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就是路上出了一點點小情況耽誤了。”葉楚楚低著頭,軟軟地說,許是知道自己的理由有些站不住腳,說話聲也越來越小,最後連她自己都快聽不見了。

沈暮辭輕笑一聲,將手中的燭台“啪”一聲放置於桌案之上,隨即走向葉楚楚,他一把便將站在門前猶豫不決地小姑娘拉了進來。

“汪汪汪”,將軍見著自家主子像是受到了欺負,叫了起來。

沈暮辭蹙了蹙眉,隨即從架子上取下一個小小的繡球,朝著門外扔了出去。

將軍一見有一顆球飛出,立即追著球狂奔而去,待它銜著球準備回到主人的房間時,卻發現自己竟然被關在了門外。

將軍有些委屈。

而此時和將軍同樣感到委屈的便是葉楚楚,她在白子軒麵前低著頭,然後雙手不斷摩挲著囊袋中的小酥餅,此刻她的心中正在打鼓。

因為她有些摸不準白子軒現下的脾氣。

“耽誤了?”沈暮辭將房門關上,聽到葉楚楚這般解釋,便笑了起來。

他在她身邊安插了不少暗衛,這些暗衛不僅能夠保障葉楚楚的安全,同時也隨時向他匯報她的行蹤。

因此沈暮辭對葉楚楚今日在京城中做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他並不反對葉楚楚與薑芸蕙交好,因為一旦日後葉楚楚成了皇後,少不了要接見京都的那些命婦和貴女。薑芸蕙是個心善的女子,以後說不定還能幫襯一番,陪著葉楚楚說說話。

隻是,當沈暮辭處理完政事、回到府中後卻發現,葉楚楚竟然還未歸家,他心中的平衡突然就被打破了。

最初,他還能夠忍一忍,告訴自己,葉楚楚很快就會回來。

可到了深夜,葉楚楚竟然還未歸來,尤其是暗衛回稟說她和薑芸蕙還在河邊放燈之時,沈暮辭醋壇子徹底翻了。

他再也看不下去手中的卷軸,起身走了出去。

不知不覺間他便來到了葉楚楚的房間中,房間中的每一處似乎都留下了葉楚楚的痕跡,沈暮辭立於黑暗之中,他的眼睛靜靜凝視著窗外,看著葉楚楚歸來的方向。

清冷的月光灑了進來,將他的身影襯托得越發寂寥蕭索。

房間裏的漏刻每響一下,對於沈暮辭來說都是極大的折磨。

他就像是一個“怨婦”,盼著自己的心上人歸家。

這讓沈暮辭心中越發堅定,他今日定要給葉楚楚一點顏色看看。

他不能在葉楚楚麵前心軟。

葉楚楚正想點頭,但她的下顎卻被眼前的男子用手托了起來。

他逼著她與他對視。

沈暮辭向前一步,葉楚楚便後退一步,直到葉楚楚的脊背已經靠在了牆邊,退無可退,兩人四目相對。

葉楚楚發現,這個男人身上帶著前所未有的危險氣息。

她的心一顫,硬著頭皮柔柔地喚道:“子軒。”

“子軒。”她又喚了一聲,嗓音較為之前更為嬌柔。

眼前的男人依舊麵色不善地盯著她,仿若沒聽見一般。

葉楚楚這便意識到,這次,白子軒恐怕是真的生氣了。

她心中有些喪氣,本就是她把他晾在一邊,現下隻能她去哄。

她買來的小酥餅並不能堵上白子軒的嘴,看來隻能撬開他的嘴了。

“我給你帶了小酥餅回來。”葉楚楚最終從小囊袋裏拿出了一塊小酥餅,然後塞到白子軒嘴邊。

可是白子軒依然不為所動。

這下葉楚楚急了,“子軒,張嘴。”

沈暮辭見著小姑娘一急,盡管知道她這是拿著小酥餅哄他,看著小姑娘乖順的眼神,心不自覺間又軟了下來。

他在政事上從未有過退讓,卻總是在葉楚楚麵前節節敗退。

他控製不住自己,最終還是張開了嘴,將小酥餅咬住。

迎著葉楚楚期盼的目光,沈暮辭心有不敢,隻是淡淡地說,“真難吃。”

果真,聽了這話,小姑娘的神色黯淡了下來。

“怎麽會難吃呢,明明很好吃的......”葉楚楚低著頭,自言自語道。

這酥餅外脆內軟,還是豆沙餡兒的,很是美味。

似乎是不相信白子軒說的話,葉楚楚將一大塊小酥餅塞進了自己的嘴中。

隻是這酥餅有些大塊,葉楚楚原本便帶著有些賭氣的心態一口塞進嘴中,因此現下還有一大半的酥餅露在外麵。

也就在這時,白子軒突然向她靠近,然後用嘴將另一半小酥餅咬了下來。

“哢嚓”一聲,小酥餅碎了,兩個人的唇瓣也挨在了一起。

葉楚楚瞪大了眼睛。

“唔——”

這吻來的太快,近乎要讓葉楚楚喘不過氣來。

兩人的嘴間皆是對方的氣息。

待到兩人分開,葉楚楚已然滿臉通紅。

沈暮辭覺著心中異常滿足,原本的陰霾也一掃而空。

“你不是說小酥餅不好吃嗎?”葉楚楚疑惑道。

“沒有你好吃。”

“你讓開!”葉楚楚被白子軒這話羞到了,想要推開壓在她麵前的男子。

“楚楚。”沈暮辭並未理會小姑娘的掙紮,喉結微動,“今日我生氣了。”

還未等到葉楚楚回答,眼前的男子又輕聲說道:“你以後別回得這般晚,可好?”語氣強勢卻流露出難得溫柔。

葉楚楚“嗯”了一聲,隨即又道:“要是你喜歡,下次和我一塊兒出去也是可以的。”

“我真的從沒有與想過把你晾在一邊的!”

“阿蕙真的可好了!她知書達理,要是你去了她一定也很開心!”

“你說誰?”聽到薑芸蕙的名字,沈暮辭嗓音低啞,言語間又危險了起來。

葉楚楚意識到自己又說錯了話,急忙糾正道:“子軒,我說你最好啦——”

沈暮辭看著眼前的姑娘,臉上的笑意逐漸明亮起來。

葉楚楚自覺摟住白子軒的脖子,兩人再度纏綿了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外突然響起了裴宇的聲音:“公子,蘇公子現下有事找您商議。”

繾倦的氛圍被打破,沈暮辭心中有些煩躁,“不見。”

“蘇公子說事關重大,還望公子重視。”

“快去呀。”葉楚楚見白子軒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催促道,“別耽誤了正事。”

“楚楚,你就是故意趕我走。”

沈暮辭輕咬了一下葉楚楚嬌軟的唇,這才放開懷中的小姑娘,“那你早點休息。”

*****

沈暮辭連夜返回皇宮,彼時養心殿中燈火通明,蘇欽早已等候多時。

“說吧,何事?”沈暮辭坐於上首,盯著蘇欽的眼神充滿了探究。

“陛下,臣有蘇家豢養私兵的罪證。”蘇欽開門見山地說道,他神情堅毅,坦然地與禦座上的天子對視,未露半分畏懼之色。

話音剛落,養心殿中便安靜了下來。

沈暮辭用手指輕輕敲打著桌案,輕笑一聲,“朕為何信你?”

“蘇鋒親手殺害了我的母親,而他的那個好兒子資質平庸,眼中卻容不得半點沙子,多次置我於死地。我與蘇家有著不共戴天之仇。”

蘇鋒乃是當朝太後的親弟弟,也就是當朝宰相,其正室為他育有一子,但蘇鋒極好美色,因此家中小妾還為他生了不少庶子庶女,蘇欽便是其中之一。

“陛下乃聖明之君,自然知道蘇家在民間欺壓百姓,做了多少齷齪之事,蘇家不除,則難以重振朝綱。臣知道陛下早晚會對蘇家動手,如今臣手中已有鐵證,可助陛下一臂之力。”

“你這麽晚來找朕,就是為了說這些?”沈暮辭不急不緩地說道,“你可知,就算沒有這份鐵證,朕也可以將你們蘇家連根拔起。”

蘇欽神色微震,他的手緊握成拳,咬牙說道:“殺母之仇不得不報,陛下定然深有體會。”

“放肆!”沈暮辭聽到“殺母之仇”時,立即怒喝。

“陛下,臣如今和您一樣,隻想將蘇家除之後快,還望陛下給臣一個機會!”蘇欽依舊不卑不亢,甚至還向沈暮辭行了一個君臣間的大禮。

沈暮辭望著蘇欽,他很早便知道雖然蘇欽在蘇家地位低下,但極具才華,鋒芒畢露,也正是因此,總受蘇鋒嫡長子的打壓。

他曾想過將蘇欽招攬到自己麾下,但又覺得既為蘇家人,最後定然也會維護蘇家最後的體麵,卻不想蘇欽竟然在蘇家即將倒台之際倒戈。

此人心思縝密,顯然不僅僅是為了報仇。

“說吧,你的條件。”

“待事成之後,臣不求大富大貴,加官進爵,隻希望能向陛下求一個恩典。”

待蘇欽離去,沈暮辭按壓著眉心,像是早已疲累至極。

“陛下還是早點休息吧,待會兒又要上朝了。”高福見天子眉眼間皆是疲倦,眼下青黑一片,輕聲勸道。

“你去知會裴宇一聲,讓他後日去尋薑太傅,就說差不多是時候了。”

高福應是,正要退下,卻又被沈暮辭叫住:“罷了,為避人耳目,朕後日親自去薑太傅府上與其敲定細節。”

*****

次日清晨,葉楚楚剛起身,商陸便拿著一封信走了進來:“姑娘,薑小姐來信了!”

葉楚楚眼前一亮,急忙打開信件,便看見薑芸蕙在信中說:

“楚楚,這幾日我祖父和父親忙死了,他們沒空管我,你可以到我家裏來!記得把也將軍帶上。”

作者有話說:

我們楚楚的小姐妹,簡直是最強助攻(壞笑.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