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來了。

白鬆知道自己的目標人物已經到了,他還保持著喝完酒之後享受的樣子,肚子裏已經翻江倒海,非常難受。

來這裏之前,白鬆吃過這種類似的食物,吃完喝完就拉肚子,甚至發燒過一次。水土不服,體內菌群完全不適應這個環境。現在白鬆已經可以大體適應了,但喝下這種裏麵混雜著少量甲醇、十幾種劣質香精的所謂酒水,還是很遭罪的。

王華東似乎實在是喝不進去,他看著形如枯槁,麵色很憔悴,體重目前隻有110多斤,就趴在桌子這裏,身上時不時抖一抖。

進來的人有兩個,白鬆也不知道他們為啥選擇這裏,但既然這些天獲得的情報是這裏,就一定會來,這一點白鬆深信不疑,因為情報的來源是其他組的隊友。

這兩人進來,看了看四周,瘦子就直接說道:“你這選的啥地方啊?這地方能坐嗎?我看這蟑螂比你頭發都多。”

發量比較少的這位比較胖,聽到這個就來氣了:“你再瞎逼逼我把你頭發薅成我這樣。”

“不和你廢話,為啥選這裏?我看這些人都快死了,這哪能用?”

“閉嘴”,胖子看了看這些人:“這裏麵有中國人。”

“你懂啥?這邊的人都聽不懂”,瘦子說的是閩浙一代的方言,很小眾,確實很難分清什麽意思。

“那也注意點”,胖子看了白鬆一眼,看著白鬆那個樣子,臉上露出了厭惡的表情:“走吧,進去。”

兩個人顯然和這裏的人格格不入,穿著要好很多,來了之後瘦子就一臉厭惡,捂著鼻子,胖子稍微好一點,卻也是有些受不了,他從自己的包裏拿了兩張紙出來,墊在了椅子上,接著掏出100塊錢人民幣,跟服務員說道:“最好的兩瓶酒。”

“他們不懂漢語”,瘦子瞪了胖子一眼,接著切換了語言,和櫃台裏的人重複了這句話。

櫃員接過錢,也不找零,直接找了兩瓶白酒遞給了瘦子,白鬆這裏看得清楚,這酒應該也是本邦酒,但是確實是正規酒廠出的。

瘦子喝過這個酒,知道這個也不貴,就收手要錢,但是店員說這個酒兩瓶就是100元,不過可以送點炸的吃的,接著店員就把剛剛沒有給白鬆等人炸的東西重新開始炸了起來。

瘦子也懶得去爭什麽,反正不是他掏錢,就拿著兩瓶酒坐了下來。

這邊有杯子,但是杯子看著就沒洗過,所以他們不敢用,打開酒就直接喝了起來。

就是普通的劣質酒,不好喝,但是比白鬆這個好了不知道多少。

他倆喝著酒,周圍人的目光就離不開了,幾個人有點想靠近的意思,這個地方偷東西實在是過於正常,尤其是這倆露富的外地人。

胖子也沒有理會這些人,從自己的包裏拿出一個小藥瓶,裏麵是一些藍色的小藥丸,他猛喝了一口酒,直接吃下了一個小藥丸,然後不久,就一臉享受地咪在了座位上。

這時候,有幾個人站起來,要過來針對瘦子一個人,瘦子直接站了起來,拍了拍自己腰間的鼓鼓囊囊的地方,用當地話說道:“諸位,我是來求財,不是來殺人的,我們老大搞了新藥,需要一些人去試試,自願去的,給1萬,人民幣。就是剛剛他吃這個!刀劍不長眼,別傷了和氣!”

最後這句話白鬆壓根聽不懂,這個閩浙人說話的方式很像白鬆,明顯就是後來學的且沒有學好那種,隻是比白鬆好一些,所以白鬆大概都能聽懂。至於他們之前用的閩浙方言,白鬆也是大概可以聽懂的。

白鬆聽到這裏,大體知道怎麽回事了,這是來這邊找送死的,這句話說完,沒有一個人理他,反倒是所有人都看著這裏。

說到這裏,瘦子拿出來一遝錢,紅票,一遝一萬。

看到這個,好幾個人都有了興趣,其中一個人問道:“怎麽拿錢?什麽藥?”

“就他剛剛吃的這個,感冒藥”,瘦子笑道:“你是不是傻?你說是什麽藥!”

說完,瘦子道:“錢好說,你們是不是怕拿不到錢?不可能的,我們是給米梅幹活的,一萬塊錢不會不給的,米梅!咱們不說信譽,就這點錢!你們明白!”

說到這裏,有興趣的人就多了起來,白鬆推了推王華東,問王華東想不想去,王華東搖了搖頭。

“確實,這肯定是死”,白鬆說的是漢語:“咱們過陣子接著跑吧,去了T地那邊就好了,找個活計,怎麽也比這裏強。”

“好”,王華東顫抖地更厲害了,“我聽你的。”

胖子和瘦子聽到了白鬆的話,也沒搭理,反正這裏就這幾個人聽得懂,也不算壞了人家的事。說起來,白鬆二人這麽選擇才算是正常的,胖子和瘦子大體也能猜出來白鬆二人的身份,也不想節外生枝。

不多時,五六個人都跟著二人出去了。

白鬆知道,這五六個人估計是回不來了,而如果有人能回來,那麽這個人肯定會去這旁邊一家提供特殊服務的酒吧喝酒。

這樣的話,白鬆二人過會兒就去那個酒吧待幾天,看看三天內能不能遇到出來的人。

胖子和瘦子都挺滿意,五六萬元就找到了五六個人,還是夠了的,直接把人帶上了車,揚長而去。

人走了,這邊還是和往常一樣,隻是冷清了很多。櫃員剛剛這一單起碼賺了六七十塊錢,被帶走了幾個混生混死的也不算啥大問題。

這種地方的存在,本身就是社會的產物,隻要這種社會存在,這種地方就不會少,來的客人也少不了。

白鬆喝完了自己的那瓶酒,然後夾著王華東那一瓶,用手直接抓著一些炸的吃的,就用腳勾著往上提了提王華東的大腿,要往外走,櫃員說瓶子不能帶走,白鬆努力地挺了挺有些駝的身子,罵了兩句,接著往外走,櫃員不說話了。

王華東感覺身體真的很差,兩個人互相攙扶著,慢慢地走遠了,剩下的人對他倆也沒興趣,白鬆走出去幾百米發現沒人跟蹤,就放心多了,但是依然沒有改變走路的姿勢,足足二十分鍾才到了住處。

住的地方也很破,剛剛回來,王華東就開始檢查了一下這地方的入口,發現確實沒人進來過。

華東是專業的現場勘查人員,他確定沒人來過,那就是一定沒人來過。

王華東放哨,白鬆去廁所扣著嗓子就開始往外吐。

炸的東西他也沒扔,而且擰作了一團,擱在廁所,等待兩天就自然腐爛了,等爛了差不多再往外扔,至於酒,自然是直接倒掉。

“他們開始搞真人實驗?還是要這些人的零件?”王華東問道。

“肯定是前者,這些人都半死不活的,身上的零件沒法用,唯一有用的就是有點抗藥性,還有一條爛命。”白鬆道:“咱們在這裏旁邊的那酒吧等著,如果有活著回來的,肯定去那裏消費,這邊的人最大的夢想不就是那裏?如果看到活著回來的,想辦法套點話出來。”

“風險是不是太大了?這種人完全不能信任,我們前腳找他套話,哪怕給了他們錢,他後腳就能把咱們賣了,去把這些事告訴米梅。”王華東有些擔心。

“那肯定的,所以不能表現出來這種,隻能旁敲側擊,而且咱們的語言還不行,估計也聊不通,隻是他肯定會吹牛,會有些隻言片語,咱們錄下來,發回去讓他們仔細翻譯就是了。”白鬆還說有計劃的。

“行,聽你的,這幾天看看。對了,咱們吃什麽?”

“走吧,晚上去市區看看,換一身行頭,該補充一下了,不然撐不了太久。”白鬆從地板縫裏找出來一個電子設備:“現在是中午十一點,距離來電還有三個小時,等來完電,燒點水再走。”

這裏每天的供電時間都比較短,白鬆必須等來電的時間燒點水,不然這裏的水直飲是有危險的。

“嗯,不急,天色暗一點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