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戰神雖然久被人們放在一起談論,但兩位本人其實是沒見過幾次麵的,隻是每年開春的祭祀高嶺可以遙遙望見伊子堪。

“國師大人。”高嶺上前行禮,沒有多餘的廢話,隻是感歎天人的力量,使得麵前的這位容顏不老。

“高將軍不必多禮,請自便吧。”

天色漸晚,赴宴的眾人一一入席,人多起來也就沒人再來和伊子堪打招呼了,皇帝也在此時大駕光臨。

皇帝自然坐在最上位,旁邊本來是給伊子堪留的高位,但奈何伊子堪從不會給誰麵子,在下麵隨便找了位置坐下,皇帝不敢也不想去請他,便由他去了。

隻是他坐在下麵不打緊,桃安的左邊倒坐下了高程連帶著高家所有人,伊子堪的右邊可是無人敢坐,空出來的席位一直等到了三皇子伊長歸帶著風憶入席。

這樣一來,局麵就十分好看了,因為特許在除夕宴這天放出來的伊寧遠正坐在對麵,旁邊是和他一同算計過伊子堪的太子妃。

桃安正左顧右盼的給自己找點樂子,一看到伊寧遠就想起那日觀星台內他的囧樣,嘴角忍不住笑了。

正樂著,桌子底下的手指忽然被人用力捏了捏,伊子堪裝作不經意的偏頭:“不許看著別的男人笑。”

“……”

“嘲笑也不行嗎?”

“不行,要笑轉過頭麵朝我再笑。”

“好吧。”被人打斷還能再繼續笑出來的也就桃安了,轉過頭來繼續嘲笑對麵的伊寧遠。

對麵的伊寧遠落座後也是時時刻刻關注著他們,望見他們看著自己明目張膽的笑氣的雙眼怒睜,可是偏偏自己處境危險眼睜睜看著他們嘲笑自己卻什麽都不能做。

等著……看誰能笑到最後。

正在此時,皇帝宣布開宴。

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才剛剛出鍋便流水似的上了席,眾人舉杯與天子同慶佳節,角落裏從開始便跪坐一旁的美貌宮女們手持酒壺,為諸位大人添酒。

此情此景,也少不得文人墨客飲酒作詩一首了。

桃安端著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實則心裏早就看著這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禦膳直流口水了,漫不經心的拾起筷子往口中送。

一杯美酒喝完,角落裏的宮女上前添酒。

混亂的宴會上,伊子堪注意著所有靠近桃安的人,這宮女自然也逃不過他的一翻打量,而這一打量不要緊,目光落在宮女跪著的腿上。

“宴會已經開始了,站起來走路就是了。”伊子堪對她說。

宮女莞爾一笑:“回國師大人,這是陛下的命令、宮裏的規矩,逾矩不得的。”

伊子堪沒說什麽,宮女倒完酒後就退到一旁去了。

倒是桃安的視線一直跟著那跪著走路的宮女,回過頭來小聲說:“她是不是有些不太對勁?”

尋常人習慣直立行走,跪下以後肯定多有不便,再加上長裙阻擋,無論如何也會很難受。

然而這人卻不一樣,走路極為靈活輕巧也就罷了,連邁腿的痕跡也少見,就好像滑動著走路一般。

按理說即便是宮內,也隻有重大節日或特殊情況的宴會上才需要宮女跪著服侍,她怎會如此熟練呢?

桃安看了她好一會兒,眼前這少女似乎在宮裏太久了,難得有這樣歡慶的時候,趁著大家無暇顧及她這種小人物便露出靦腆的笑來,天真可愛的讓人動容。

她不過是個可憐人罷了。

酒過半巡,皇帝樂嗬嗬的臉上已全是紅色。

皇宮擋下他的酒杯:“陛下,您身體不好,風聖手囑咐過要少飲酒。”

皇帝怎麽會是聽話的那一個呢,剛要揮開她的手,抬頭卻看見皇後溫柔的側臉,歎了口氣放下手中的酒杯。

“皇後,不知不覺你也已經陪朕過了三十個除夕了。”

皇後溫婉的笑著:“以後還有三十個呢。”

皇帝大笑起來,笑著笑著就出了眼淚:“三十個……能再有三個都算我好運氣了。”

也許是借著酒勁,心裏很多話都吐了出來。

“風聖手少年大成,醫術了得,可他治的了身,卻治不了朕的心,朕有心疾。”

“陛下有什麽心疾為何不讓臣妾分憂。”皇後輕輕撫著他的背。

皇帝沒應話,堂堂九五至尊傾斜身子,像三十年前的那個少年一樣靠在了皇後肩頭。

“朕有三十六位妃子,你是最適合做皇後的,以前這麽覺得,現在也這麽覺得,將來你還會是太後,朕絕不會辜負你。”

“陛下,您喝多了。”皇後每一句話都透著蜜一樣的溫柔,而皇帝看不見她的目光,那是冷漠而不屑的。

“陛下。”風憶端著杯子來到皇帝麵前。

皇帝的心情很好,打趣他:“風聖手,你不是不讓朕喝酒嗎?怎麽還親自來勸酒了。”

風憶將杯子送上前:“陛下,這可不是酒,這是臣特地為您調配的醒酒湯,喝上一點便能管一個晚上。”

“好、好。”皇帝接過來一飲而盡。

歌舞升平時,人間喜忘憂。時間不知不覺就已到了子時。

忽然,皇宮之中不知何處傳來一聲炮響,眾人紛紛停下酒杯不知發生了什麽,而下一刻,空中驟然明亮,五彩繽紛的顏色集聚一堂,鮮豔美妙映照大地,此起彼伏猶如同時綻放的牡丹,叢叢簇簇、大浪濤濤,花瓣落下時伴著白雪紛紛揚揚一般的白霧,一聲聲脆響鞭炮般震耳,真真是火樹銀花不夜天。

“好漂亮啊!”

“在皇城從未見過,好美啊!”

女眷們已經被這驚喜驚豔的目不轉睛。

“快看快看!就在咱們頭頂!”高程激動的拉著元棋的袖子,馬上就要拽掉了。

“這有什麽好叫的,山雨樓天天看不膩嗎。”元棋忙著搶救自己的袖子。

抬頭看著這一片美景,不由得感歎屈入司的神奇,不過此時的桃安嗟歎一聲:“要是能躺下看就更美妙了。”

伊子堪聞言毫不猶豫敞開了自己的懷抱。

桃安把他推回去:“現在在外麵呢,收斂一點。”

“誰敢管我?”伊子堪抬頭,目光所及之處隻有兩位大人,一撞上他的視線立馬把看見煙火驚的張大的嘴閉上了。

“你看。”他還不忘向桃安邀功。

“……”

就在此時,伊子堪卻忽然收斂了笑容:“等一下,有妖氣。”

“嗯?”桃安凝神去感受,門口有人跌跌撞撞的跑進門來。

來人是個身穿宮服的太監,因為跑得太快不小心撞翻了一張桌案和一群抬頭看天上的大臣,這才吸引了所有看煙火的人的目光。

“慌慌張張,成何體統!”皇帝嗬斥道。

這太監砸翻一片,看起來更加慌慌張張了:“陛、陛下,宮外有人八百裏傳信,說、說蠻荒人前夜主動挑起戰爭,集合了上萬人攻打邊境,何將軍已經率軍應戰了!”

“什麽!”皇帝砸了酒杯:“他們不要命了嗎,戰事如何?”

小太監抹了一把汗:“要等後麵的消息了。”

眾人一片嘩然,天上炸開的煙火成了獨角戲,滿朝文武每個人都在想蠻荒人究竟想幹什麽。

三皇子上前一步剛要說話,卻被伊子堪搶先一步。

“陛下,蠻荒人挑年關進攻,隻怕是來者不善,非常時期還是移駕金鑾殿等候消息吧。”

並非是他愛管閑事,隻是此時宮裏的妖氣越來越重,妖、蠻荒人,真是不由得他不多想。

皇帝也別無他法:“好,諸位愛卿隨朕移步大殿之上吧。”

此時,在誰都沒發現的角落,一個跪著的宮女以正常男子都不能達到的速度迅速摸到皇帝背後,手中利刃寒光乍現就要刺入皇帝背後。

“陛下小心!”高嶺一聲高呼,然而宮內不允許佩劍,憑他此時的距離實在無能為力。

千鈞一發之時,時刻保護皇帝的暗衛鬼魅般現身替他擋下了這一刀,一腳踹開了這宮女。

“啊!”

皇帝是保住了,底下又是一聲尖叫,又一名宮女手握利刃已是滿手鮮血。

見了血又目睹皇帝被刺殺,帶刀侍衛們魚貫而入控製所有宮女太監,所有人吱哇亂叫亂作一團。

“保護父皇移駕!”伊長歸一邊將風憶攔在身後,一邊高聲呼喊叫最近的幾個侍衛將皇帝保護起來。

“父皇、母後,我們先從這邊走!”伊長歸一隻拽著風憶,另一隻手還能拽著兩個人,常年習武的體魄使他健步如飛。

以高嶺為首的武官已經開始幫侍衛們製服宮女,然而另他們沒想到的是,這些宮女雖看上去是女人,力大無窮輕易掙脫他們不說,不需要站起來就能從他們的胳膊底下溜走,像泥鰍一般難捉。

正有一個宮女逃到了伊子堪旁邊,伊子堪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宮女故技重施想要甩開他,而下一秒,尖叫聲從她的口中爆開。

“啊!!!”

伊子堪抓住她的地方冒起了黑煙,火焰並不燃燒她的皮膚與衣服,而是順著體內向上流去。

“什麽!這些人是妖?”

不光這個凡人大臣驚呆了,伊子堪的臉色也很不好看,她們不是妖,或者說,她們並不是出生就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