的佞臣,開始連番在他麵前煽動、挑唆,說有皇室成員不服二世登上大位,一直秘密聯絡、集聚力量想謀反,想推翻、取代他。心胸狹窄、目光短淺、心狠手辣的

秦二世,本來就對十幾位同母、異母的兄弟都心懷疑慮,為了防止他們對自己帝位的威脅,消除後患,自以為先下手為強,又開始殘忍地追殺皇室所有兄弟及其家人,旋即又冷酷地把所有的公主也列為追殺對象。百花公主母女倆天真的美夢做了還不到一年,就被無情的現實又一次擊碎。為了逃避闖入宮中的亂軍追殺,保住自己的清白名節,母親萬般無奈之下,陪伴女兒一起投井自殺。

母女二人沉入井底,魂飛魄散步入陰間之際,竟然遇到先前被父皇逼迫投井自殺的一名殿中侍衛,幾番拚搏,無奈母女倆體弱力薄,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被他俘獲,並分別關押在兩地。百花公主幾經輾轉,五年前被掠押到此地,用狗血魚腥等汙穢之物和石磨鎮在地下。那侍衛幾乎每晚都要過來,用刀槍對她割肉剜心,百般淩辱。算來被囚禁已有八十餘載,日日以淚洗麵,在陰陽兩界之間,求生不得,求死亦不得。“像我這般雖然生於天下人仰慕的帝王家,卻命運多舛,鎮日過著膽戰心驚的日子,再好的錦衣也裹不住寒心,再美的珍饈也驅不走恐懼。當初,真不如投身做一個尋常百姓人家的女孩,能平安自在、無憂無慮地享受生活的樂趣。”

聽完公主的一番哭訴,一郎心中仍有疑惑未消。“方才在門外徘徊的白衣女子可是公主?”

“是我。”

“那你為何不趁一個人在外之機逃掉呢?”

公主抬起那張梨花帶雨的臉,口吻哀傷地說:“以前我也曾試圖逃跑過兩次,可是每次還沒有逃脫多遠,就被他追上

帶回,加倍虐待。”

“方才我看公主獨自在外徘徊了差不多一個時辰之久,難道那麽長時間還逃不掉?”

“你有所不知,他每次來都穿著一雙豹頭靴。那是當年他任殿中侍衛時我父親賞賜給他的,穿上後一個時辰可行百裏,因此,每次我逃走還不到半個時辰,就又被他抓回來。況且,他還威脅我說,‘如果你逃脫了,你母親還在我手上,我會讓她為你的逃跑付出十倍痛苦的代價。’所以,那兩次逃走,我都是一路思前想後、猶猶豫豫,難以走遠。”

“哦,原來如此。公主,這次你盡管放心走,剩下的事情我們來處理,不管他武功再高強,相信我們兄弟九個聯手,還是能夠纏得住他。到時候,我們會盡量想辦法讓他放了你母親,讓你們母女團圓。”

“各位好兄弟,我先代母親向你們拜謝了。”公主彎腰想跪下拜謝,一郎慌忙抬手阻攔。“所幸這次遇到你們九位兄弟搭救,才得以脫離苦海,否則,真不敢想還要被囚禁多久,忍受那侍衛虐待多久。”

擦去臉上的淚水,公主雙手托起那個用一郎衣服裹著的百寶漆盒。“這個衣妝盒,是我九歲生日之時父皇賞賜給我的紀念物,裏麵有九條用純金打造的鯉魚,父皇說,如果將來我遇到什麽大災大難,被人解救出來以後,可以將此贈與救命恩人。今天你們兄弟救我脫離劫難正應父皇所言,也印證父皇之先見。現在,我就將九條金魚連同寶盒,一並贈與九位救命恩人,聊表我一番感激之情,但願它能護身,保佑你們兄弟永遠平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