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實在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隻是稍微想了想在這個世界“繼承”“兄長”的遺產、成為港口mafia的boss的未來, 沢田綱吉就不由得悲從中來。

他覺得布星。

因此雖然看起來淡然自若的少年人,實際卻是緊緊張張地等待著對麵的回複。

要是對麵能夠看見他此時此刻的表情,想必就能拿捏著他得寸進尺了。

但幸好的是對方是看不見的。

因為一開始就是他去勾搭年幼的小神明、被聯絡的也是他, 因此理所當然的回複也是他的種田山頭火聽著對麵慢哉悠哉的語氣,心下忍不住緊了緊。

他當然要給出肯定的答複才撥出的這通電話,但要說是考慮好了……其實種田山頭火也有些猶豫。

因為他其實隻是跟上司報備了一下,消息其實還沒有去到負責他們的議員那邊。

是某位德高望重的人物要求他先打出這通電話的。

【老夫需要先行確定那位殿下究竟如何是想。】

如此說著的老者麵上露出煩惱的表情——要知道, 那可是就算是他們的那位議員也不得不尊重的存在,現下橫濱在擁有幾乎大半個日本的異能力者、又如此混亂的情況之下尚且能夠保持住獨立性而不受到政府那邊的管控,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這位老者坐鎮在這裏。

種田山頭火隱約知曉對方在橫濱有著某項部署,他以前陪議員打網球的時候曾經聽對方說過,身為異能力者又手裏握著權勢的夏目先生隻不過是想給日本所有異能力者一個家。

因為種種原因無法隔絕異能力者這一存在的橫濱成為了他看中的區域,並且據說已經有了部署。

也正是因為在言談之間, 議員口中多次流露出的對老者的肯定與認同、甚至隱約帶著些敬佩的態度,才讓種田山頭火決定聽從對方的“建議”, 撥打了這通電話。

隻不過聽對方的意思……

雖然對麵的語氣還是十分平穩的,但是想到少年人的模樣,種田山頭火的腦海中就浮現了一隻正在電話前走來走去的焦躁兔兔的模樣。

他思索了一下,斟酌道:“對於朋友,異能特務科自然是歡迎的。”

更何況是要給他們當臥底的朋友……這得是天降的菩薩才是!

等了半晌沒聽見對方說話, 種田山頭火皺了皺眉。

“難道,您的想法有了更改?”

棄明投暗要不得啊!

沢田綱吉抹了抹並不存在的眼淚, 否認了對方的猜測。

他隻是太感動了嗚嗚嗚。

天知道他怎麽還有主動幫條子當臥底的一天……Reborn知道的話大概會打死他的吧嗚嗚。

——縱然是這樣想的, 但沢田綱吉還是同對方短暫地交流了下, 約定了見麵的地點與相關的保障措施例如說對於臥底的保護計劃之類的, 才掛掉了電話。

他哀哀地歎了口氣, 蹲下身, 摸了摸不知道什麽時候擠到自己腳邊來的一堆毛絨絨。

因為要和暫且是處於對立麵的種田山頭火打電話,所以他特地找了個空曠又沒人的地方。

這裏距離港口mafia已經很遠了,沢田綱吉特地坐了電車到另一片區域,幾乎可以說在這裏沒人認識他。

港口mafia今天還在忙著休整再不修就搖搖欲墜的大樓,所以沒人、也沒人有膽子來管一個人摸魚溜號的皇太弟(不是)。

下了車之後發現這附近還是挺繁華的,沢田綱吉想了想在手機上搜了一家甜品店,在去的路上發現一個空曠的公園,出來就接到了來自種田山頭火的電話,因此就在這裏接了電話。

公園確實十分空曠,但是大概也是因為同樣的原因,流竄的流浪貓也是不少。

不知道是因為這裏的貓貓實在很多還是因為手裏給愛麗絲帶的甜品過分美味,不過是一個電話的短暫時間,沢田綱吉的腳邊就已經圍了一堆毛絨絨了。

他哭笑不得地將自己的小蛋糕從貓貓們中間救出來,無奈地按住一隻伸出爪子過來的貓貓的額頭,不輕不重地將饞貓給推了回去。

“貓貓不可以吃蛋糕哦,”棕發的少年人說道,嘴角帶著柔柔的笑意,“雖然小蛋糕是很好吃啦。”

有貓貓就應和著“喵嗚喵嗚”了好幾聲,就像是在應和一樣。

沢田綱吉站起身張望了下左右,在不遠處看見一家便利店,便拍了拍最近的、還在往自己身上扒拉的貓貓腦袋。

“稍微等我一會會哦。”

他如此說著,見著已經有爪子長一些的貓貓伸手過來,便像是中學時候頂著書包在腦袋上躲雨一樣將小蛋糕給頂在腦袋上,衝著便利店衝了過去。

雖然不知道等他回來的時候還會剩下幾隻……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嘛。

詢問過店主之後購買了寵物也能夠食用的小魚幹和火腿腸——似乎因為這個公園到了晚間總會有放學的中學生或者接孩子的老爹之類的人物來喂貓,所以店主每個月也固定的進了貓貓能夠食用的食物——緊趕慢趕回到公園的時候發現貓的數量竟然沒有減少,反而增多了起來。

他看起來就是一副很容易被碰瓷的樣子嗎?

人也是貓也是,不要因為別人看起來很容易被碰瓷就真的去碰瓷……你們這群家夥好好地給他自力更生啊!!

不自力更生的小貓咪是會被投喂的兩腳獸抓去送醫院拆彈的!

任勞任怨地蹲下身喂貓的時候,沢田綱吉不由得在下心裏吐槽,小心翼翼地看著一群橘的白的三花的貓朝著他手裏的小魚幹搖尾巴。

因為過於可怕,已經成年許久並且宣稱自己早就不怕吉娃娃的教父先生沒忍住後退了一步。

索性站起來了就這樣扔了些小魚幹出去,看著貓貓們擠在一起進食的模樣揣起了手手。

從貓群過卻一絲貓毛都不沾身、還叼了一根小魚幹的三花貓湊到了他的身邊。

沢田綱吉下意識保護住自己的小蛋糕,沒忍住看了眼這隻於萬千(並沒有)貓咪之中廝殺出來的貓王。

這是一隻三花貓。

憑借著他稀薄的知識,沢田綱吉能夠辨認出這點。

但是更多他就不知道了,隻感覺這是一隻肥貓,大概每天都接受著兩腳獸的供奉,絲毫沒有野貓們那樣瘦弱的模樣。

大概是知曉了他心中的所想,三花貓的尾巴搖了搖,掃過了少年人的腳畔。

有些癢,嗯。

一度害怕貓貓狗狗,但是就算是懼怕的時候也會忍不住伸手去摸摸京子她們收養的貓貓的教父先生看著那隻在自己腳邊揮動的貓貓尾巴,心中有點心癢。

出來吃小魚幹的小貓咪是注定被人薅禿的,這句話說出去沒人反對吧?

就在他兔兔祟祟地準備去摸一把貓貓的時候,慢條斯理地吃掉了自己那份小魚幹的三花突然抬起頭,很是貓性化地“喵”了一聲。

“喵~”

可、可愛!

沢田綱吉伸出了魔爪!

在貓貓的可愛攻勢下沢田綱吉蹲下身,但是沒能摸到貓貓!

不僅沒有摸到貓,同樣也吃掉了方才扔出去的一把小魚幹的貓貓們又重新圍聚了過來,一隻不怕人的小黑貓甚至已經蹦躂到了他的腳邊,伸出爪子扒拉著要往上爬。

這可不是小貓咪應該做的事情。

但是小黑貓正在衝著他叫,就算是黑暗邪惡的mafia頭子,也不由得心軟。

然後在抱黑貓的時候被一隻圓滾滾的三花貓擠了進來。

沢田綱吉:……fine。

不是很懂你們小貓咪在想什麽。

就是再次購買貓貓食物的時候眼神止不住往另一邊的繃帶上轉……要是給貓貓手腳和一隻眼睛綁上繃帶,大概就能找到眼熟的來源。

沢田綱吉十動然拒。

抱著三花貓回到公園之後不出意料地發現那裏的貓又多了一倍。

沢田綱吉看了看,剛才的那隻黑貓已經不在原地了,說不定這些家夥就是那隻貓呼朋引伴過來的……這麽說的話,那家夥說不定是難得一見的貓中海王也說不定。

腦袋裏想得亂七八糟,沢田綱吉抱著貓朝著貓貓中心走去,發現原本圍成了一個圓形的貓咪之中突兀地多出了一個缺口,就像是一個月餅被人咬了一口一樣。

大概是他的腳步聲引起了對方的注意,蹲在貓群之中、但卻詭異地被所有貓無視並且給他空出了一個口的男人抬起了頭。

那是一個白發的男人。

不知姓名的男人大概是在從事喂貓這項有益身心的行動,但是顯而易見他並不怎麽受貓的喜歡,在這麽多貓在場的情況下還能被無視和避讓得如此徹底簡直就是天賦異稟。

如果不是沢田綱吉的存在,在這個人來的時候,這些貓大概早就一哄而散了。

男人見到沢田綱吉的到來就站起了身,手裏沒送出去的小魚幹也藏在了袖子裏麵的小布袋裏,揣著手很是嚴肅地同沢田綱吉點了點頭。

“失禮了。”

錯身而過的時候,沢田綱吉聽見對方低沉的聲音。

是沒見過的人。

當然了,這裏距離沢田綱吉日常出沒的港口mafia和擂缽街附近相去甚遠,遇見的是不認識的人的概率幾乎是百分之九十**。

但是看著白發的男人沢田綱吉的危險雷達和親近雷達就不由得轉動了起來,前者叫囂著危險危險,後者……

棕發少年的目光在男人腰間的劍上一閃而過,而後禮貌地收回。

就算是在橫濱,手中持劍的人也並不多。

當然,引起他的注意的並非是對方這一行為的獨特,而是他的身邊也曾經有過一個手不離劍的家夥。

因為背慣了棒球棒之類的東西,那家夥連拿劍也是背在背上的,比起什麽彭格列的兩大劍豪,更像是個即將要去少年宮的學生。

那是沢田綱吉最心有愧疚的友人。

他曾經看他親手封存上獲得了大滿貫的獎杯櫃子,回過頭對他露出一如既往的爽朗笑容,說“阿綱我們明天就走吧”,也曾見他倉促奔赴父親的身邊、最終卻隻挽留住一具不曾閉眼的骸骨。

要說起“山本武”這個名字,認識他的人都會將他和清晨的風、山間的雨聯係在一起。

而作為調和的大空,沢田綱吉強硬地將溫潤的雨納入自己的範圍,讓他變得狂暴而悲傷。

彭格列的雨之守護者,山本武。

到離去之前,沢田綱吉每見他一麵,都心懷愧疚。

所以他才要改變一切。

——如此想著的時候,耳邊仿佛傳來了一聲輕笑。

“誰?”

沢田綱吉猝然睜開眼。

但是四周無人。

連貓貓祟祟吃小魚幹的貓咪們都已經三三兩兩地離去,隻有個剛剛才擦肩而過的白發男人,猶豫地轉身看向他。

在對方疑惑的目光下,沢田綱吉有些羞腆。

他咳了一聲,試圖揭開這尷尬的時刻。

隻是路人的話,雖然現在的視線奇奇怪怪的,但是隻要錯過之後就沒事了吧。

在這樣想著的時候,對方卻猶豫結束,朝著他走了過來。

沢田綱吉:?

男人站定在了他的麵前。

“我是一所偵探社的社長。”他如此說道,目光威嚴令人不自覺地信服,“要來我們偵探社坐坐嗎?”

噯?

沢田綱吉顯而易見地愣了下。

男人——名為福澤諭吉、隻是例行出門散步順帶看看能不能喂貓,在即將離開自己試圖喵喵叫也沒能吸引到貓貓的尷尬公園的時候,突然想起了出門之前在窗戶邊攤成一攤貓貓餅的偵探的話語。

【“社長出去的話,不要忘記帶兔子回來。”】對方咬著pocky,顯然對他出門吸貓的事情不太樂意,但還是不情不願地說道,【“與謝野會高興的。”】

福澤諭吉一度以為江戶川亂步說的是這附近的麻辣兔肉,雖然沒聽說過與謝野晶子喜歡吃這東西,但是既然亂步這樣說了,他就帶一點回去——原本他是這樣想的。

但是在遇見這個少年之後,福澤諭吉忍不住將對方與江戶川亂步嘴裏的“兔子”聯係在了一起。

……太失禮了!

——但就算是這樣想著,男人還是沒忍住發出了邀請。

沢田綱吉抱住了自己。

三花貓咬住了他手裏最後一根小魚幹,啪嗒一聲輕盈地落地,左右張望之後將嘴裏的小魚幹放在了白發的男人麵前。

福澤諭吉:???

福澤諭吉:!!!

“是、是給我的嗎?”

男人的聲調都有些顫抖起來。

沢田綱吉沒忍住看了看他。

雖然看起來還是一個挺講究的家夥,但是出乎意料……

竟然是被貓養著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