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複蘇的季節,啊……”

“啊個鬼啊……”孫傑看向有點犯病的王亮:“這地方還分四季?這一年到頭都是夏天啊。”

“你懂啥?”王亮伸了個懶腰:“我媳婦昨天跟我說,上京那邊的桃樹都開花了。”

“今年北方的春天確實來得晚一點,這一晃……”

“四五個月了”,柳樹元看向南方:“他們過去也有半個月了吧。”

“嗯,每天基本上都有匯報”,孫傑看了看表:“他們一般是晚上報告情況吧。”

“我感覺還是他們有意思,咱們在這邊待著,一天天都煩死了”,王亮發牢騷。

“我去年和白鬆一起來孟城的時候,還說把這周圍多看看多了解一下,誰知道咱們要在這裏這麽久”,孫傑聽到王亮的牢騷,也是歎了一口氣。

……

時間過的很快,距離之前討論要去X地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小半年。

這一次的抓捕,比上次要麻煩很多,相關部門去協商數次,未果。

是的,遇到了阻力,任誰都知道這裏麵有問題,卻誰也使不上力,隻能準備、準備、再準備。

這段時間裏,很多人都有些急,而白鬆和王華東則不然,他們一直在接受一些專業的訓練,已經持續了整整四個月。

在很久以前,白鬆就提出過“職業警察”這個概念,但是他自己也知道這個很難實行。

警察和軍人不一樣,軍人需要的是年輕、好體能、令行禁止,而警察往往需要非常豐富的經驗,這意味著好警察的年齡都比較大。

18歲可以當好一個消防員,但是當不好一個刑警。

讓年紀大的警察,不顧家庭和自己的其他事情,將警察這個工作作為全天候的職業,是非常不現實的。這樣的想法和構思,在白鬆工作幾年後就逐漸淡化了。

但是這幾個月,白鬆真的體驗了一陣子“職業警察”,就是心無旁騖地學習、訓練、再學習、再訓練,目的隻有一個,作為特遣分隊,前往X地處理案件。

在那邊,得不到太多官方的支持,能做的就是潛入和了解,找到一些國際公認的罪證,最後向當地施壓。

世界上法律的種類何止千種,有些地方賭博是合法的,有些地方飛葉子是合法的,還有的地方允許一些特殊服務存在。根據國際法,各國有定法律的權力,但是這個權力也有邊界。

諸如涉恐涉毐、走私軍火、黑錢、反人類等罪名,是國際公認的重罪,也是ICPO管轄的範圍。

白鬆等人此行過去,就是為了掌握一些證據,並且獲得米梅當地的一些關係線,爭取到時候不遺漏。

……

X地。

這次過來的一共六人,有兩人是一直都在這邊的緝毐警,還有兩個是南疆當地的公安,都經過了嚴格的訓練,兩人一組。

人多不利於隱藏,單人又太危險,兩個人互為倚靠最好,不僅如此,這三組人,每一個小組的二人默契度都非常好。

白鬆和王華東已經來了半個月,現在已經一個月沒洗澡了,兩個人聞著都有臭味。白鬆很辛苦,他一直保持著駝背的狀態,雙眼沒什麽精神,衣服有點殺馬特,但看著最起碼好幾年了。

王華東還不如白鬆,他皮膚上都好幾處潰爛的樣子,皮膚非常差,頭發可以做鳥窩了。

兩人在一起,誰也不嫌棄對方,勾肩搭背,進了一個當地窮人去的小酒館。

“唄督呢對琴吧的類”,小飯館門口的門童問道。(你找誰)

“特命沙”,白鬆指了指裏麵。(吃飯)

……

X地其實可以通用普通話或者一些方言,但是依然有很多本地人的地方使用當地語言,這家飯館比較破,一般很少有白鬆這種人去吃飯,所以門童才這麽一問。別看白鬆二人如此落魄,但一般中國人也不會來這種地方。

這裏麵也沒有菜單,主要是賣啤酒和一些當地的酒精度數在十幾度到六七十度的酒,啥顏色都有,有的甚至有苦味。吃的東西就是果腹即可,以油炸的居多,至於是什麽油炸的誰也不知道,看著像是未精煉的石油。

白鬆的語言水平不夠,但還是很熟悉的點了兩瓶當地的酒,要了一盤炸的吃的,環顧了一番,找了個最近的桌子坐了下來。

這裏麵比較暗,幾個人盯著白鬆看著,櫃台的人喊著什麽,白鬆沒聽懂,看著比劃的大概明白了,付賬。

艱難地站起身來,白鬆從口袋裏翻了翻,翻了兩個褲子口袋,油漬漬的,但是一毛錢也沒有,接著他走到王華東身邊,靠緊了他,摸索了一番口袋,也沒有錢,這才重新摸了摸自己的上衣口袋,從裏麵拿出了5塊錢人民幣和幾張小麵額的貨幣,每張錢都不太幹淨,一起塞給了店員。

店員在櫃台這裏——如果這個可以叫櫃台的話,接過了白鬆的錢,數了數,把鍋裏炸的東西扒拉出來一半,接著炸其它的東西。

白鬆也不顧這些,把兩瓶酒都打開,遞給王華東一瓶,然後往旁邊已經油亮發黑的牆麵上一靠,酒咕咚咕咚喝了起來。

其他人的目光都不再看白鬆二人了,都知道這倆人身上估計一分錢油水都掏不出來了……

一般來說,國人在這邊不會像白鬆二人如此落魄,真要說到這個程度,回去就是,回去蹲監獄、乞討也比這兒強,過成這樣還不敢回去的,八成是被通緝了。

這倒也不少見,屋裏的人都沒啥興趣了。

但不是每個人都沒興趣,白鬆旁邊的一桌,拿著一個碗,晃悠悠地站起來,走了過來,看著白鬆拿著瓶子,就說道:“侯馬他得類”(放在那裏),白鬆搖了搖頭,這句他聽得懂,他直接擺擺手,示意這個男的走開。

這男子有些晃悠,但還是跟旁邊一桌的人招了招手,嘰裏呱啦說了一堆,白鬆聽不太懂,簡單地說就是把他倆的酒要過來平分。

但是這個人他顯然沒有那麽強的號召力,別人都不搭理他,他有些惱怒,但他卻不想回去。

白鬆看著這個人的眼神,再看他後背掛著的東西,知道這是溜了,這邊的這東西比較便宜,但是這家夥居然沒錢買酒喝,也真是夠慘的。

眼見著就要動手,白鬆也不搭理,任由這個男的打了他一拳,順著這一拳,白鬆直接倒了,把旁邊的破桌子也弄倒了。

這下炸東西的店員不幹了,上去就踢了動手打人的這位一腳,然後給趕了出去。

白鬆像是沒事人,爬起來接著喝酒,而從頭到尾,王華東壓根就沒看白鬆,一直在那裏擺弄自己流膿的傷口。

白鬆看了看四周,這裏麵十幾個人,基本上都是本地人,但是角落裏還躺著一個,看著像是北方人。這個人的臉上皮膚已經發紫,眼窩下陷,身上整個的皮膚都發黑,血管和肌肉都內陷,看這個樣子,如果護士要是想抽血就得從大腿根的靜脈嚐試了。

二人喝著酒,聽著屋裏人的閑聊,基本上一句也聽不懂,這邊方言很重,說的又快,以他倆的水平還是不太夠。

這時候,躺地上那個,手機響了,直接就用方言開始說話,聽著像閩浙一帶的方言,但是白鬆聽得懂。

簡單地說,讓他當驢,他說不敢,但是最終還是答應了。

白鬆知道,這不是他想要的目標,所以絲毫沒有盯著這個人,即便他離開這邊出去,白鬆也沒有多看一眼。

今天來這邊,是有情報的,有人要在這裏見麵,但絕對不是剛剛躺地上這個人。

屋子裏味道很大,蚊子也多,蒼蠅也多,這裏的很多蚊子都攜帶瘧疾疾病,但白鬆和王華東來之前都打了瘧疾DNA疫苗,所以蚊蟲叮咬兩下根本不帶避諱的。

這時候,店員炸的東西也拿上來了,白鬆拿起一個,很燙,又放下了,接著靠著牆,慢慢喝酒。

這,應該比馬尿還難喝,白鬆不知道這是怎麽勾兌的酒,這裏麵可能有一整套元素周期表,味道……

習慣了。

白鬆咽下了一大口,有些酒精的刺激感,他顯得很享受,看著外麵,又看了看王華東,找了個最舒服的動作,就這麽愣著,休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