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停下靈力運轉,這隻是你身體的一部分…非常尋常的一部分……使用它…像用靈活的手一樣……”

也許咒語不隻有像青灰道長那樣固定的語句,還有像伊子堪在耳邊輕語這般……如在母親肚子裏的呢語…令人篤信…

桃安閉眼所不能見之時,手中弓身紅光大現直至壓製金光。

“右手好癢……”桃安皺起眉頭,右手便是沒有執弓之手。

“不要壓製它,想做什麽就做。”伊子堪輕聲說。

右手三指齊撚,指尖忽然觸碰到堅硬細長之物,仔細撫摸感知,那居然是一支凝為實體的細箭。

伊子堪握住他的手腕:“睜開眼睛,射出去。”

桃安睜開雙眼,原本明亮澄澈的黑眸變成了寶石一般的透明火紅,隱隱帶著火光。

在桃安眼裏,整個世界都蒙上了一層火紅的薄紗,低頭看手中的細箭,靈氣化為的箭身通身火紅,尾羽燃燒著火焰,蓄勢待發。

“我…不會射箭。”

伊子堪將他的兩隻手合在一起,一手執弓一手握箭,擺好姿勢,雖然沒有實質的弓弦,桃安卻能無師自通的架箭拉開。

“我來替你瞄準,你隻管放出去。”

伊子堪仿佛能把所有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條,有他在永遠不必擔心沒有後盾,桃安心下一鬆,抬頭看向高空中交纏的神鳥。

也許是變為紅瞳的原因,天上的兩個太陽並不再讓他覺得刺眼,並且居然如同千裏眼一般看清了交纏神鳥的動作,不過……

“它們、它們在……”桃安難以置信的仰頭看著,其中一隻鳥身下伸出一根東西,連接在另一隻體內,都是成年人,自然明白它們在做什麽。

“青天白日眾目睽睽,真是不知羞恥。”桃安羞紅了臉,也不知是真罵還是假厭煩。

伊子堪戳他的腦袋:“別看了,抬弓。”

說完握住他的手支配他抬起弓來,為他指引好方向。

桃安借助伊子堪在自己體內的靈力,使盡全身力氣將弓拉了個滿月,耳朵眼睛前所未有的專注,仔細聽著伊子堪下達指令。

伊子堪雖沒有紅瞳,也毫不避諱的緊盯著天上神鳥的動向。

“一——二——三、放箭!”

說時遲那時快,桃安手下一鬆,細長的箭矢帶著火紅的火焰極速飛向太陽身邊,盤旋的神鳥還不知死神將至,振翅高飛,卻在下一瞬發出淒厲的叫聲。

“啾!”

“啊!”

鳥鳴與桃安的叫聲同時響起,桃安在伊子堪懷中劇烈顫抖,想要將手中弓扔出去卻想到還有使命未完成緊緊抓住。箭矢射中神鳥瞬間,弓身忽然如火焰一般灼燒,直擊心窩,燒的人猶如烈火焚身。

“已經射落一隻,堅持住速戰速決!”

桃安用盡全身的力氣又捏出一隻箭矢,伊子堪握住他抖動的手腕抬起,左手握住桃安的左手,右手握住他的右手,替他拉開了弓。

失去伴侶的神鳥悲傷激動的不停的環日飛翔,令伊子堪難以瞄準,但桃安的身體狀態已經不足以再捏一箭出來,兩人的額頭上皆是滾落大滴大滴的汗水……

伊子堪目光追隨著神鳥,愈漸篤定,緩緩鬆開覆在桃安右手上的手。

“信我……放箭!”

桃安應激一般聽見放字便急忙鬆開手,神鳥還在煽動翅膀向前飛去,轉瞬間便被狠狠射穿了身體,如火焰般燃盡。

天上的異象,便這樣消失了。

“呃……”

桃安將弓扔了出去,整個人瀉了力向前摔去,伊子堪眼疾手快的把他撈進懷裏,跪坐在地上,將懷中人放在自己腿上,不停向他身體裏運輸靈力。

感受到體內不屬於自己的靈力安撫血脈,桃安幹笑兩聲:“本來是我射箭,倒是要把你吸幹了。”

“沒事,又不是一次兩次了,隻不過換個東西吸而已。”伊子堪使用靈力過量微微發抖,還有心思打趣他。

“閉嘴…”這人哪裏像傳聞一般高不可攀,滿嘴的葷話。

可憐不遠處還有個一百多歲的老光棍,自欺欺人的拿手捂住眼睛:“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異象將息,千裏之外的阜京城,也就是大齊最中心最繁華的樞紐,大齊至高無上的皇帝正聽人在榻前稟報。

一位身穿黃色錦服俊美異常的年輕男子伏在榻前,麵帶笑意,這位正是三皇子伊長歸。

“父皇,午時三刻,天有二鳥繞日之異象,大地升溫人心惶惶。隻是不過片刻便有兩隻紅色箭羽將它們射下,看方位,應是南海邊射出。”

皇帝已經老出了滿臉褶皺,躺在**喘著粗氣:“南海邊……可是望陽山所在之處?”

三皇子微微頷首:“兒臣也這樣猜測。”

皇帝思索片刻:“朕已有三年未見過國師了,可有消息傳來?”

“國師未曾呈過一封書信,不過兒臣得知,前段時日他曾在西北滸州城停留,身旁還有一位麵若桃花的公子,想來是結了善緣了。”提起這個三皇子輕笑一聲,似乎在說什麽家長裏短的閑話。

“不可非議國師。”皇帝勸誡他,不過麵上也有了幾分笑顏。

三皇子恭敬道:“是,不過是看父皇氣色日漸紅潤,喜上心頭便忘了分寸。”

說起這個皇帝更加高興:“這幾日身體的確爽快不少,往日恐怕還不能坐著與你談話。那位風大夫年少英才,果然不辜負名門天才之名,一定要替朕好好留在宮中。”

“是,也多虧風聖手接到消息提前動身才趕得及入宮,兒臣聽說後一批大夫入京都多多少少出了些問題,妖患似乎又頻頻發生了。”三皇子特意將妖患二字咬的清楚。

皇帝冷哼一聲:“妖還挺會挑人迫害,若真有妖患,各地官府早就亂成一鍋粥了,哪等國師如此逍遙快活。此事你不必憂心,朕定當查個水落石出。”

三皇子垂眸,眼神是皇帝看不到的幽暗:“兒臣倒是沒什麽,隻是怕天下名醫因父皇聚集,到頭來卻壞了皇家的聲譽。”

皇帝目露狠厲:“身體才轉好就有人想試試我的爪牙,真是剛打了個哈欠就有人送枕頭。”

“還請父皇明察。”三皇子笑裏藏刀,請辭退下了。

出了宮門,三皇子府的馬車正在此等候,伊長歸撩衣上車,車內正有一名少年坐立不安的等候多時。若是桃安在定能認出這名少年正是在山莊偶遇的那名天師——熒宣。

不過此時他不是什麽半吊子天師,而是大齊皇帝寵妃所生的小皇子——伊應星。

伊應星在馬車內等的躊躇不安,身上的玉佩搖的叮當響,一見伊長歸上車便撲了上去:“三哥!”

伊長歸嫌棄的揮揮袖子將他趕到一邊:“你怎麽又上我的馬車,萬一被有心人看見,你想害死我嗎?這是最後一次。”

伊應星胸有成竹:“放心吧三哥,我是用遁地決鑽進來的,保證不會被任何人看見!”

伊長歸單手撐頭:“那也不行,我有潔癖。”

“好好好,我不上來就是了。”伊應星吐吐舌頭,他這三哥小毛病忒多。

“對了三哥,父皇怎麽說,他會信這件事是太子動的手腳嗎?”

伊長歸撚起茶杯,陰沉的目光中總在想什麽事情:“六弟,你要明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有些事不指望皇上信不信,而是想不想,怎麽想。”

伊應星看著他的眼睛,他的三哥總是讓他覺得比父皇還要可怕:“三哥…我不明白,事情總有好壞對錯不是嗎?”

伊長歸哈哈大笑:“沒錯,可是你的好壞對錯和父皇的好壞對錯,恐怕不太一樣啊!”

朝廷中風雲暗動,而桃安被伊子堪舒緩筋絡後沉沉睡去,兩個時辰後又在熟悉溫暖的柔軟之物上醒來。醒來後才發現原來他正枕著伊子堪的大腿。

二人還在道觀當中,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伊子堪盤腿坐在榻上閉著眼睛似乎在打坐,中午耗費了他不少靈力,桃安也頗為過意不去。

桃安坐起身來,雖然疲憊的厲害,但睡了一覺以後就沒什麽大礙,倒是伊子堪還沒有轉醒的跡象。

我以後一定好好修煉……桃安衝著他雙手合十在心裏默念。

伊子堪腦後盤旋著兩條小辮,桃安每天變著花樣給他編,昨天吵了一架,今日又匆匆忙忙的發生了這麽多事自然沒空編。隻是他昨日倒也沒拆了頭發睡覺,現在也隻是略微雜亂。

桃安伸出手指想要再捋一捋淩亂的發絲,卻被一隻手一把捉住。

“醒來能亂動了,看來恢複的不錯。”伊子堪睜開的雙眸閃著淡淡的金色,如神明降世一般英俊非凡。

隻是那張薄唇,平時隻知道挖苦別人,此時也好心情的抿笑著,好看又欠揍的很。

桃安忽然湊過去,伊子堪金色的瞳孔看著他放大:“你做什…唔……”

伊子堪的唇是濕涼的,原來這樣刻薄高傲的人這裏也是軟的,桃安一觸即離,像隻偷腥的小狐狸。

伊子堪的眼神實在嚇人,桃安連忙辯解:“看你太辛苦,送你一個獎賞。”

兩人雖然做過再多那種事,這樣純情的吻還是頭一次,伊子堪別過頭去,舔舔被溫熱撫過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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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飛的秋雁:

叮咚!又一對副cp登場,大家猜猜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