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楚楚,你這是在說話?”

沈暮辭的指尖恰巧觸碰到葉楚楚的被單,隔著一層薄薄的被褥,他能夠明顯感受到小姑娘的顫抖。

可細想了一番,沈暮辭又覺得這個問題實在是荒謬,葉楚楚不會說話,他怎麽認為是她在說話呢?

一定是自己白日裏太過勞累,出現幻覺了。

雷聲震耳欲聾,小姑娘顫抖得越發厲害,沈暮辭想著把她叫起來,溫和地告訴她,不要怕。

可就在他想要喚葉楚楚時,突然覺得眼前一黑,他就這麽重重地暈倒在地。

沈暮辭倒在地上的動靜不小,葉楚楚將頭從被窩裏探了出來。

此刻,一道閃電從天空中劃過,下一瞬便是轟雷貫耳,葉楚楚受到驚嚇,頭又縮了回去。

“楚楚,是我。”燕蘭看著葉楚楚快要被嚇得半死,歎了口氣,坐在葉楚楚床邊,拍了拍她,輕柔地說道。

葉楚楚這才又將頭伸了出來,她從小到大,都極怕打雷。在這個電閃雷鳴的雨夜裏,燕蘭的聲音格外令她感到心安。

“我知道你害怕,所以來陪著你。”

葉楚楚從被窩中起身,緩緩挪到了燕蘭邊上,拉著她的手,將頭靠在她的肩上。

然而,就在下一瞬,葉楚楚便看見了躺在地上的黑影,嚇得葉楚楚又向後麵縮了縮。

“別害怕,是白子軒。”燕蘭一邊說著,一邊起身點燃了房間裏的蠟燭。

葉楚楚一臉震驚地望向燕蘭,她不明白,白子軒怎會在她房間裏。

對上葉楚楚疑惑不解的眼神,燕蘭解釋道:“我也不知他為何會出現在你房間,我剛到你房間便看見了他。那時他正站在你床邊,我怕他對你有不軌之心,索性就從後麵把他打暈了。”

“楚楚,依我看,他這次能夠來驛站找你,怕本就是對你起了不好的心思。”

葉楚楚並不在意燕蘭所說之話,她盯著躺在地上的白子軒,燭光照到他的臉上,為他平日裏那張冷峻的臉渡上了一層淡淡的柔和。

雖說燕蘭的做法非常符合她風風火火的行事風格,但不管怎麽樣,葉楚楚都認為不能讓一直白子軒躺在地上。

地上涼,若是讓他感染了風寒,那可就不好了。

葉楚楚起身,示意燕蘭和她一塊兒將白子軒抬到**去。

“你這是做什麽?”燕蘭盯著葉楚楚,不讚同地說,“他今日這般偷偷摸摸地到溜你房間中來,完全可能讓你一介弱女子不聲不響地失了清白,楚楚,你難道還想讓他躺**?”

“依我看。”燕蘭起身,和葉楚楚將昏迷著的白子軒抬起來,“直接讓他趴桌子上好了。”

見著葉楚楚不動,燕蘭皺了皺眉,“楚楚,我知道你心軟,可有時候,我們不能以太善良的想法來揣度一個人。你想,這白子軒家裏那麽有錢,大老遠跑到這裏來找你,求得是什麽?不就是圖你嗎?”

葉楚楚覺得燕蘭說得太過離譜,她和白子軒相處了那麽久,但他也還算一個正人君子,從未對她做出過任何逾矩之事。

她認為,白子軒這次徑直來尋她,說不定是有什麽事情需要她來幫忙。

這般想著,葉楚楚突然感到些許慶幸,幸虧他到了,否則她和燕蘭說不定此刻已經在蹲大牢了。

畢竟,她們這次離開梧桐鎮,實在是太過草率。

但葉楚楚還是擋不住燕蘭的堅持,隻得讓白子軒就這麽趴在桌子上。

*****

沈暮辭蘇醒之時,隻覺得自己脖子還有肩膀都快要酸死了。

他一邊揉著肩一邊起身,這才發現,他竟然趴在桌案上睡了一晚。昨夜的事情此刻在他腦海裏還有些模糊,在他回憶之際,便聽見開門的聲音,這才發現葉楚楚從外邊端著一碗湯走了進來。

沈暮辭直視著葉楚楚,卻不想小姑娘一對上他的眼神,便將頭低了下去,就像是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一般。

“昨晚到底是怎麽回事?”沈暮辭問道。

葉楚楚將湯碗輕放到桌子上,然後在旁邊的白紙上書寫:你昨晚夢遊到我房間裏,結果我在我床邊倒下了。

這是葉楚楚昨晚就已經想好的理由,她不想將燕蘭牽扯其中,因此對於燕蘭到過她房間中的事情隻字不提。

沈暮辭看著葉楚楚書寫時認真且淡定的樣子,覺得她不像是在騙他。但直覺卻告訴他,事實並不是這個樣子。

“真的是這樣嗎?”沈暮辭懷疑道,話音剛落,便見葉楚楚突然將湯徑直端到了他嘴邊,似乎是打算讓他立即喝下去。

她這是在用湯來堵住他的嘴呢。

沈暮辭心中略有不滿,蹙了蹙眉,從葉楚楚手中接過湯碗,兩人的手就在這一刻觸碰了一下。

刹那間,沈暮辭耳邊響起了一陣清甜而又熟悉的聲音,是一個姑娘的說話聲:“葉楚楚你怎麽這麽不爭氣!你這般用湯去堵住他的嘴不就恰好暴露了你心中有鬼嗎?!”

伴隨著指尖那溫柔的觸感逐漸消失,這聲音也轉瞬即逝。

就在這一刻,沈暮辭突然憶起昨夜之事來。

他想起他因為葉楚楚不告而別之事心中煩躁,便打算來尋葉楚楚問個究竟,卻不想,自己剛走到她的床邊,還沒將她叫起來,他就失去了意識。

更重要的是,他昨夜用手觸碰到葉楚楚之時,也聽到了同樣的說話聲。

沈暮辭兩眼微眯,他將湯碗放好,不自覺地用手抵住了太陽穴。

到底怎麽回事?難道他真的出現幻覺了嗎?

他怎麽能夠聽見葉楚楚的說話聲呢?

葉楚楚見白子軒突然不再開口,有些驚訝。

她將麵前的紙推到沈暮辭麵前:你怎麽了?

“沒事。”沈暮辭說話之時聲音悶悶的,全然沒有剛才質疑她時的那般氣勢。

房間內突然就安靜下來。

眼見著湯快要涼了,葉楚楚想著白子軒還未碰過,便又端到他跟前。

這一次,沈暮辭在接過湯碗時再次碰到了葉楚楚的手。

同樣,沈暮辭又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說話聲:“白子軒到底是怎麽了?不會是昨晚被燕蘭打傻了吧?唉,燕蘭下手那麽重,下次要是再這樣,一定要提醒她輕一點。”

沈暮辭剛剛抿了一口湯,在聽到這段話,差點將剛喝進去的湯噴出來。

但就算如此,他也被嗆得不輕。

這下子,他算是確定了,他剛才聽到的,就是眼前這個小姑娘的心聲。

雖然不知道為何會這樣,但白子軒依然對此震驚不已。

並且他意識到,似乎隻有他與葉楚楚在發生了接觸之時,他才能夠聽到她心中所想。

為了驗證他這一猜想,沈暮辭想了想,故意裝作手滑的樣子將手中的碗摔碎在了地上。

葉楚楚一見,下意識地便躬身去處理地上的碎瓷片。

而沈暮辭則趁此機會與葉楚楚一起清掃地上的瓷片。

下一瞬,兩人非常默契地準備撿起同一塊碎瓷片,此刻,沈暮辭的大手覆在葉楚楚的小手上,兩人一個人手涼、一個人手熱,相觸碰之時彼此都愣了愣。

葉楚楚抬首與沈暮辭對視,便見沈暮辭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就在剛才,果真如沈暮辭所料,他聽見葉楚楚在心中說:“這麽精致的碗,摔碎了多可惜。”

葉楚楚似乎因為兩人的手碰在一塊兒有些不好意思,急忙將手縮了回去。

接下來,她將頭埋得更低了。

因為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白子軒正用他那灼熱的眼神凝視著她。

這讓她感到非常不自在。

“昨夜燕蘭和你一起待了多久?”沈暮辭看著葉楚楚,幽幽地話。

葉楚楚一愣,下意識地便在紙上寫道:大約兩個時辰。

可當她寫下之後,這才察覺出不對勁來。

白子軒怎會知道昨夜燕蘭到她房裏了?

葉楚楚急忙將已經寫下的那幾個字劃掉,重新寫到:燕蘭昨夜一直都在她的房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葉楚楚所不知道的是,沈暮辭將她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

見著小姑娘極力掩飾的樣子,沈暮辭嘴角微勾,心情沒來由的愉悅起來。

看在燕蘭和她關係甚好的份上,他今日便不跟燕蘭計較。

這事情就此揭過。

但有一件事情,沈暮辭覺得還是有必要搞明白,那就是葉楚楚為何會不告而別。

“葉楚楚,你為何突然要離開梧桐鎮?”其實沈暮辭直接問她為什麽要離開他,但又害怕這般直接的問答把小姑娘嚇到了。

葉楚楚想了想,寫到:梧桐鎮現在已無我的容身之處,我不想繼續連累你。

“真的嗎?”趁著葉楚楚疏忽之時,沈暮辭突然一把抓住了葉楚楚纖細的手腕,兩眼直視著眼前的女孩兒。

葉楚楚被白子軒這一粗魯的動作震驚到了,此刻白子軒與她之間的距離極近,她能夠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

葉楚楚隻覺得自己大腦一片空白。

她感受到她的小心髒撲通撲通地跳動著。

燕蘭昨夜說的話頓時在她耳邊響起:“他就是圖你。”

這下子,麵對白子軒的冒犯,葉楚楚突然有些惱怒了。

她氣鼓鼓地盯著白子軒,並且掙紮著想要將自己的手抽出來,

就在葉楚楚掙紮著想要將手掙脫出來之時,沈暮辭清晰地聽到了這小姑娘心中所想。

他越聽,臉色便越是難看。

“他竟然直接抓我的手!燕蘭說得對,白子軒就是個色胚!”

“救命之恩不等於以身相許,我才不要和這個人在一起!”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現在的葉楚楚(堅定):救命之恩不等於以身相許,不能和他在一起。

後來的葉楚楚(委屈):救命之恩能不能以身相許,我發現我好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