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續的戰鬥, 暮靄沒有參與,她隻是逃得遠遠的,然後往那邊看了一會。懸崖那邊她之前留下的幾道碑文, 也在即將離開啟動範圍時全部發動,給那兩邊大佬打架增加了點氣氛。

【停留】【3小時】

【專注】【眼】【前】【敵人】

【清潔】【持有者】【痕跡】

這個計劃,暮靄是冒了很大險的, 而且是她在計劃實施一半的時候才發現的,當時已經無法修改或撤回,隻能硬著頭皮進行到底。

停留3小時和專注眼前敵人, 可以讓他們相愛相殺至少3小時,前提是這個聖言對那個不可名狀物也有約束力。

之後清潔掉她的逃離痕跡, 就可以稍微躲一下, 聊勝於無的心裏安慰,畢竟在這個鬼地方, 暮靄毫不懷疑連片葉子都是對方的眼睛。

而這些碑文被啟動的前提,是暮靄猜測貴族們會抓住這個機會進行反擊, 如果它們不來,那麽一切都沒有意義。

“將自己的生命寄托在別人的選擇上, 還真不是我的作風。”暮靄站在明麵上還算安全的地方, 眺望著懸崖上方的戰況,“打得還真激烈啊,惹不起惹不起, 神仙打架不是我這種弱小可憐又無助的人類能參與的。”

懸崖上,不可名狀物並沒有完全露出自己的真身,隻伸出了約莫4根觸須, 在跟貴族們化身的精神體嚎叫的女妖扭打在了一起。

雙方不斷相互撕扯著, 肉眼可見的精神波紋從它們身上不斷擴散出來, 暮靄越發覺得自己仿佛提高了副本難度,本來她大概率是不用麵對這麽難纏對手的。

除非這個副本從最開始就想讓參賽者都死。

暮靄覺得不至於,她發現自從不可名狀物和貴族女妖一起出現後,自己的思考就趨近於正常,那些不時冒出的作死點子都消停了,她好像又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或許隻是她以為找回的理智。

“麻了,這個世界還是毀滅吧。”

暮靄冷靜地抹了把臉,轉身不去管那邊打得昏天黑地的場景,她一個凡人,為什麽要參與到神秘側的行動裏,老老實實走簡單路線通關不好嗎?

“希望3小時之後它們還沒打完,就算打完也要把我忘了。”暮靄朝著尖頂建築那邊走去,“下一輪比賽我要棄權,誰愛去誰去,反正我不去了。”

這個副本很危險,再往後會更危險,而且極可能是精神層麵的,暮靄自覺已經拿到了差不多的信息,在衡量過自己的能力後,果斷選擇放棄。

那邊的打鬥還在繼續,暮靄則站在了尖塔建築虛掩的大門前,因為貴族們已經到了懸崖那邊,這裏現在是絕對安全的地方,她沒有遲疑直接推門進去,然後彎腰卷起了地板上的地毯。

隨著暮靄的動作,地毯被越卷越多,漸漸露出了原本的木質地板,同時,一些黑褐色的怪異紋路也出現在她的視線內。

暮靄不認識那些東西,但能推測出這應該就是日記裏提到過的獻祭儀式,也就是貴族中掌權人偷偷提前布置好的法陣。

“凡是法陣,總要有個陣眼給人破壞。”暮靄挪開礙事的長桌和高背椅,將地毯往前又推著卷動了一些,“日記裏也提到了這個,隻要破壞掉就能逆轉儀式。”

很快,在近乎大廳中央的位置,她看到了影視作品中經常出現的外麵是圓環裏麵六芒星的熟悉圖案,如果沒弄錯的話,這裏就是所謂的陣眼。

“跟日記上說的一樣,應該就是這個了吧,所以我現在需要個……圓麵包?等等,現在還不是擦掉的時候。”

暮靄蹲在地上仔細研究著,碰是不敢隨便碰的,鬼知道會有什麽效果,會不會引發那些人懷疑,但踩一下是沒問題的,畢竟當時大廳內有那麽多人在跳舞,不可能每動一下腳步就會引發一波消息提示。

“話說回來,如果這個法陣是用來獻祭大廳內的其他人,將對方的精神和生命都轉移到某幾個人身上的話,我是不是也已經中招了?我之前也來過這裏,進入過法陣範圍,如果不能脫離副本的話,大概率也會在日後慢慢轉化完畢,成為它們的養料或者其中的一份子?”

暮靄摸摸下巴,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然後就莫名其妙覺得安心,果然處處是坑的副本才是正常的吧,不被坑一下她都不習慣了呢。

微笑但想要殺人.jpg

在魔法陣旁邊忙乎半天,暮靄對照著日記中記載的描述,根據觀察推理和自己的直覺兩個明顯不相幹的理由,找出了2個最可能是陣眼的地方,它們彼此的距離很近,橫跨半步就能同時夠到。

然後,暮靄小心翼翼地將地毯放了回去,放的時候特意掏空了那2個疑似陣眼的位置,為的就是她能在必要的時候快速毀掉對方,而不用臨時去估計方位。

根據日記上的記載,他本人並非是掌權者中的一員,而是一個家族並不顯赫的邊緣小貴族,機緣巧合之下無意中看到的這件事,並偷偷記錄下來。

至於揭破這件事,他似乎從來沒想過,日記中除了記載那些事之外,都是悲觀的言語,暮靄曾猜測對方大概率已經不想活了,所以對自己怎麽死根本無所謂,也不想被轉化後繼續留在這個世界上。

將地毯全部重新鋪了回去,暮靄又將長桌和高背椅歸位,左右看看和之前沒差別後,拿著2個小圓麵包回到陣眼附近坐了下去,用自己的身體稍微遮擋一下被鏤空的地毯。

雖然這個位置不是一下子就能看到的,但誰讓貴族們女妖化後走路都是懸空漂浮呢,站得高看得遠這話沒錯,它們的視線範圍絕對不能用常理判斷。

不知過了幾個小時,從懸崖那邊傳來的聲音漸漸停息下去,天色也跟著暗了下來,夜晚即將在不久後降臨,到時候暮靄隻要活著,就能脫離副本回到歸澤城,完成本次比賽。

休息中的暮靄仿佛察覺到了什麽,她倏然抬頭望向門的方向,因為沒有窗戶,所以她之前的動作都是開著門完成的,而在弄完之後,才將門恢複到虛掩的狀態,隻虛虛地留了一條門縫。

此時那種危險的感覺正是從門縫那邊傳來的,對方似乎察覺到屋裏有人,而停留在了門口,暮靄也不敢輕舉妄動,隻是悄然改變了自己的姿勢,從悠閑地坐著變為半跪半蹲,是一種蓄勢待發隨時可能衝出去的姿態。

一股灰白色的煙霧狀東西從門縫裏擠了進來,它好像自帶發光特征一樣,在黑乎乎的房子裏也能讓人看得非常清楚。

暮靄依舊保持著警惕的姿勢,同時放緩了自己的呼吸,等待著對方下一步動作。

當所有的灰白色煙霧都進到屋裏後,它們快速組合成了一個男人的樣子,與懸崖上的女妖截然不同,但跟正常人也不一樣。

——畢竟誰家正常人也沒7個腦袋,是吧?

“有意思的小姑娘,你好,我是薔薇公爵。”其中一個腦袋對暮靄微笑,但隨後就被旁邊的腦袋擠到一邊,換成了它麵對暮靄,“是你讓我們受傷!!”

“友善點,弗裏德裏希,那還是個孩子呢。”第3個腦袋也湊過來說話,緊跟著第4個發出了嫉妒的尖叫,“什麽孩子,不過是個傲慢自大的蠢姑娘!”

第5個頭不甘示弱開口:“她很聰明,她不蠢,不然不會讓我們困在那邊3個小時。”

“是3個小時23分鍾,魯道夫,你總是喜歡抹去零頭。”第6個頭溫和地抱怨著,“就好像那時候你欠我的錢一樣,總是隻願意還整數。”

第7個頭沒說話,同時它也是最危險的那個,因為其它6個頭都還算是人類生前的樣子,隻有它的麵容上遍布猙獰的筋絡,同時五官移位,讓人無法直視。

暮靄知道他們看見自己了,不回答也沒用,不過是在自欺欺人,於是她站起身,雙腿微微開立,一腳踩著一個陣眼,不卑不亢看向自己麵前不遠處的貴族們的轉化體。

“很抱歉不請自來,我隻想在這裏待到晚上,如果你們覺得我打攪到了你們,我也可以現在離開——和平相處總比打起來好,是不是?”

這不是暮靄的真心話,坦白說,在不清楚陣眼被毀滅後是否真的能像日記裏那樣逆轉法陣的前提下,她隻想拖延時間。

然而對方不是這麽想的,第1個說話的頭,也就是薔薇公爵對暮靄發出了不容拒絕的邀請:“加入我們,才能和平,你長了一顆好腦袋,小姑娘,你會和我們相處愉快的,畢竟我們那麽博學多才,總有無數的好話題可以聊。”

“不,謝謝,我對這個沒興趣。”暮靄拒絕了對方,開什麽玩笑,成為一個頭難道是多值得期待的事嗎?

——總不能就為了有人大喊:“我的頭,是我的頭回來了!!”了吧。

“不行,女孩,你必須加入。”貴族集合體往前漂了一段距離,“你那麽聰明,不會看不出來你沒有拒絕的資格吧?”

“不能好好商量嗎?”暮靄問。

集合體晃了晃手指,薔薇公爵微笑拒絕:“不行。”

“那行吧……”暮靄遺憾地歎了口氣,“我本來不想說實話的,這可是你們逼我的……我不想加入的真實原因,其實是——你們太醜了!長成這樣還想讓人加入,到底是怎麽想的啊喂!!”

話音未落,暮靄兩腳突然同時發動,腳下踩著的圓麵包同時碾動,迅速而快捷地模糊掉了陣眼上的符號。

好消息:日記沒有騙她,在一聲刺耳的尖叫聲後,貴族集合體們消失了。

壞消息:它們由一個變成了數個幽靈,並且朝著暮靄滿懷怨恨地撲了過來。

暮靄擼了擼袖子,對此完全不在意,隻要不是那種精神層麵上碾壓她的存在,這種沒什麽殺傷力的幽靈都是小意思。

是時候給他們表演“一拳一個小幽靈”的保留節目了。

:)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