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衝著一郎微微一笑,緩緩開口道:“大哥、三弟、四弟,你們說的都很有道理,確實也是這個理。我以為現在最緊要的是勸說老父,不要對這件事心存奢望,盡快從這種株連九族的逆天大事中抽身出來。我覺得昨晚那個叫伍被的大臣說的不錯,當今皇帝執掌天下已經頗有建樹,基業已穩,百姓的生活也日漸安定,根本沒有什麽值得引發反叛的跡象和籍口。而這個淮南王卻一意孤行,唯恐天下不亂,不接受他父親當年與朝廷為敵喪命的教訓,卻有過之無不及,又鑽進謀反的牛角尖。明明勢單力孤卻癡心妄想,做起問鼎朝廷的癡夢,以一個小小淮南國的力量想扳倒朝廷,沒有任何成功可能的事還硬要去做,連冒險都算不上,隻能是以卵擊石,自尋死路!從長遠考慮,為了防止措手不及,避免淮南王隨時可能出現變臉和朝廷的追殺,現在盡快要做的就是悄悄變賣財產,舉家不留痕跡地逃離出去,才是萬全之策。”

“二弟說的極是,我也正有此意。隻是老父與淮南王交遊已有十幾年了,二人之間的情義已非同一般;老父對淮南王視若兄長,對他的為人處世一直深信不疑。加上老父又是一個耿直、有恩必報之人,想讓他回轉頭,脫離淮南王恐怕沒那麽容易。我們能勸到什麽程度就勸到什麽程度,實在不行,也隻能另做打算了。”

一郎心裏清楚,在目前形勢不明的情況下,勸說父親離開淮南王,希望可能微乎其微。可是,除此之外,又沒有其它好辦法可行。四兄弟幾番商議後,決定在大哥一郎的帶領下去勸說父親,盡量爭取能得到一個好結果。一郎囑咐弟弟們說話要注意,不要激動,對父親不能過分強逼,否則隻會適得

其反。

當天下午,大哥讓五個弟弟纏住母親和四個姊妹,一起出去遊玩。四兄弟聯袂來到父親的房間。聽到兒子們說明來意,何任俠登時嚇得渾身一抖,驚恐之際輕喝一聲,“住口!都不許再說,也不許出屋!”

迅即衝出房間,到院內和屋後各個角落細細查看一番,命所有的家仆回到廂房休息,沒有招呼不得擅來正房。回來後,何任俠把房門、窗戶緊緊關好,才戰戰兢兢地壓低聲音對四個兒子說:“兒啊,你們真是不要命啦,這種殺頭的大事情,怎敢跑去偷聽,又怎能想說就說啊。”

何任俠麵色蒼白,一遍又一遍地掃視著四個兒子,心裏越想越怕,向大兒子問道:“一郎,快向為父如實說來,王府裏當時可有人看到、知道你們在屏風後麵偷聽?

一郎搖了搖頭。“我們進去出來一路都沒有碰到人,也沒有看到人,如果有的話,王府之中,一定會攔住我們問話的。”

何任俠聽後,思索了一會兒,覺得是這個理。“你們以前是否也這樣偷聽過?仔細回想一下。”

一郎皺了皺眉頭。“父親,我們是第一次偷聽,以前從來沒這樣做過。”看到父親一臉不安,仍舊大睜雙眼直直盯著自己,一郎趕緊又補充說了一遍,“真的,父親,這是第一次,以前從來沒做過,弟弟們也沒有。”

“好,為父相信你們。”何任俠稍稍鬆了口氣,放輕了說話的口氣。“昨晚你們聽到的事情,跟他人透漏過沒有?”

“沒有。”四兄弟異口同聲地說。

“我們四個跟著父親大人回來後,一直都呆在家中。今天上午我們到村外的水塘邊悄悄說了

一會兒話,回來後都再也沒出去,下午直接到父親房間來了。”一郎補充說。

“你們去過水塘邊?可否說起偷聽到的事情?”

“嗯,說了。”一郎答道。

“水塘附近可有人?”

“沒有。我到那裏之前把四周都觀察了一下,確實沒有人,直到我們離開那裏也沒看到有人出現。”

“如果附近有人,難免會有動靜,即使很輕微,我們也會聽到的。”二郎跟著大哥的話,加了一句。

“有沒有跟你們五個弟弟透漏過?”

“沒有。”

“跟你們母親和姐妹提起過嗎?”

“也沒有。”

看到四個兒子都搖頭說沒有,何任俠這才終於放下心,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

“兒啊,你們年紀尚小,還不懂事,這種事千萬不要再提起,跟任何人都絕不能再提一個字。一旦讓他人知道敗露出去,不但會招來殺頭滅門之災,還會株連九族的。千萬千萬不要再說了,記住了嗎?”

待到四個兒子一一點頭說“記住了”,何任俠接著說:“老父一偏僻鄉野之人,無能無德,有幸結識淮南王,且他對我恩寵有加,視我為左右僚臣,每每執手相語,大事小事從不避諱……我已鐵心追隨其後,報答他的知遇之恩,即使前途叵測,也當死而後已。”

“父親大人,”一郎開口打破沉默,抬眼看了看父親,欲言又止,低下了頭。

“一郎,你有什麽話,盡管對為父說,沒關係。”

“孩兒是有些話想說,如果有什麽地方說的不當,或者不該,還望父親不要生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