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鬼仙的對策
鬼仙殿的位置，通過地圖，維然也是知道的。
不過他沒有去找鬼仙殿，他去的地方是禦鬼者工會。
城破時，鬼民慌亂地四散逃去，維然的行進盡管和他們並不相同，可是到這個關頭，誰又能顧得上他呢。最多不過是一句：“喂，異族人已經打進來了，快逃吧。”
就算是這樣的話已經很可貴了。
大難臨頭，能活下來的才有資格說話，死人永遠隻會成為過往。
禦鬼者工會內，飛機頭老先生依舊是那副懶洋洋的模樣，維然走過去：“城破了，你還不走嗎？”
“我老頭子走不走也無所謂了，反倒是你，怎麽會來找我，趁這個機會逃命不是更好嗎？”
“我記得來這裏的第一天你說過有一樁生意，現在還算數嗎？”
“你說的是追殺許無途的那個？當然算數。”聽到這話後，老人突然來了精神。可是等他掃了維然一眼後，又失望地搖了搖頭，“你這什麽都沒有，說這個有什麽意義？”
“你要的那顆頭，已經碎了。”
“哦。”老人淡淡應了聲，“那生意也就不存在了。”
“嗯。我想也是如此。”維然也點了點頭，“不過，我倒是想知道是誰委托了這個任務，能否告訴我呢？”
老人冷冷地拒絕了：“不行，為客人保密是我們的義務。”
“哪怕你馬上就要死了？”維然說。
“怎麽，你要動手嗎？”老人問道。
維然擺擺手：“不不，你別誤會，我是說異族人已經殺進來了，這裏遲早會被夷為平地，而你……也會死去。不覺得這樣的秘密永遠埋在地下太無趣了嗎？”
“我不覺得無趣，這是我的工作，也是我們的招牌。”
“那好吧，當我沒來過。”既然老人不願意說，維然也不再問。
“等等。”老人忽又叫住了他。
“其實，也不是不可以說，不過你總得拿點東西來交換。”
“一個秘密怎麽樣？我拿走你一個秘密，也同樣還給你一個秘密。”維然思考了一會後，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老人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一抹笑意來：“是你的秘密嗎？”
維然點頭。
“我想這個秘密我可能原本就知道，不過，也無所謂了。為了防止你吃虧，我就先把這個秘密告訴你吧。許無途的追殺令其實是鬼仙大人親自下的，至於原因，我就不知道了。”
維然猛然間愣住了，這個鬼仙作為禦鬼界的最高統治者，會親手下令追殺一個鬼將嗎？假如他想殺掉這個鬼將，不是應該非常容易，甚至動動手就能輕鬆做到嗎？可是聽了老人的話以後，他不禁有些懷疑了。難道許無途還做了什麽非死不可的事，難道鬼仙無法親自出現，甚至原本的實力沒有那麽高？
這句話的真假，還有待查證。
接下來，就輪到維然的秘密了：“我的秘密，我從另一個地方來。”
維然的描述十分模糊，不過老人也不介意，爽朗地笑笑：“果然跟我想的一樣。年輕人，好好活著吧。”
說完，老人就掉轉頭去，離開了櫃台，慢慢地挪到後門處，打開走了出去。
這明顯是已經下了逐客令了，維然也不多話，走出了這個禦鬼者工會。
街上，開始紛飛起雨絲來。
異族的狼騎正踏著地麵發出沉重的響聲來，他向前走去，順著一條小路離開了這座城。
……
洈水城破的消息，很快傳到了禦鬼界的各個角落，就連那些生活在地下的人和鬼都不例外。
鬼仙殿內，十位鬼君正在商量之後的戰事。
“洈水城已經淪陷了，很快就輪到我們浠水了，該怎麽對付這些異族，大家都來一塊想想辦法吧。”
“我不知道你在慌什麽，禦鬼界這麽大，難道還會被那些異族人統統占領了不成，讓他們鬧，不用多少時日，他們鬧完了安靜了也就離開了。”
“你還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怎麽，沒打到你鞘山城，你就像想著看熱鬧是吧。就這樣的攻勢，不用多久，就會達到鞘山城，我看到時候你怎麽辦。”
“山人自有妙計。”
“有計你說出來啊。”
“不可說，不可說也。”
“……”
吵鬧永遠是會議永恒的旋律，隻有當衝突出現時，它才會引起人們的注意。為什麽和平的方式往往不容易解決問題呢，無非就是看客還不夠，公理得不到聲張，文明的被認為是懦弱，野蠻的被認為是強盛。
這樣的爭論，在十鬼君商討會上很久沒有出現過了，而這一次出現了，主要原因就是利益了。正在被攻破的城池，屬於有些鬼君的封地，而另外的鬼君，離得遠的往往就作壁上觀，不想幫忙。
禦鬼界這次遇到的異族的最大麻煩在於他們平時所常用的禦鬼的法子行不通了。凡是跟鬼有關的，統統對異族造成不了傷害，而跟鬼沒有關係的，劈砍什麽的，又顯得太野蠻了些。
他們這些鬼君，比起鬼兵、鬼將來，無非就是手中的鬼質量好一些，打起來更厲害一些。要是鬼不能用了，他們上了戰場，也就是個普通的炮灰，甚至養尊處優慣了，連普通的鬼兵都比不上。
“別吵了，現在的關鍵問題是，該怎麽解決這件事？”正中央的位置上，坐著的是他們的神，鬼仙。鬼仙一出口，場上立刻就安靜了下來。
鬼君挨個相互看了看，都沒有什麽好主意，就連剛才故作神秘的不可說老頭，也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說是風輕雲淡，其實剛才那個說的不錯，破了浠水，就到鞘山了。他心裏也是慌得很。生怕手下的封地被異族人占去了。
“鬼仙大人，我們想了幾個辦法，都不可行，能不能請你為我們想個法子呢？”一位鬼君說。
其實什麽想了幾個法子，根本沒法子，想不出來。鬼君這麽說隻是不想讓自己顯得太過無能。
鬼仙敲擊著桌子：“我這裏，有一個法術，叫須彌幻境，用了之後，所有的場景都會變成吞噬一切的怪物。要是用它的話，異族人肯定是逃不掉的。隻不過……”
“不過什麽？鬼仙大人但說無妨。”
“隻不過這個須彌幻境是範圍性的，凡是處在那個範圍內的所有生靈，都會成為一堆枯骨，不論是誰。”
嘶……鬼君們倒吸了一口涼氣，九位是舒坦了，隻剩一位冷汗流的更多。無他，這位正是目前異族人入侵的封地領主，這要是全死了，他以後的封地也就相當於是廢了。
他心裏不得勁，問：“鬼仙大人，這個須彌幻境的範圍有多大？”
“你想讓它有多大？”
“能不能隻在城中異族人聚集的地方釋放，隻殺異族人，不殺我手下的鬼民？”
“不能，這個須彌幻境沒有分辨功能，況且異族人現在已經分散開了，在城裏隻是一處小地方怎麽夠用？”
“那，鬼仙大人是準備將它用在哪裏呢？”
“陷落的城——洈水。”
……
維然已經到了浠水城，這個地方比起之前的洈水來說要大上不少。有了在洈水城，當鬼將副官的經曆，守城的衛兵很快就放他進去了。
洈水城已破三天，如果說第一天逃過來的算是逃兵，那第三天過來的兵就是幸存者了，就要受到敬畏和仰視了。
維然還沒有準備好接受這一切時，城內的鬼將已經大張旗鼓將他迎接了過去。
這名鬼將叫做許無形，據說是許無途的孿生弟弟。維然心中懷疑，這禦鬼界的孿生是怎麽生的，一個巫毒娃娃，另一個巫毒娃娃，他們的爸媽同樣是巫毒娃娃。總覺得這樣的降生很奇怪啊。這禦鬼界鬼修們的本體根本不像是原本就在這個世界的，反而像是其他世界的衍生品。就比如說，巫毒娃娃這種東西，不像是人界遺棄的東西嗎？
許無形好酒好菜請了維然，問他當天的局勢：“我哥是什麽時候死的？”
“無途是在所有的鬼兵都死完之後才筋疲力盡的。”
“哦，這倒是遂了他的心願。他老說當個鬼修不容易，能活一天是一天，就算是死，死在最後也沒什麽好遺憾的。”
維然隻是喝酒，沒有接話。這種詞更多的是緬懷，是回憶，他要接了就壞了氣氛。
“我說，你怎麽逃出來的？”
“無途讓我找鬼仙大人去。”維然淡淡說道。
許無形一口把酒噴了出來，著急道：“那你還在這喝得這麽暢快，逃出來了，就快去啊，有什麽消息就盡快傳遞上去，別讓鬼仙大人等急了。”
“不是我不著急，實在是沒什麽好說的。異族人騎著狼，然後就把我們打敗了。”
“騎狼這件事得上報啊。”
“我已經上報給鬼將你了，之後的事情就麻煩你了。”
維然接著喝酒。
“不行。”許無形奪過他的酒碗，“這事情，需要你親自去見鬼仙大人。”
“我不知道鬼仙大人在哪裏？”
“我知道，馬上帶你去。”
維然掙紮著不肯起身：“別這麽著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等吃完這頓再說。”
“都什麽時候了，還吃，鬼仙大人的消息可是半點兒耽誤不得的。現在，馬上跟我去，等回來，我請你吃個盡興。”
“那也得現在吃飽啊。”維然仍舊沒挪窩。
“走吧你。”
然後，許無形拖著他上路了。
鬼仙殿距離這裏，不過一日的路程，到了第二天，維然已經到了地方，隻是這一路走來，行色匆匆，維然是真覺得有些餓了。至於許無形，更是因為長時間趕車疲憊得隨時要倒下去了。
“我有要事求見鬼仙大人。”許無形拜托門口的小鬼幫他傳話。
“裏麵說了，身份不夠，一個鬼將是見不到鬼仙大人的。”不多時，小鬼傳來了這樣的回話。
“就說是戰場上的大事，鬼仙大人要是聽了一定會見我的。”許無形又塞給小鬼一點甜頭，小鬼才眉開眼笑地又去問了。
“鬼仙大人有請。”
維然一路跟著進來，許無形看起來對這裏輕車熟路，低著頭叫他不要亂看。維然依舊是左右亂晃，看看牆上的壁畫，特別像是洞窟裏見過的那些經典壁畫。
沒想到，今天在這裏看到了。
“坐吧。”鬼仙坐在上位，示意維然他倆坐下，“有何要事？”
“鬼仙大人，我這位兄弟是從洈水逃出來的，有情況要想您匯報。”
“哦？”鬼仙打量了維然兩眼，說，“洈水城還有逃出來的，快把當時的情況說說。”
“異族人騎著狼，打敗了我們，飛上了城樓，然後，狼用自己的利齒撕碎了一個又一個敵人。”
“那些狼真的會飛？”
“是的。”
維然暗自咋舌，這個鬼仙看起來並不像是想象中那副陰狠冰冷的模樣，反而更像是少年，對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更加感興趣。
“狼能夠坐在身下，應該很高大吧。”
“有馬三分之二那麽大，挺健壯的。”
“哦，我也想去坐坐狼呢，不過可惜沒機會了。”
“鬼仙大人可以這次去幫幫洈水城的鬼民，隻要逮到機會搶下異族手裏的狼不成問題。”
鬼仙眼睛亮了：“這個主意不錯，就這麽辦。”
“鬼仙大人，你不能離開鬼仙殿的？”許無形提醒道。
鬼仙拍了拍腦袋，苦惱道：“唉，這還真是很麻煩啊。去不了了。”
許無形擦了擦汗。
維然倒是感覺有些搞懂這位鬼仙的脾氣了，想一出是一出，連出門能不能都記不住，還真像個少年。
正在維然思考時，鬼仙指了指許無形：“你下去吧，我有句話想跟這位談談。”
許無形看了維然一眼，就退走了，維然隱約感覺到那個眼神中有些憐憫。
“少年，你是從另一個地方來的吧？”鬼仙說。
“是的，有問題嗎？”
“你心裏在想什麽，可逃不過我，一個世界的主宰，它原本的意誌。所以，你懂我的意思了？”
“不太懂。”
“有件事要你去辦。要麽成功，我可以對你的那些念頭既往不咎，要麽你就會徹底消失，選一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