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浠水怪物
這個世界上選擇無處不在，很多看似有得選的問題，仔細想想就知道其實隻有一條路好走，這條路叫做生路。
維然當然可以選擇不接受，不過，迎接他的命運就是未知數了。這個傳說中的鬼仙盡管並不像是想象中那麽強大，可究竟實力怎樣又有誰能說的清楚呢。
敢不敢賭一把，壓上這條命？
鬼仙在等著他的回答，聰明人都會選擇做這件事，因為大勢所趨。
維然笑笑，說：“我拒絕。”
“你能把你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嗎？”鬼仙差點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我說，要是沒有利益來交換的話，我拒絕你的提議。”維然重複了一遍，把剛才的話解釋的更加清楚。
“你還不知道這件事是什麽呢？”
“不用知道，再感興趣的事情，沒有利益驅動，我都不會去做。”
“那我隻好將你從這個世界上抹去了。”
“你殺不了我的。”
“哦？那我可要試試了。”鬼仙手掌中冒出青光來，要放大招了。
維然神色如常地等待著。就像是他從來不知道後果是什麽一樣，就像是死亡完全威脅不到他一樣，就像是生死兩條路裏明知另一條是死路偏要過去看看一樣。
鬼仙手中的青光散去了：“我從你的眼睛裏看不到一點害怕，早有準備？”
“沒有，隻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早就看淡了。”
“你知道我生平最見不得別人怎樣嗎？”
“見不得別人比你帥？”維然回答。
“呃……不得不說，你很有自信。我最見不得的，就是別人騎在我頭上裝博弈。死吧……”
鬼仙的神色說變就變，之前還是色厲內荏，轉眼就風輕雲淡，到現在又變得氣急敗壞。他一掌印在維然的腦袋上，這正是他統治禦鬼界的不傳之秘——冰霜寒氣掌。將禦鬼界所有惡鬼死亡後的負麵情緒融合在功法中，隻需要一擊，就能將人的軀體徹底破壞。
維然中了這一掌後，身影如紙一般倒飛出去，先是吐了口血，轉瞬間這個身體就什麽都不剩下了。
“咦，原來是分身，我說怎麽這樣有恃無恐，倒是讓你逃過一劫，不過，隻要還在禦鬼界，你就走不了的。”鬼仙低喃著，吩咐許無形將須彌幻境帶到浠水城。
……
浠水城內，維然正在街上逛來逛去。
其實從到浠水城開始，他就用了分身，分身去見了許無形，跟著他去了鬼仙殿，直到剛才硬氣地選擇了拒絕然後死掉了。
分身一死，記憶回溯道他的本體內，發生的一切他已經知道了。
維然笑笑，這次的分身總感覺有些剛烈啊，要是換了他自己，說不定就答應鬼仙那件事，然後等待機會造成更大的破壞了。既然分身選擇了拒絕，肯定是會受到追捕的，現在也沒辦法光明正大地在這塊地上行走了。
那件事也不知道鬼仙提到的是什麽，嚴不嚴重？
現在是沒機會知道了，先去變個裝，換個形象吧。
自那日城破之後，戰場上的殺伐也感染到了他，太玄經或許是因為這緣故也精進了一層，現在已經是天階中品了。
想來，此時，在這禦鬼界上，真正能打敗他的敵手也不會太多吧。
他可以變成任意形象，隻是有時間限製，變完之後三天後才能變第二次。
維然早早就想好了形象，找了個暗處，直接變成二狗子的模樣。自人界一別後，也是許久未見了，趙家已經滅了，他的仇是報了，不知道最近好不好，此刻應該正在麗娟的學校裏當保安吧。
其實想想人生，也許像二狗子一樣也挺好的，普普通通的保安身份，身邊陪著的是麵容姣好的富家女。盡管兩人的身份有著差距，可都被濃濃的愛意抹平了。
自從那天住進房東的小院，到今天已經一年了。離開人界也有幾個月了，現在的禦鬼界，正自顧不暇，倒是沒聽說還有機會入侵人界。想來，人界應該是和平的一天吧。
其實，和不和平也不是他所擔憂的，他隻是不想自己的生活被打擾。要是沒有那些衝突，沒有意外的出現，大概他現在已經和依依結了婚，上班辦公室戀情藏著掖著，下了班甜甜蜜蜜小日子。
不，如果沒有星魂，更可能的是他也許不會去到那個雜誌社，不會遇到依依，更不會有之後的一切。
如果一個人的人生是一條線性的直路，那麽星魂就是將他引向另一條軌道的超自然力量。他有時候會想，這一切真的存在嗎？
他無數次醒來，告訴自己這不是夢，可每次看到星魂都有一種虛幻感，看到銀行卡上誇張的餘額都有一種不真實的迷醉。人是要常常做夢的，有了夢才能讓自己活下去，活得更好。人也是不能一直做夢的，夢太多，就沒時間看看現實到底是不是真的。
此刻的浠水城裏，來來往往的鬼民買菜做飯賭錢狎妓，他們的生活是真實的嗎？他們的皮囊下，那個本體是怎麽回事，維然一直疑惑著。如果在禦鬼界有誰知道，那知道這個秘密的恐怕隻有鬼仙了吧。
維然覺得自己現在像個多餘人。
禦鬼界要進攻人界，所以他過來要破壞禦鬼界。
異族正在進攻禦鬼界，他是冷眼旁觀，出工不出力的那個。
他尋求的正義，此刻還在他身上嗎？破壞禦鬼界這個行動還有必要做下去嗎？假如趁著現在，那麽那些所謂的異族，在攻陷禦鬼界之後，會不會攻打人界呢？
他突然明白了自己的職責，製衡。製衡是和平的重要條件，現在禦鬼界的戰鬥局勢還不明朗。他要做的，就是走遍整個地方，推測這場戰爭的勝利。埋下很多雷，假如禦鬼界要是贏了的話，那他的破壞就接踵而至，假如禦鬼界要是輸了的話，那破壞針對的就是異族了。
或者，當雙方的力量都削弱的一定的地步，全都無力再戰，那是最理想的情況。他希望看到這樣的場景，盡管他知道，這種事幾乎不可能發生。
就像是下棋，輸贏常見，和棋就難。硬幣正反都會有，立起來就難。
於是他索性先離開了浠水城，在周邊轉了一圈。周圍的幾座城裏，戰爭的氣氛並不怎麽嚴峻，那些平民們和平常沒有什麽不同，隻是生活在地下的人類和鬼最近的活兒很多，常常有地方催著要糧食。無論是哪裏，後勤都是始終要解決的大難題。如果一場戰爭，一方的後勤特別差，那他是沒辦法贏得戰爭的勝利的。
就連洈水城破的消息，在之前的浠水已經傳得沸沸揚揚的，可到了鞘山城，很少聽到有人談論這件事。似乎那坐城還立在那裏，城的歸屬權還屬於鬼君。
三日後，從一個來往的商人那裏聽到說，浠水城裏死屍遍地後，整個城池變成了修羅場後，他趕緊往回趕。
“麻煩老哥了，問一下，你說的這件浠水城的事發生多久了？”維然當時問那個商人。
“跟你有什麽關係啊，不知道不能隨便聽別人講話嗎？”那個商人沒說話，他手下倒是十分不客氣。
維然隻掏出些錢來，又問了一遍。這些禦鬼界的錢是他在禦鬼者工會裏做任務得來的。
那個商人態度倒是很好的，見了錢後他的手下也客氣起來。
“是昨天聽我一朋友講起的，應該錯不了，我那朋友因為生意的關係經常要去浠水，昨天去那裏就發現了不對。才知道浠水城的事。”
這件事關係到戰爭的局勢，維然道過謝後，沒再多問，馬不停蹄回了浠水城。
等他趕回來後又是三天，此時的浠水城，遠遠地就感覺到一股荒涼的氣息。就像是城內一個人都沒有。
他站在城門十多米前，門口一個衛兵都沒有，這對他來說是難以想象的。
更為奇怪的是，一點響動都沒，沒有人聲，沒有鳥獸聲，就連時不時的風聲都沒有。
他走進這座城。
腳下的馬蹄聲似乎是這天地間唯一的聲音，伴隨著他的目光一路走啊走。
才走了十多米遠，場景忽然一變，剛才還是大白天，轉眼就黑得什麽也看不見。
“有人嗎？”他問這天地。
“有人嗎……人嗎……嗎……”不知從什麽地方傳來了回音。浠水城維然呆過幾天，因為這裏的路足夠長，街道又寬，不論站在什麽地方都是不可能聽到回聲的，可是此刻偏偏聽到了。
維然皺了皺眉頭，走進一家飯館，等了半晌也不見有人出來。
於是，他自顧自喊了一聲：“老板，有客人來了。”
沒有回聲，這讓他有些失望，不過，也算是意料中的事。
可漸漸的從裏麵傳來一陣腳步聲，來人先是在後麵望了望，等看清楚真的有人後，才走到這裏說：“客人啊，我們這裏現在不開張了。”
見到了第一個人，維然想到了商人的消息，也許這個地方並不像商人說的那樣呢。
“為什麽不開張？”
“最近的浠水城，太怪了，凡是出了門的人都死了。出了這樣的事，夥計們嚇都嚇死了，小店現在可沒辦法再開下去了。”
“哦？這件怪事是什麽時候的。”
“就在幾天前。當時，我請我的夥計小王去買醬油，小王尋思著給自己挑了頂帽子，因為我之前看他亂花錢會經常罵他，所以這次他就一直沒回來。我原本以為是他貪玩，可直到傍晚都不見他回來，我立馬就急了，這種事情，後廚可等著呢。就想到了街上再找找他去。沒想到，一出門地上躺的都是死的。”
“這種事情可把我嚇壞了，我哪裏見過那麽多的死人啊。於是趕緊回來了，當天晚上我一直不敢睡覺，半夜驚醒後覺得門外有動靜就順著窗戶看了看。你猜怎麽著？”
“怎麽了？”維然還是很配合的。
“我的那個夥計小王正滿臉是血在外麵扒門呢。我趕緊退回去，準備了武器，要是他敢衝進來，我可不客氣了。當時一直輾轉反側睡不著，可到了第二天……”
“第二天是不是人還在呢？”
“那倒沒有，不過在第二天，我順著窗戶向外看，地上的屍體都沒了。我打開門，昨天還記得小王扒門呢，應該有點痕跡吧。哪知道那扇門上幹幹淨淨，嘛都沒有。
維然更覺得驚奇了。
“到後來，失去的人更多，許多害怕的人也趕緊從浠水城撤了。”
“這麽說的話，浠水城的困境解決了？”維然問道。
“解決就好了，異族人我半根毛都沒見著，反而是那些鬼君打界內消耗戰一個比一個強。不僅僅是異族，浠水城內的人越來越少，後來的那批人他們全跑了，說是會有大事情，現在還沒來，馬上就會到的。”
維然又問：“那你怎麽還呆在這？”
“我老了，跑不動了。死也就死在這裏了。”
“現在的情況，似乎不太好啊。”維然說。
“是啊，我發現了，越來越安靜了，也越來越危險了……”
就在這樣的情況下，異族人殺過來了。
大門洞開，沒有一點守備力量，街上看不見人，米店糧行內還有這不少主食。
狼群走過這些地麵，走得格外小心，隨時戒備著有敵人過來。異族人的隊伍是一起的。可和洈水不同，這個地方已經足夠空了。
維然在這家小店裏，觀察著外麵的一切。
異族人停下來了，他們紛紛從狼身上下來，幫他們洗刷著毛發，喂狼喝水。他們就駐紮在街道上。
第一天，他們停下來時，沒有發現有什麽問題。
第二天，狼群死了一大批。殉葬的異族多了一大批。
第三天，那些狼和異族人的屍體全都不見了。
異族人真正意識到了不對勁，可是已經有些晚了。這個地方正張開了獠牙，妄圖將所有闖入的人全都吃掉。
維然親眼見到這一幕後也是一怔。
這座城池，現在已經不像是個城，而像是個怪物，能夠將一切吃下去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