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在了一個溫熱的懷抱中。

熟悉的嗓音在葉楚楚耳邊響起,她費盡力氣將頭抬起,便看見白子軒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她想當尼姑嗎?自是不想的。但她一聽到白子軒有些尖酸刻薄的言語,心中便騰起一陣不爽。

帶著惡作劇的想法,她輕輕點了點頭。

沈暮辭看著眼前這小姑娘,嗤笑一聲:“你去當尼姑,也不看看人家要不要你。”

隨即話鋒一轉,語氣中帶著些許強硬,“就算人家要你,我也不同意,跟我回去。”

白子軒說話總是這樣,他總是以一種命令的語氣在和她說話,仿佛他能夠掌控一切一般。

葉楚楚有些惱意,用手撐著想要起身反抗,便聽見男人喉嚨中傳來一陣“悶哼”,像是強忍著不適。

“公子,您的腿——”裴宇看著葉楚楚的手以及上半身壓在自家主子身上,急忙過來想要將葉楚楚扶起,但一對上主子那快要殺人的眼神,剛伸出的手便又立即縮了回去。

“沒事。”沈暮辭強忍著不適,回道。

此刻他坐在輪椅上,他的腿傷並未痊愈,被葉楚楚一壓立刻便疼了起來。

為了防止葉楚楚繼續亂動,沈暮辭一把抓住小姑娘纖細的手腕。

小姑娘的手腕比常人還要細些,腕如白蓮藕,膚如凝脂。

唯一美中不足之處在於,本應如同柔荑一般的玉手,似乎由於積年累月在山中采藥的緣故,顯得粗糙不已。

此刻小姑娘似乎毫無力氣,行動處似弱柳扶風,她就那樣被他控製著。

極為不合身的尼姑裝套在葉楚楚身上,顯得寬大無比,她白皙光滑的脖頸便露了出來。

沈暮辭喉結微動,將視線從小姑娘身上移開,便對上了葉楚楚有些迷離的眼神。

小姑娘的臉蛋此刻紅得有些不正常了。

沈暮辭先是以為這姑娘害羞,但想了想,眉頭一皺,立即用手撫上她的額頭,才發現小姑娘的額頭燙得嚇人。

“裴宇,快,帶她回去!”沈暮辭立即命令道,但還是不忘補充,“你抱她的時候當心一點!”切莫碰到不該碰的地方。

葉楚楚下意識地想繼續掙紮,便聽到男人低啞的嗓音:“別動。”

裴宇抱起葉楚楚時,隻覺得抱了一個燙手的山芋,他知道,要不是主子腿不好,不能走動,今天肯定輪不到他來抱人。

裴宇的眼神也不敢在葉楚楚身上有著絲毫的停留,他頭皮發麻,身子緊繃,隻得將眼神轉向自家主子,像是在隨時回稟——屬下並未亂看。

沈暮辭被裴宇盯得有些不自在:“為何看我?看路才是。”

裴宇想了想,覺得沒錯,他摔倒了不要緊,萬一把葉姑娘摔傷了,那麻煩就大了。

雖然他現在覺得,自家主子還並未清晰意識到自己對葉姑娘的心意。

*****

葉楚楚隻覺得自己的頭很沉,因此她很快就睡了過去,待她醒來,才發現天已經黑了。

她躺在一間寬大的雕花**,床邊掛著厚重的帷幔,在床邊有桌案、椅子,都用的是上好的檀木,一個香爐中升起嫋嫋白煙,屋內被沁人心脾的梅花香氣所包裹。

葉楚楚愣了愣,這才想起她曾經為白子軒看診的時候,他就躺在這間**。

想到此,葉楚楚急忙坐了起來,看見自己依然穿著寺廟裏的衣服,這才鬆了口氣。

她朝外間走去,走得急切,所以鞋都未來得及穿。

正當她推開一扇門走進去,便看見白子軒坐在上首。看見她醒來,似乎也有些驚訝:“醒了?”

葉楚楚點了點頭。

“怎麽鞋都不穿,成何體統,回去把鞋穿好。”沈暮辭看著葉楚楚披頭散發的樣子,蹙了蹙眉,緊接著又叫道,“高福。”

葉楚楚重新回去穿好鞋出來便看見高福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走了進來。

想到白子軒的傷,開始她覺得這應該是他的藥,卻不想,高福將這碗藥送到了她的麵前。

難道這是,要她伺候他喝藥的意思?

葉楚楚緊緊盯著這碗藥,心中暗歎,果真,他來找她,總不會有好事。

與其住在他這裏,不如一直住在寺廟算了。

今天,她說什麽也不會伺候這位爺的。

沈暮辭看著葉楚楚不斷變幻的表情,雖不知道這小姑娘想了些什麽,但還是立即給高福遞了個眼色。

“葉姑娘,趁熱把藥喝了吧。”高福恭敬道。

葉楚楚這才意識到自己想多了,有些尷尬,但又不好表現出來,隻好端起藥悶著頭把藥喝了。

高福退下後,屋子內很快又隻剩下了她和白子軒兩個人。

白子軒一直坐在上首低頭處理著事務,像是沒看到葉楚楚一般。而葉楚楚此刻卻如坐針氈,她有很多問題想要詢問。

比如,他是怎麽找到她的。

隻是看著白子軒忙碌的樣子,她有些不大好意思去打擾。

葉楚楚就坐在那裏,聽著漏刻發出的聲音,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鼓起勇氣走到了白子軒麵前。

“有何事?”沈暮辭將狼毫放在一邊,說話時嗓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愉悅。

他雖看似在處理公務,但是依然時不時偷瞄著葉楚楚。

他看見葉楚楚坐在凳子上腰背挺直、滿腹心事的樣子,就斷定她會來找他問個究竟。

他一直在等著她主動。

葉楚楚首先指了指自己,然後又用手比劃了另外的動作,但是沈暮辭都看不明白。

“你寫下來。”沈暮辭將狼毫遞給葉楚楚,又極其耐心地在她麵前為她鋪開一張白紙。

葉楚楚寫道:你怎麽知道我家出事了?為何會在寒山寺找到我?可以放我回去嗎?

“你寫這麽多問題,讓我先回答哪一個啊?”沈暮辭不禁調笑道。

但小姑娘並沒有回答,而是一直盯著他,似乎在說,你不回答便算了。

這小姑娘在他麵前膽子果真越來越大了。

“不僅是我,現在估計鎮上大半人都知道你家出事了。”沈暮辭並未告訴她自己在她身邊安插眼線之事,但一想起那些暗衛一時疏忽竟然將她跟丟了,便氣不打一處來。

“我之所以能找到你,是因為你的狗。”聽到這話,葉楚楚有些震驚,其實不光是她,就連沈暮辭最初看見她的狗也很驚訝,驚奇於這天底下竟然有如此靈性的狗兒。

雖然在暗衛的搜查下,他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也會找到葉楚楚,但這隻非常有靈性的狗來通風報信確實為他節約了不少時間。

“最後一個問題,你不能回去。”

葉楚楚盯著白子軒,不太能接受,繼續寫道:為什麽?

“那你想去哪裏?”沈暮辭問道,“難道回到你家?”

“你要明白,你現在回家也是風餐露宿。”

這話說得有些直接,葉楚楚聽著,心中不免一痛,她將手中的紙張捏出了一道很深的褶皺。

似乎意識到說話太重,沈暮辭緩和了語氣,試圖解釋道:“如今,你知道縱火之人是誰嗎?顯然那人是朝著你來的,你回去,被抓住了怎麽辦?”

“哪怕你回去後住燕蘭家,但你有沒有想過,你也可能會連累她。”

“現在,你呆在我身邊才是最安全的。”沈暮辭說這話時充滿了自信。

但這樣我就會連累你。葉楚楚寫道。

“不會的。”沈暮辭看著葉楚楚的眼睛,堅定地說,“我會保你無虞。”

見葉楚楚依然有些不讚同,他接著說,“我會派人幫你查出背後縱火之人,權當報你救命之恩。”

葉楚楚呆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在紙上寫下“謝謝你”這幾個字,此刻她的心情有些複雜。

她不是一個喜歡麻煩別人的人,哪怕她之前救過白子軒,她也從未想過,讓他真正意義上地報恩。

雖然白子軒脾氣是有點不好,她過去對他有些厭煩,但現下還是很感激他的。

見葉楚楚不再反駁,沈暮辭便道:“夜深了,休息吧。”

剛說完這話,便見葉楚楚滿臉疑惑,像是在詢問,她應該睡哪裏。

“你睡我的床。”沈暮辭歎息道,又怕葉楚楚誤會,“高福明日會為你布置出一個房間,今日,恐怕隻能......”他們倆湊合一晚了。

葉楚楚想了想,搖了搖頭,指了指地上,做出了一個睡覺的手勢。

“你想睡地上?”沈暮辭話音剛落,便看見小姑娘立即點了點頭。

葉楚楚想起上次兩人同睡一間床,醒來後自己直接被眼前這人踹了下去,便覺得她這個提議白子軒一定會同意,卻不想,隻聽他說:

“隻允許你和我一起睡你的床,卻不讓我和你一起睡我的床,理由呢?”

作者有話說:

狗男人最大的進步就是——他願意和楚楚同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