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璟點頭,帶著沐清歌告退,經過關秋子身邊時,抬眸,“不走麽,太後娘娘需要靜養。”

關秋子深深的看了眼寧太後,眼底有一抹不甘心,然後隨著夏侯璟,轉身離開了寢殿攖。

寧太後看著關秋子的背影,緩緩閉上了眼睛。

當年年少的事情在她的腦海中再次清晰的浮了上來,但是這麽多年過去了,她早不再是當年那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對於當年之事,已經沒有了任何旖旎的想法,早就釋然了。

現在,她唯一想做的就是在有生之年,守護著南唐。

“來人,以後永壽宮要嚴加守衛,不許放進來任何人!”她想著對暗衛吩咐道。

如今他們都已經一大把年紀了,以後至於她和樓子楚,就相安於天涯吧。

皇後的寢宮是未央宮,離甘泉宮很遠,隻怕自從大婚之後,段祺陵一次也沒有來過這裏。

他們剛剛進了宮門,便傳來了濃濃的中藥味,這個味道像極了她初次來鳳宮給文帝看診時的味道,淒苦無比。

宮女引著沐清歌朝寢殿走去,而夏侯璟則留在了前廳等著沐清歌償。

寧清秋得知沐清歌而來,吃力的坐起了身子,身邊的宮女立即給她拿來了靠枕。

“淩王妃。”寧清秋虛弱的勾了勾嘴角。

“皇後娘娘。”沐清歌淺淺頷首。

“坐吧。”

沐清歌看著寧清秋虛弱的模樣,眸光不動聲色的掠過她的雙臂,看樣子像是沒有任何力氣。

她不僅和文帝在相同的年紀發病,而且連症狀都極為相似。

“茗香,去為淩王妃上茶。”

沐清歌連忙製止,“不必了,我今日來是打算為皇後娘娘瞧病。”

寧清秋嘴角攢出了一抹虛弱的笑意,“我這都是多年的舊疾了,沒用的。”

她的聲音裏透著一抹無力,一抹悲涼。

“皇後娘娘,將手給我。”沐清歌坐在寧清秋榻前。

她一邊把脈一邊道:“皇後娘娘,不論如何,你自己都不能先放棄自己。”

不知道為何,這次見到的寧清秋跟上次在離王府見到的她完全不同,現在的她,猶如枯萎的花朵,沒有任何生氣。

很快,沐清歌把完脈便得到了結果,寧清秋果然和文帝的病情一致,如今她的肌肉也已經開始萎縮。

當初文帝已經病至膏肓,沐清歌隻是以為那是這個世界的奇怪的疾病,可是現在她不由得多想,到底是什麽原因讓南唐皇室的人接二連三得這種病?

沐清歌收了手,看著寧清秋道:“皇後娘娘,我有個問題,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淩王妃,但說無妨。”

“以前南唐皇室可有人也得過這種疾病?”

“好像當初的辛帝也是這種疾病,年紀輕輕就薨了。”

沐清歌這才想起來南唐皇室人丁單薄,尤其是皇子,很少有能夠活過三十歲的。

她微微斂眸,再次問道:“敢問皇後娘娘的母親是……”

“我母親是明仁長公主。”

寧清秋的話音一落,沐清歌頓時了然,心中陣陣驚駭。

她隻是知道寧家女會入宮為後,這樣一來,近親結婚生子,會導致出生的孩子會有遺傳病。

沒想到皇家的公主還會嫁到寧家,這麽近的血脈,怎麽可能不得遺傳病?

“以前皇家,還有寧家,得這種病的公主或者小姐多麽?”

寧清秋淡淡搖頭,“很少。”

沐清歌聞言略略點頭,按理說南唐皇室這種近親結婚的遺傳病,男子得病的幾率更大一些。

她抿了抿唇,不知道要如何跟寧清秋說起近親結婚遺傳病的事情。

寧清秋看出了她的猶豫,開口道:“淩王妃若是有什麽話,直言便好。”

“皇後娘娘,想必南唐皇室子弟嫡脈更容易患病、死亡吧?”

寧清秋點頭,“的確是這樣。”

沐清歌微微歎了口氣,“寧家和皇室聯姻,自然可以加強皇權,但是也造成了許多弊端,就比如說皇子早夭,染病。”

寧清秋眼底劃過一抹驚訝,“淩王妃的意思是,由於寧家和皇室聯姻,才造成了辛帝,文帝的這種疾病?”

沐清歌淡淡點頭,“的確是這樣,近親結婚並不是什麽好事。”

寧清秋歎了口氣,“這種情況已經有數百年之久,自從南唐建國之初,就和寧家聯姻,就算以後想要改變也很難。這其中的道理,想必我不說,淩王妃也都明白。”

沐清歌自然明白,這是古代封建皇朝加強皇權的一種手段。

而且,古代根本就沒有近親結婚得病的概念,她想要普及這一觀念隻怕也很難。

最終,沐清歌無奈的輕挽了黛眉,“皇後娘娘,這兩天我先為你施針緩解一下病情,到時候可以讓醫女在一旁學習,我離開後,就讓醫女來為你施針。這種疾病,沒有好的治療方法,隻能通過施針來緩解。”

“有勞淩王妃了。”

沐清歌為寧清秋施針之後,這才告辭去了前廳。

此時,夏侯璟正在淺淺的啜著茶水,臉上平靜無瀾。

“王爺。”

夏侯璟看見沐清歌,緩緩起了身,一把牽住她的手道:“腳還疼麽?”

沐清歌搖頭道:“不怎麽疼了,勉強可以走路。”

她說完又將剛才在寢殿的事情給他說了一遍,當她提到近親結婚容易得遺傳病時,夏侯璟深深蹙起了眉頭,似乎若有所思。

沐清歌抿唇道:“這件事,隻怕你們很難接受這種說法,但是我隻能告訴你,如果南唐皇室繼續和寧家聯姻下去,皇室的子弟身體會越來越差,人丁會越來越少。”

“原來如此。”

當初他也曾分析過南唐皇室凋零的問題,甚至還派人來調查過這件事,可是卻都沒有什麽收獲。

原來關鍵在這裏!

“就算現在知道原因了,一時半會想要讓人接受這個觀念,隻怕也不容易。”

“這件事交給本王來做。”

二人剛剛回到甘泉宮,就被突然竄出來的身影嚇了一跳。

夏侯璟眉頭一蹙,“師叔?”

“阿璟,你師父呢?”

剛剛竄出來的那抹大紅的身影在大殿內分外的招眼,她直接攔住夏侯璟和沐清歌額腳步,開口問道。

“他不在這裏。”

夏侯璟淡淡扔下了一句,就打算抬腳離開。

誰知,卻再次被花瓊一把攔下,“怎麽可能不在這裏,他明明是來私會老情人的!”

提到老情人,她說的咬牙切齒。

緊接著,她對著四周大喊道:“關秋子,你給我出來!”

夏侯璟聽著她尖利的嗓門,眉心驀地狠狠跳了跳,“師叔,這裏不是青虛山。”

“我知道這裏不是青虛山,這是段徒兒的寢宮,我這個師父在這裏又有何不可?”花瓊說的理直氣壯。

夏侯璟不動聲色的開口,“師叔,師父不在這裏,你若是去找他,就去離王府。”

“你以為我會信,我就直接去那個女人的寢宮裏守著,我就不信他不會出現!”

花瓊說著身形一閃,直接朝殿外掠去。

沐清歌隻覺得眼前仿佛是掀起了一陣疾風,眼前就不見了花瓊的身影。

“你來做什麽?”

這時,殿內傳來了一聲低沉的男聲。

“師兄!”

花瓊頓時飛快的止住了腳步,一瞬不瞬的緊鎖著眼前的關秋子。

關秋子眉宇間劃過一抹不耐,“誰讓你來這裏的?”

“找你啊,你說下山就下山,都沒有告訴我一聲,你知不知道人家從青虛山追到了東楚,如今又追到了南唐,好不容易才見到你了。”

與剛才尖利的聲音完全不同,此時花瓊的聲音柔的能夠滴出水來,聽的關秋子眉心直跳。

“師兄,那個女人不會見你的,你何必再來自取其辱,咱們師兄妹在青虛山好好過日子不好麽?”

“誰要跟你一起好好過日子!”

“師兄師妹,天生一對麽。還有,師兄,你看我身上的衣服好看麽,這是我下山特意買的,就想著穿給你看。”

沐清歌看著花瓊在關秋子麵前各種撒嬌,一時有些不忍直視。

“咳咳……”

夏侯璟輕咳兩聲,看向關秋子道:“師父,你和師叔慢聊,我們就不陪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