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直接攬了沐清歌的纖腰,走進內殿。

“阿璟,別走!”

關秋子看著麵前低眉順首的花瓊,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一咬牙道:“師妹,咱們先出宮再說。”

“好,隻要師兄不躲著我,去哪裏都好。”花瓊滿口答應。

關秋子看著花瓊身上的一身紅衣,跟個雞冠花似得,不忍直視的別開眼道:“那,趕緊走吧。”

花瓊點頭,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力氣大到根本無法撼動償。

關秋子輕歎一聲,真是作孽啊!

時間一晃而過,寧太後的身體逐漸痊愈,而這時段祺陵悄無聲息的回了宮。

一襲青衣帶了絲沉穩,下巴處青渣橫生,原本好看的鳳眸再也瀲灩不出原來的嫵媚妖嬈,眼底多了抹消沉和滄桑。

顯然,他這一次隻怕再次被姬瑤拒絕了。

這一次段祺陵回來,什麽也沒有說,整個人卻委靡了不少。

對於姬瑤的事情,他隻字未提,一回來就直接將自己關在了寢殿內,接連幾日都喝的酩酊大醉。

看著段祺陵的模樣,沐清歌心生不忍,以前那個搖著羽扇調侃她的男子再也不見了。

連同不見的,還有那抹紅衣,仿佛這世上再無段祺陵一般。

段祺陵一回來,夏侯璟就帶著沐清歌回了離王府。

夏侯璟立在窗前負手而立,段祺陵回來的這兩日,他每日進宮,卻都被段祺陵擋了回來。

盡管他不忍心讓段祺陵繼續頹廢下去,可是卻無能為力。

沐清歌兩步上前,從夏侯璟身後環住他的腰身,輕聲道:“你也不要太過擔心了,一切傷痛都要靠時間來撫平,等過一段時間,段祺陵想明白了就好了。”

“嗯。”夏侯璟淡淡應了一聲,然後轉過身來,“本王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裏?”沐清歌好奇的眨了眨眼睛,難不成夏侯璟這個沒有情調的男人要給她製造些浪漫麽?

“去了你就知道了。”

夏侯璟牽起了她的小手,正打算出門的時候,未離急忙趕來道:“王爺,王妃,宮裏出事了!”

“怎麽了?”

“段公子,不,是皇上決定出家,誰都攔不住,花瓊和關秋子師尊都在宮裏,現在宮裏亂成了一團,寧太後讓人來通知王爺。”

夏侯璟眸光一緊,“準備馬車。”

祠堂內。

段祺陵身穿袈裟,手持佛珠,一動不動的跪在地上。

在他的身後是一臉慍怒的寧太後,她的眼底盡是灰敗,含怒的看著前方的段祺陵。

“你這個孽障就好好在祠堂內反省,等你什麽時候想通了,什麽時候再出來!”

“不論你關我多久,我還是那句話,這皇位我不要。”段祺陵說的十分肯定。

“你——”寧太後聽著段祺陵的話,積鬱在心頭的一口氣差點提不起來。

“你若是想要將那個女子納為宮妃,哀家不反對,但是你絕不能像你父皇那般,為了一個女子,拋下南唐的家國不管不顧!”

“不要提她!”段祺陵撥動著佛珠的手微微一頓。

“其他的哀家都可以考慮,唯獨你想放棄皇位,哀家決不答應。”

寧太後說著,對身後的大太監吩咐道:“來人,將皇家祖訓請出來!”

花瓊不幹,一把護在了段祺陵身前,毫不客氣的瞪著寧太後,“這是我花瓊的徒兒,你有什麽資格懲罰?”

寧太後隻淡淡掃了眼花瓊,便怒聲道:“來人,將私闖皇宮的刺客拿下!”

“你,你敢!”花瓊狠狠的瞪了寧太後一眼。

關秋子見此,立即將花瓊扯到了身後,一臉歉意的看向寧太後。

“璿兒,你別動怒,我這就將她帶走!”

“哀家不會跟不相幹的人動怒。”寧太後轉身對著進來的暗衛使了個眼色。

花瓊見關秋子護著寧太後,更加不甘,抬腳將進來的暗衛踢了出去。

“師兄,她都要趕我們走了,你竟然還護著她!”

“來人,將他們都趕出去!”寧太後厲聲吩咐道。

“夠了,都別吵了!”

這時,一直跪在地上的段祺陵突然出了聲,“太吵,都出去!”

寧太後眸光一沉,看著段祺陵道:“這個皇帝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這由不得你!”

“我的事情用不著你來管。”

“我徒弟的事情自然由我這個師父來管,跟你有什麽關係?”

花瓊說著走向段祺陵,“徒兒,你不想做這皇帝,那咱就不做,和你師姐我們一起在青虛山多自在!”

他的話音一落,段祺陵的眸光頓時顫了顫,關秋子見此,一把將花瓊拽到自己身邊。

“姬花瓊,你還有完沒完了,趕緊給我出去!”

“師兄……”

花瓊聽著關秋子狠戾的聲音,身形一顫,有些委屈的看向了他。

“師父,你回去吧。”段祺陵淡淡開了口。

“怎麽了,你不是挺喜歡你師姐的麽,我們一起回去不好麽?”

關秋子此時恨不得捂住花瓊的嘴,她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段祺陵眸光微斂,“我既不想做這南唐的皇帝,也不想回青虛山,就想皈依佛門,無欲無求。”

他的聲音淡淡的,很快湮滅在空氣中,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你這麽做,能對得起誰?”

這時,一聲冷冽的聲音傳來,緊接著一襲玄衣夾著漫天的風雪而來,段祺陵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一回頭,就看到冰冷的臉上裹挾著怒意而來的夏侯璟。

他兩步走到段祺陵麵前,一把將他從地上提起,眸光輕垂,掃了眼他手上的佛珠。一抬手,原本上好的紫檀木佛珠頓時化作了一抔齏粉,從段祺陵指尖滑落。

“阿璟。”段祺陵垂下了眼瞼,有些不敢去看夏侯璟的眼睛。

“你看看你現在成了什麽樣子!”

夏侯璟看著麵前狼狽而消頹的段祺陵,眼底劃過一抹痛意。

“一個女人就能讓你頹廢至此麽?”

“不,不是因為她。”

段祺陵說著慌忙避開了夏侯璟的眼睛,縱使他表麵多麽平靜,但是眼底的慌亂卻瞞不了夏侯璟。

“那你告訴本王是什麽?”

“我隻是不適合做皇帝。”

“不適合也得做,這是你身為鳳家子孫的責任!”

“阿璟,不如這皇帝換你來做吧……”

他的話還未說完,夏侯璟就提起了拳頭,看著他那雙沒有半分生氣的眸子最終還是沒有落下去。

“這句話以後不要再說。”

緊接著,夏侯璟抬眸看向寧太後道:“太後娘娘,這裏的事情就交給我。”

寧太後欣慰的點點頭,看到夏侯璟仿佛是看見了救星,就連一直蹙著的眉頭都舒了下去。

“好,你來了哀家就放心了。”寧太後說著由身邊的大太監扶著緩緩離開了祠堂。

“阿璟,你好好勸勸祺陵,不做皇帝咱就回青虛山……”

“你們也出去。”花瓊的話還未說完,就直接被夏侯璟下了逐客令。

“阿璟,你……”

“還不趕緊回去。”關秋子一把將花瓊給拽了出去,天天被這個師妹追著,他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沐清歌看著房間內的二人道:“阿璟,我在外麵等你。”

夏侯璟看著沐清歌一點頭,“夏裏,保護好王妃。”

沐清歌走後,祠堂內頓時安靜了下來,此時殿內隻剩下了他們二人。

夏侯璟一瞬不瞬的盯著段祺陵,似乎在等著他的解釋。

終於,段祺陵一抿唇,“阿璟,我……”

“本王說了不許再說不做皇帝之類的話。”

段祺陵頓時一滯,看著身前的夏侯璟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兩個人一直僵做了小半個時辰,段祺陵才緩緩歎了口氣,“她有了別人的孩子。”

他的眸內是一抹化不開的痛,從眼底一點點的浮現出來。

夏侯璟拍了拍段祺陵的肩膀,“過去的就讓她過去吧,你是南唐唯一一個健康的子孫,你不能棄南唐於不顧。”

“什麽意思?”段祺陵聞言驀然抬眸。

夏侯璟眸光微斂,看著段祺陵,緩緩將沐清歌所說的近親結婚遺傳病的理論告訴了他。

段祺陵聞言,眼底劃過一抹驚訝,緊抿著嘴角,半天沒有開口。

終於,他驀然抬眸,盯著夏侯璟深邃的眸光點頭,“阿璟,我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