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晚才回來啊?”王亮正在玩遊戲,看著白鬆推門進屋:“電動車找到了?”

“謝謝”,白鬆道:“這事情幸虧有你幫我。”

“害,說這個。”王亮伸了個懶腰:“我今晚算是加班了嗎?明天我能不能休息一天?”

“休息吧”,白鬆點了點頭:“算你加班。”

“牛批”,王亮給白鬆豎了大拇指:“有個領導的樣子!”

“你剛剛一直都在這裏?”白鬆看了眼電腦,這局英雄聯盟已經開了30分鍾了,王亮的拉克絲身上的殺人書還是0層:“你這會兒經濟還可以,為啥不把殺人書賣了換別的?”

“做人需要有夢想。”王亮道:“殺人書會滿的!”

“好吧,誒,你半小時前不是還幫我查錄像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白鬆有些疑惑。

“額……”王亮道:“技術方麵的事情,你不懂就別問。”

“是不是你早就回來了,找值班的小兄弟幫忙的?”白鬆反問道。

王亮現在有不少學生,自然也有一些迷弟,這種事對他來說難度並不大。

“怎麽可能!”王亮立刻搖頭:“我這是第一局!”

說到這裏,王亮立刻跟了一句:“你說好了,我明天休息,不許反悔。”

“最近反詐中心那邊,最累的就是你了”,白鬆算是答應了此事:“但是也該睡覺了,這都幾點了?”

“他們幾個都在屋裏麵睡了,我一個人在這個屋子也不打擾別人”,王亮道:“我贏一把就睡覺。”

“隨你。”白鬆覺得自己很困了,回到屋子裏,躺下就睡了。

晚上,又做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夢,起床的時候忘了大半,依稀還記得夢到了一大堆不好的事情。

白鬆天天考慮問題都很多,所以每次做夢都是比較複雜的,他每一次做夢,起床之後都會有些不適,這可能也跟他頭部受過傷有關。

揉了揉腦袋,白鬆看了看時間,已經早上七點了,這對於他來說已經有點晚了,因為他還要出去跑步。

白鬆的生活習慣還是不錯的,起床之後會按照在學校時候的標準把被子疊好,然後穿上拖鞋去洗漱,洗漱完回來穿衣服。

迷迷瞪瞪地到了客廳,白鬆發現王亮居然不在。

居然睡這麽早?白鬆感覺自己都精神了許多,他原以為自己睡醒了王亮還沒拿到首勝,看來現在是出息了。

客廳很小,白鬆習慣性地摸了摸主機箱,發現主機箱還是熱的,而且裏麵的顯卡燈還亮著。

這讓白鬆有些疑惑,為啥不關機?

按開了顯示屏,白鬆這才發現遊戲還在進行中。

王亮呢?

白鬆四望了一下,沒發現王亮。

他可以確定的是王亮沒有回屋休息,那躲哪裏去了?

就在這時,白鬆聽到鞋櫃裏好像有聲音,白鬆腦子還不太清醒,就走了過去。

剛剛準備拉開鞋櫃的門,白鬆手停住了,他清醒了一些。

不用想了,王亮在鞋櫃裏呢。

這應該是知道白鬆醒了,丟不起這個人,躲起來了。

想到這裏,白鬆露出了老父親般的笑容,好久沒玩遊戲的他,坐到了椅子上,開始操作英雄,還是拉克絲。

白鬆順便看了一眼戰績,好家夥,這一夜……

可能很多人沒玩過英雄聯盟,但大多數人應該還是聽說過的。拉克絲是一個法師類英雄,主要考驗的是技能扔的準不準。

其實白鬆也不強,而且好久沒玩了,可是這白銀局還是有點穩的,十幾分鍾後,電腦響起了“Victory”的聲音,這時候白鬆看了看鞋櫃,王亮居然還是能沉得住氣。

沒有選擇揭穿他,簡單地洗漱了一下,他就穿衣服出去跑步去了,已經七點半了,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白鬆走了之後,王亮在鞋櫃裏出來,整個人陷入了自我懷疑:我為什麽要怕白鬆?

why?

九月份的上京還是比較舒服的,短暫的過渡期。

上京隻有夏天和冬天,春秋兩季最多隻有一兩個周的時間,這一點從警察的製服上就可以看出來。

警察執勤有四套衣服,分別是冬執勤服、春秋執勤服、長袖襯衣、短袖襯衣。

一年12個月的話,上京民警穿這四套衣服的時長分別是:4個月、4個月、半個月、3個半月。

長袖襯衣是戴領帶的,這身執勤衣,穿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了。

跑著步,看著一個個騎著電動車出去上班的身影,白鬆感覺自己格外暢快。

其實,王亮他們都不太清楚的是,在反詐中心待著,是白鬆自己找王司申請過的。

刑偵局真的不比市局,壓根就碰不到具體的案子。近幾個月以來,也就是一些邊遠省份有蹊蹺的命案,從刑偵局請專家,但基本上輪不到白鬆這些人。

專家這個身份,白鬆他們暫時還沒有擁有,主要是太過於年輕。部裏專家不少,基本上也輪不到白鬆他們出去。也就王亮有可能被借調出去,但王亮自己又不愛動,不想離開上京。

這種情況下,在這裏的工作基本上就是協調和領導,或者在政策研究室商議新法規、製度的設定。

白鬆等人都有著豐富的基層工作經驗,所以那些部門也會邀請他們過去。別誤會,並不是說去了就能如何如何,以他們幾個的身份和地位,基本上就是打雜的存在。

不得已,白鬆申領了這個工作,在反詐中心照樣接觸不到太多的實際案件,但總歸是日常沒什麽人管他,他還可以自己出去找點事情做。

有些時候,地位高了一些,反倒是身不由己。想到這裏,白鬆不由得懷念起當初在天華市局的日子。

白鬆絕對不是小孩子了,他知道自己應該如何,現在的工作也是適合每一個人的。他也不能為了自己的愛好,接著把兄弟們帶回天華市局。

人有時候,是必須往上走的,身不由己。

實際上除了他,現在每個人都有了自己的一攤子,如論是孫傑、華東、書元還是王亮,都很適應現在這樣的工作。

想到這裏,白鬆開始考慮欣橋給他的建議了,既然這兩年地位還不夠高、還不夠自由,就應該多學習,像孫傑一般繼續進修。也就是說考個在職研究生。

這個建議白鬆真的認真考慮過,他去讀兩年在職研究生,每個周六日去上課,倒是也不耽誤事情,但他卻在做著另外一個打算。

不知道為什麽,經曆了這麽多的事情,白鬆知道知識很重要,他也有著去繼續攻讀的打算,卻不想現在去,兩年後再去也不遲。

他想繼續追尋一個答案,想知道當警察的意義何在。

他想……

每次跑步的時候,白鬆的心情都是很放鬆的,三步一呼三步一吸,這是一個已經無比熟悉的節奏,完全不需要自己主動去調整。

從這邊跑步,也是可以直接去上班的,但白鬆沒有,他都是去附近的公園跑半小時,再跑回去。

跑著步,白鬆逐漸地回憶起昨晚的夢了。

按理說,忘掉的夢境是很難再次回想起來的,那多是一些瞬間記憶,但跑著步這個狀態下,白鬆還真的回憶起一些。

他夢到了昨晚的小男孩,就是那個兩歲半患有先天性心髒病的小男孩,夢到小男孩跟他說謝謝,謝謝讓他爸爸變成了一個好人。

似乎還夢到了那個陪著父親趴著休息的女孩,但是具體的內容已經徹底忘記了。

昨晚的案子,在白鬆這麽久以來辦理的案件中,屬於最小的案子了。

他辦了這麽多案子,一個比一個大,但是昨晚的案子卻讓他真的無比舒服,想到這裏,白鬆停下了腳步,他似乎知道自己想做什麽了。

平複了一下呼吸,白鬆給柳書元打了電話:“今天王亮休息一天,他昨晚加班了。還有就是我今天也先不去反詐中心了,你那邊盯著點,受累了。”

“哈?”柳書元似乎聽出來了什麽不對的聲音,“你咋了,想不開了?還是要去執行什麽任務了?”

想到這裏,柳書元突然想到了什麽:“你該不會打算出國去搞案子吧?”

“怎麽可能?我這剛扯證,還不想讓欣橋就這麽喪夫,你以為我也和你一樣孤家寡人?”白鬆道。

“靠!關心你當驢肝肺!”柳書元直接掛了電話,他現在可是很敏感的。

掛了電話之後,柳書元皺起了眉頭,不對,白鬆是故意激他讓他掛電話的。那白鬆到底是有什麽打算?

想了半天,柳書元知道自己也想不出來,他知道,白鬆現在不想說的話,他直接再打電話問也沒什麽意義。但是隻要白鬆不去做什麽太危險的事情,不出國,他就支持。

白鬆知道把這邊的事情安頓給柳書元一切都OK,就沒有再管反詐中心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也不用他負責,他直接給魏局打了個電話。

魏局已經來這邊報到了,現在還是白鬆的頂頭上司,接到白鬆的電話,他聽了幾句,有些疑惑:“你居然想去政策研究室?”

“嗯”,白鬆道。

“這可不是你作風”,魏局看了看表:“我一會兒還有會,你有話快說,別跟我拐彎抹角。”

“我想下基層。”白鬆說出了實情。

刑偵局作為部委機關,行事風格自然是高屋建瓴,這就容易與基層脫節,所以每年都有固定的下基層鍛煉的名額。

不光是這裏,比如說部直屬單位裏,華國警官大學的老師也是每年都要有人下基層實地學習的,按照學校規定,常年要有20%的老師在基層。

所以,白鬆選擇了這個科室,這屬於下基層名額最多的科室。

“你雖然參加工作不久,但是下基層的經驗也很豐富,怎麽想下基層了?人家都是躲著,你倒好,主動申請下去?”魏局有些疑惑。

“我想去,魏局,我自己申請,主要是我太年輕了,需要多鍛煉鍛煉。”白鬆道。

“你帶著誰去?”魏局沉默了一會兒。

他考慮問題的方式和白鬆不一樣,在他看來,白鬆是前途無量的後輩,今年26歲就已經副處級,級別已經解決了,而且白鬆也不可能在短時間正處。

這種情況下,把白鬆放到基層鍛煉一段時間,倒也不是壞事。魏局對白鬆的履曆非常清楚,他掐指算了算,白鬆在基層派出所和刑警支隊待的時間確實是沒多久。

市局是不算基層的,隻有派出所和分局的刑警隊算是一線基層,這些基層部門的工資會比機關科室月薪高一千元左右。

“我自己去”,白鬆道:“他們幾個都有自己合適的路需要走。”

“你自己?”魏局愣了一下:“你這是又搭了哪根弦?你自己下基層幹嘛?”

白鬆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魏局也沒繼續問。

魏局想了想:“我這剛到,一會兒開會宣,宣完之後直接就幫你辦這個也不合適,你下個月再說吧。”

“魏局”,白鬆想了想:“其實下基層很容易,我不是真的求您幫我辦,但是您現在過來了,我總得跟您說一聲。”

“這孩子……”魏局歎了口氣:“你啊,就是太有自己的主意了。行吧,你回頭自己看吧,有什麽事可以跟我說,我先準備去開會了。”

掛了電話,白鬆心情舒暢了許多。

目前來說,白鬆想要下基層的事情,不影響任何人的利益,而且對白鬆是有好處的。

誰都知道基層辛苦,白鬆這麽年輕去吃點苦,沉穩一年或者兩年,絕對不是什麽壞事。

如果說白鬆現在是正科,到了競聘副處的關鍵時期,魏局是絕對不會同意白鬆走的,但是現在倒是好時候,魏局自己以為白鬆是想去混資曆。

基層雖然苦,但是還是不一樣,白鬆去了派出所或者刑警隊,總不可能真有一堆小領導天天安排他熬夜。

所以在魏局看來,白鬆的這個選擇也沒錯。

而白鬆自己,為的自然不是這個,他隻想去尋找一下當警察的意義。實際上他一直都在尋找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