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瘋了吧?”王亮有些懵:“是我沒睡醒還是你沒睡醒?你想啥呢?”

“咋了?”白鬆反問道。

“你下基層,你老婆怎麽辦?”王亮困得要死:“哦哦哦,說錯了,是我們怎麽辦?”

“你們現在沒了我,有啥問題?”白鬆道:“有書元在,你們誰也不會吃虧。”

現在時機確實是成熟了,無論是所處的位置還是大家目前的狀態,都能讓白鬆放心的離開一段時間。

“我就知道……”王亮有些幽怨:“你培養柳書元,就是為了有朝一日離開我們!”

“你蛇精病啊!”白鬆有些擔心的看著王亮:“你的戲越來越多了。”

“你下基層,去哪裏?你要是去南疆待兩年,再回來都喜當爹了。”王亮吐槽道。

白鬆的這些朋友裏,也就王亮說話最損——無限接近死亡,才能領會生命的真諦。

“我錯了”,王亮看到了砂鍋大的拳頭,秒慫:“你說說你咋想的呢?”

“你快接著睡覺吧”,白鬆道:“別多想,我不去別的地方,就在上京的派出所。”

“你還在上京啊”,王亮打了個哈欠,接著又看了眼白鬆,確定自己不會被打,困頓地點了點頭:“那我不管你了,在上京,你這是去享福去了。”

王亮一夜沒睡,白鬆出去跑步之後,他有些鬱悶,從櫃子裏出來,又打了一把,結果又輸了。然後他回到屋子,正好聽到白鬆給柳書元打電話,便問柳書元什麽事,柳書元說了幾句,說具體的他也不知道。

王亮這就有些疑惑,正好女友給他發信息,他就堅持著發了些信息,一直等到白鬆回來。

確定白鬆是這個打算,王亮也就不擔心了,抱著被子美美的準備睡覺。

剛剛閉上眼睛,王亮突然感覺屁股被一隻大手“撞”了一下,整個人都往前挪了十幾厘米,然後屁股上感覺到了火辣辣的疼。

“讓你調侃我媳婦!”白鬆報了仇,舒舒服服的離開了。

……

洗了個澡,換好衣服,白鬆給欣橋打了個電話,說了說自己的想法。

“你是想去派出所還是刑警隊?”欣橋最在意這個。

“城區的派出所”,白鬆道:“我不走遠的。”

“那你真是為了去混資曆?”欣橋有些將信將疑:“這可不是你性格。”

“額……”白鬆實話實說,給欣橋講了講昨天晚上辦的這個偷電瓶的案子。

聽完這個故事,欣橋沉默了一會兒:“要這樣的話,你去了派出所,一定會很累,都沒時間陪我了。”

白鬆聽到這裏,一下子動搖了,他現在身份不同,扯了證的人了,等自己的房子下來,就要準備婚禮了。所以,其他人都沒有讓他遲疑,唯獨欣橋這麽說,他遲疑了。

是啊,他不是一個人。

“那我不去了”,白鬆思考了三秒鍾不到,就改變了自己上午的決定。

“你這個人啊”,欣橋輕輕歎了口氣:“你去吧。”

“我不去了”,白鬆在電話這頭搖了搖頭:“下了班我去找你啊。”

“沒和你開玩笑”,欣橋道:“你現在這狀態,需要回爐再造一下。”

“啊?什麽意思?”白鬆有些疑惑。

“我接下來一年,可能也要跟著導師去調研。導師有些合作項目,我們也要跟著去”,欣橋道:“我剛剛和你說那個,其實就是想讓你明白我的深層意思。”

“我明白”,白鬆道:“我隻是去完成我的人生價值的,不是去當苦力天天幫忙備勤值班的。”

“你把話說得這麽直接,可就不偉大了”,欣橋調侃道。

“和你說話我還不直接點啊”,白鬆笑道:“有些話不和你說,我和誰說呢?”

“行行行,但是咱們說好了,不許離開上京,不許去禁毒部門。”欣橋囑咐道。

“這肯定的。”白鬆滿口答應,心情好極了。他知道欣橋一向支持他,但是欣橋也最擔心他。

……

有了欣橋的肯定,白鬆感覺輕鬆了許多,直接去了局裏,去找王司。

王司也在開會,白鬆想了想,還是給老爹打了個電話。

其實說起來,白鬆給老媽打電話的次數多一些,不能說每天都打,但是也經常聊天,給父親打電話的時候卻不多,一般都是有事了才打電話。

白玉龍現在的工作比較輕閑,日常的工作主要是帶徒弟為主,接到白鬆的電話時,正在喝茶,看到是兒子的電話,他眉頭一皺。

兒子打電話過來,準沒好事!

“白隊,這不是白處的電話嗎,怎麽不接啊?”王鑫眼明手快,看到了手機來電顯示的備注,連忙說道。

“哦?”白玉龍慢慢地拿起了電話:“什麽白處,他現在就是個副科長罷了。”

“對對對,部裏的科室的副科長!”另一個年輕人立刻道:“白隊,您快接電話吧。”

白玉龍現在的地位已經越來越不一般了,典型的父憑子貴,所以越是這種時候,他越得拿捏一下。

電話響了四五聲,白玉龍考慮了一下,應該接起電話了,於是乎,伸手去拿電話,結果那邊已經掛了……

他的手一下子懸在了半空。

白鬆在這邊有些疑惑,老爸是不是在開會?雖然是現在不那麽忙,但是會議這種東西還是不好躲開的,響了幾聲不接,他就沒有繼續打。

正當白鬆準備把手機放起來的時候,手機突然“叮”的一聲,來了一條短信。

他看了眼,是老爸的,短信內容是“剛剛在忙,再打一個電話過來。”

白鬆一臉疑惑,心道直接給我打一個過來不就是了?難不成為了省話費?

也沒多想,白鬆接著撥打了過去。

白玉龍在那邊道:“別看他現……”

剛剛說了幾個字,電話又響了起來,他不再說話,擼了擼袖子,慢悠悠地拿起了手機:“喂?啥事?……哦?這個事?……哦,這樣,我找個沒人的屋子,單獨給你講講。”

話說到這裏,幾個小徒弟自然是心領神會,人家父親要教育兒子了,大家一個個就都回避了,離開了屋子。

白鬆在那邊聽的那叫一個別扭,怎麽親爹打電話還這麽“拿捏”呢?

不過,也就是半分鍾不到的時間,白玉龍恢複了正常,聽了聽白鬆的說法,道:“你的領導怎麽說?”

“王司我還沒找他,魏局跟我說可以。”白鬆道。

“魏局?就是你以前市局那個魏局?他去你們那裏了?”白玉龍反問道。

“嗯呢,現在是刑偵局的副局長。”白鬆解釋道:“今天剛剛報道,我覺得找他不合適。”

“那確實不合適,這個事找你們王司就好,上麵單位很多人不願意下基層,這種名額沒多少人搶,而且你現在年輕、光芒盛,出去避一避也不是壞事,不然在單位總有人議論你就不是好事情。”白玉龍考慮的更為周全:“但是你這個年齡和別人不一樣。人家45歲的下基層是鍛煉,你下去可不能如此,你年輕,還是要好好幹,在基層也要有點成績才行。”

“那爸,您的意思是讓我去刑警隊?”白鬆反問道。

“不是啊,你去刑警隊幹嘛?就一個分局刑警隊那些案子,就你現在破個殺人案,就能對你有好處了?”白玉龍道:“更何況殺人案那麽少,而且大部分都很好破。”

“那爸你啥意思?”白鬆有些不解。

“去派出所,哪個派出所最富,你就去哪個派出所,前提是能選擇”,白玉龍道:“你去見見世麵,多接觸一下上層人士,開拓一下視野,結交一些人,做點成績出來。”

白鬆這回是真的徹底不懂了,前麵這些都好說,就是“做點成績出來”,到底是啥意思?

“你啊”,白玉龍站起來,往外看了看,確定外麵沒有人,語重心長地說道:“你怎麽這麽實在呢?”

說到這裏,白玉龍有些欣慰:“不過這個事不能怪你,你爸我啊,這麽多年來,沒白教育你。”

“爸,說重點”,白鬆打斷了父親的話,每次他爸這麽一說,接下來的內容就是回憶錄。

“你這些年去過不少苦地方,邊境啊、社會底層啊,包括你剛剛跟我說的你昨晚的經曆,這些你都接觸的很多。你也有一些厲害的朋友,富二代、官二代都有,一些繁華場所你也去過,但你卻從來沒有在類似的環境長期待過”,白玉龍道:“去看看,去學學,知道一下這個首都最繁華的地方究竟如何。至於成績……”

白鬆似乎明白了父親的說法,白玉龍這個想法真的是過於功利,就是去那種場所,接觸的人高檔,如果被這種人肯定,比普通人肯定要有用。

人和人不一樣。這樣的說法,要是外麵說,實在是有些三觀不正,但白玉龍哪管這些,對兒子有好處就是。

誰能比兒子重要?

這種話,除了老子跟兒子說,別人誰會說?

“那您的意思是,讓我去婦右街派出所?”白鬆詢問道。這個地方的派出所非常牛批,所長都是白襯衣,因為他們轄區裏有……(郭德綱揚言要買的那種香煙的名字)

“你去那裏幹嘛?”白玉龍立刻批評道:“那是你該去的地方?你去那邊你得天天謹小慎微,天天一百個眼睛盯著你。”

“也是”,白鬆立刻發現了問題,這地方去了除了勤務也沒啥別的事,勤務這種事哪裏能出彩,就是不出事萬事大吉。

想了想,白鬆還真不知道該去哪裏,還是虛心的請教父親。

“去金寶街派出所吧”,白玉龍對上京也有一定的了解:“上京的華爾街。”

“城東分局?”白鬆若有所思:“爸,我明白了。”

“好了,去吧。”白玉龍點了點頭,心道孺子可教。

掛了電話,白鬆接著給自己的師兄劉喆打了個電話,詢問金寶街派出所的情況。當然,詢問隻是順便的,他做這個決定,跟師兄說一說是沒錯的。

劉喆知道白鬆跟他說,就已經是做好了決定了,他倒是也不反對:“你下基層兩年我都不反對,問題是為什麽選這個地方?”

“我想漲漲見識”,白鬆算是實話實說。

“啥?”劉喆有些無語:“派出所能漲什麽見識?你現在在單位接觸的都是大領導,不比基層長見識?”

“師兄……我和您……”白鬆沒有繼續說,人和人不一樣啊!

“說這個……”劉喆停頓了一下:“倒是也行,我不反對。我給你講一下這個金寶街派出所吧,因為我就住在那邊,所以比較熟悉。這派出所轄區麵積很小,不到兩平方公裏,常住人口也就五萬,但是有十多個國、部級單位,不僅如此,地鐵就有四五條,商業上,有幾條富豪消費街,反正比什麽西單王府井貴多了,還有一家醫院,就是協和。”

聽到這裏,即便是見多識廣的白鬆,也有些震驚,這派出所怎麽幹啊……這派出所去哪個單位也不敢管啊……

不過,劉喆師兄說他住在這個轄區……

白鬆突然感覺,剛剛劉喆問他“派出所能漲什麽見識”,是有原因的。

劉喆的原話其實就是在說:“天天家門口轉悠,能漲什麽見識?”

……

“那這邊派出所都忙什麽?”白鬆反問道。

“這個具體我就不知道了”,劉喆道:“估計他們也不好幹吧,你想啊,那麽大的醫院,全國各地的人都有,而且都是急重症,不僅如此,還有幾條富豪消費的街道,哦,我忘了跟你說,金寶街是證券交易的地方,有錢人非常多,各種豪車多得很。這些地方有時候也有打架的,隻是處理方式和別的地方可能不一樣……得了,我不多說,你去看看也蠻好。”

“謝謝師兄!”白鬆感覺劉喆師兄一直挺重視和照顧自己的。

“自己師兄弟,客氣啥?”劉喆確實是重視白鬆,主要也是看重了白鬆的品行。白鬆這種人,多幫一幫絕對沒有壞處,絕對是靠得住的。

掛了電話,白鬆突然發現一個問題,自己這去的派出所,能叫“基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