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航。

在渝州接著待了兩天,左曉琴這個案子再也沒有新的產出,大家就踏上了歸途。

關於X的調查,交給了代支隊這邊。

說起來,關於這些事,南疆、大山、湘南等好幾個省都已經把這些事掛上了號。這次渝州之行,是這些人背後組織案件的第一次親自露頭,可以說X等人已經徹底浮出了水麵,各地也開始警惕起來。

關於本案,報告已經從刑偵局發往了各地,要求各地積極學習本案相關經驗、警惕相關人員。

據說,這份報告是某位副局長親自寫的……

……

金寶街派出所。

“師兄,這季節蘋果是真的甜,您嚐一口”,張寧削好了一個蘋果,遞了過來。

“謝謝”,白鬆隨手接過來蘋果,吃了一口,有些驚奇地放下案卷:“我們煙威那邊的蘋果?早期紅富士啊這是。”

“是啊是啊,我看最近剛上市的”,張寧道:“好吃嗎?”

“好吃,不過說實話,我從小到大別的水果吃得少,天天就是吃蘋果,所以不是那麽愛吃”,白鬆作為一個直男,說話一直如此。

“那師兄您吃橘子”,王子豪遞過來兩個橘子:“澳柑,甜的很。”

“啊?”白鬆這才仔細看了看,今天這是咋了,六個師弟師妹居然全在,一個個都看著他,反倒是他看案卷看得入迷,都沒注意。

五個人站的比較靠前,也就是哈吳勒站在後麵一些,但也是看著白鬆,希望白鬆接著給他們講講見聞。

“不用不用,蘋果都削了皮了,我吃蘋果就行了”,白鬆問道:“你們圍著我幹嘛?”

“我聽他們說,師兄你們幾位在渝州特別辛苦”,張寧道:“我有個甘省的師兄說他們還看到了你們的報告,說這個案子特別特別牛,要不是師兄你們去了,誰也破不了。”

“過譽了,這個案子露餡是早晚的事情,醫生也發現了林晴父親對林晴母親的精神施壓,隻要林晴父親被隔開,給林晴母親一段時間的恢複,她隻要能提出是左曉琴跟她提的親子鑒定的事情,這個案子也就破了,從一開始,左曉琴就是個棄子,隻是時間長短罷了。”白鬆對這個案子看得透徹,隻是幕後的人可能沒想到這麽快就破案了。

這個案子回來第一天就跟師弟師妹們聊了聊,沒想到到今天大家還這麽感興趣。對於案子來說,現在屬於不能對外公開的內部保密狀態,師弟師妹不算是外人,可以聊聊。

警校生就是這一點福利,上學的時候也能聽到很多外麵人看不到的東西。

“師兄,那這麽說提前破案,會打亂他們的節奏吧,讓這個案子有接下來查下去的可能?”李俊峰問道。

“嗯,如果我們不抓住左曉琴,可能在這個事過後的半個月或者哪天,左曉琴會不知道哪天就沒了,如果我們沒有過早地關注左曉琴,也許就徹底懸案了。”白鬆道:“左曉琴膽子小後來躲了幾天。你們猜如果她不躲會如何呢?”

“會死嗎?這個人要是殺人的話,豈不是更暴露了?”韋英發有些不解。

“左曉琴有一些致命的問題,她的狀態過於極端,如果她還足夠愚蠢,對於X來說不用見麵都能讓她死”,白鬆道:“完全不需要X出手,一些受X影響的人弄一點巧合,左曉琴就會死。”

“師兄!”張寧瞪大了眼睛,湊近了一些:“您說的是那種製造意外殺人嗎?是林亮那種死法嗎?”

“林亮那種差遠了,那其實還是標準的謀殺,而不是製造巧合”,白鬆道:“最好的設計不是物理學上的設計,而是心理學的設計。物理學上麵的所有設計,凡走過,必留痕,而心理學上的,哪怕隻是占了一個案件中……怎麽說呢?你們可以從案件發案後,我們警方分析問題的角度來考慮,就是整條證據鏈,從案件預備到案件實施再到案件後的處置工作等,這個完整的證據鏈,如果有一個節點是心理學上的誘因導致的,你說證據鏈怎麽認定呢?”

“這也太可怕了吧……”韋英發打了個寒顫:“這真的能做到嗎?”

“別人我不敢說,但左曉琴……”,白鬆沒有接著說下去。

師弟師妹倒是聽懂了他的意思,左曉琴已經是惡魔了,她早已把自己放在了懸崖邊上。

從這個案子她凝視深淵、想要坑害林晴的那一刻起,她就回不去了,結局是近乎注定的。

本案中死了兩個人,林晴父母全完了,林亮父親也完了,麵館老板、司機、涉案的女技師等等全完了,這一切都源自於左曉琴的嫉妒。這種狀態下的左曉琴,雖然目前還正常,但是遇到一點誘因、甚至可能隻需要某一部恐怖片,都能給她整瘋掉。她現在偏執,不代表以後一定也會偏執。

想到這裏,白鬆一下子有了一點明悟。

他不再說話,讓大家保持安靜,開始自己策劃一起針對左曉琴的心理犯罪。

白鬆的腦海中,左曉琴就像是一個棋子,她身邊的關係網複雜但並不多變,每個人在她心中的真實地位、狀態都是很形象的。

左曉琴的案子裏,有幾個人左曉琴其實是不想害但卻又不得不聽X的完美計劃的。

林亮、林晴死了,左曉琴都不見得會難受,但是林晴的父母,左曉琴雖然嫉妒,倒也不至於如此痛恨。

之前和左曉琴交流的時候,左曉琴痛恨自己的父母,說自己沒有父母,那個時候白鬆反駁了她一句,她沒有繼續反駁,這意味著她就是那種偏執的性格,但人畢竟是人,這情況下不可能徹底不在意父母。左曉琴和以前的姚鑫那種不是一個概念,姚鑫被父親姚某和“哥哥”姚磊侵犯,恨不得生食父兄之血,左曉琴隻是覺得不公平罷了。

所以,等左曉琴冷靜下來,一定會覺得虧欠林晴的父母,但是她自己不會知道,她的偏執會把這些對不起藏的死死的,她的自私和善妒也會讓她不去想這個事,除非有個契機,比如說……

白鬆想到了最好的一個辦法,就是恐怖片。

看了一部足夠恐怖的恐怖片之後,再人為創造一個恐怖片裏的場景,那麽左曉琴就可能瘋掉,這個時候再想讓左曉琴產生意外,這個事情就太簡單了。

話說回來,即便不產生意外,左曉琴如果瘋掉了,對於X這個人來說,隱藏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

渝州這起案件,過於錯綜複雜,尤其是要對林亮進行洗腦,不得不讓X親自出動,這在其他省份的類似案件中並不存在這一情況。

所以,清理掉左曉琴才算完美計劃。

那麽,哪部恐怖片呢?

白鬆考慮了X的身份,他想到了一部電影,貞子。

想到這個電影,白鬆聯想到了很多。

前陣子他去哈市的時候,聽那裏的警察聊了聊關於貓臉老太太的故事,那件事之後,他和大家一起聊了一些恐怖片,這部也交流過。

其實,這部電影類似貓臉那個電影,也是民間誌怪傳說改編。

這個故事如果說一說,也是很複雜的,但是大體說來,就是張三……

咳,這個名字好記一些……張三啊,是貞子的母親。

張三很傲嬌,當眾表演特異功能後被媒體關注並曝光,進而遭到了無數人質疑,沒有扛住心理壓力,自殺了。

張三,從小耳朵不好,敏感且悲觀,就是喜歡拜拜佛啥的。

張三有點特異功能,能透視之類的,這個事她隻告訴了她的姐夫李四。

李四是學校的老師,一聽這個可了不得,測試了幾次,發現小姨子真的挺牛逼的,後來他讓小姨子去幫嶽父當醫生,那眼睛堪比X光,一眼就能看出來病症,結果果然很有效。

醫生治病兩大難:確診病症、治療病症,但是大部分都在於第一步,第一步確診了,後麵該怎麽治療就比較一致了,即便是絕症,早點確診也是好的。

後來,張三技能升級了,能看到千裏之外的東西,化身葫蘆娃的二娃。

於是,她厲害了,甚至可以探尋礦藏。這就徹底火了,引來了大量的科學家拿她做實驗。

她這個功能有一些限定條件,後來又一次被拖去表演的時候,被人發現了一個端倪。這個端倪其實並不存在,可是那個教授一下子公開了,並且對她進行了嘲諷等,她後來就自殺了。

這個事情之後,就是貞子的故事,她比她媽張三的能力還邪乎,後來也擁有了愛情,但是因為一次被弓雖,徹底爆炸,恐怖片因此展開。

這個原著裏,映射的是那個時代對日國女性的不公。且不說後來淒慘的貞子,就說張三,她明明很厲害了,卻被各種人研究等等,地位極其低下,而母女二人的下場都是不太好。

實際上,左曉琴一方麵自己認為自己身世淒慘,另一方麵又把自己害了林晴母親這一極不人性的事情藏在了心底,一旦看了貞子這個電影,再有有心人引導幾句話,左曉琴的結局可想而知。

惡魔隻是被封印,從來都沒有消失。

白鬆沒有細想這個過程,他沒有在意其他的事情,隻是拿出了手機,撥打了代支隊的電話。

“喂,代支隊,是我,白鬆”,白鬆認真地說道:“有個事,我希望你能幫我。”

得到了那邊極具保證性的回答之後,白鬆說道:“我敢確定現在各大院線並不可能播放貞子這部電影,我希望代支隊你去私下地、不要大張旗鼓地查一下。查一下近日有沒有人在左曉琴的生活圈子周圍的所有私人影院、電影主題酒店等可以一起看電影的地方,打聽過哪一家有貞子這部片。如果有人谘詢過任何一個影院這部片子的情況,抓緊調監控,我要看看是誰去調查過這個事情。”

想了想,白鬆接著道:“不光是貞子,打聽過咒怨等小日子過得不錯的那個國家的恐怖片的,都要問。時間久了就沒有老板會記得這種事了。打聽的時間是我們抓住左曉琴之前。”

“這?”代支隊滿臉地問道:“白探長,這是什麽調查方式?我怎麽完全聽不懂?”

“我的一個猜想罷了,也許沒有任何用處,但也許就有10%的可能對案子有幫助”,白鬆笑道:“這也隻能通過私人關係聯係你了,就看代支隊有沒有興趣了。”

“有,太有了!”代支隊立刻不糾結了。

問什麽?問了能聽懂嗎?

人家白探長是誰?頂級專家!這次來渝州辦案,歐陽等兩位知名專家都得聽白探長的!後麵來的那幾個精英也都對白探長馬首是瞻!而且,案子到了後期,推動的速度讓代支隊完全看不懂就破了,到最後臨結束了,白鬆還直接把抓捕的這個功勞讓給了代支隊……

想了想,代支隊立刻打了包票:“這個事,我一定非常認真地去協查!有事第一時間匯報!”

“沒事,順便查查就行,辛苦了。”白鬆沒有多廢話。

其實人和人相處就是這樣,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白鬆刻意給代支隊留了一些私交,關鍵時候總能用上。這麽多年,白鬆在多地辦案遇到的每一個同事,他都不會刻意搶功勞,因此結交了很多人。

掛了電話,幾位師弟師妹更崇拜了,師兄這玩的高端操作啊……

“師兄,您能方便給我們講一下嗎?”張丞倒了一杯茶過來:“我想學!”

“額……”白鬆想了想:“以後吧,我們還打算拍一些視頻,以後甚至會再出書,現在你們沒有社會基礎經驗,不會理解人性的。不是我不教你們,派出所其實是你們最應該學習的地方。對了……”

白鬆接過茶,輕輕抿了一口,他也喝不出好壞,就感覺還行,慢慢放在了一邊:“不說這個案子了,反正你們都有我微信,等你們在警隊待三年以後,可以到時候再問我,我肯定給你們講。聊聊你們最近這兩個周,派出所的感觸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