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幽靈對暮靄來說幾乎沒難度, 跟鬼怪一樣,她可以接觸到對方,而對方如果沒有特別的能力, 那真是打它們跟虐菜一樣簡單。

掌權者們養尊處優很久了,即便年輕時能打,現在也沒有受到身體限製, 但戰鬥意識已經退化得一幹二淨,根本不是暮靄這種進來之前還做日常訓練之人的對手。

戰鬥結束得相當快,暮靄用了最多10分鍾解決掉所有的普通幽靈, 它們嚎叫悲鳴著四散逃竄,遠離了這棟曾經讓自己強大過的尖塔建築。

暮靄沒有追擊, 她不好判斷外麵是什麽樣的, 也不關心那個不可名狀物的觸須到底怎麽樣了——就算去看了,她還能把對方遺留下的觸須烤著吃了嗎?

可算了吧, 太倒胃口了。

事到如今,外麵幾乎沒有了怪物, 而這裏也被她弄成了安全屋一樣的存在,暮靄留在副本的意義就是耗時間, 就在她以為自己還得再待一陣才能走的時候, 突然眼前一花,直接被傳送了出去。

看著熟悉的房間景物,聽著耳畔的副本結束的宣告, 暮靄忍不住吐槽:“還真人性化啊,直接把人送出去,省得在裏麵浪費時間——越是這樣越可疑吧, 感覺是怕我趁著安全期搜索全島, 去之前不敢去的房間, 找到什麽不利於你們的線索吧。”

“有可能哦。”回答暮靄的人是安東,他才是第一個出來的,正懶洋洋靠在沙發上,在看到暮靄的身影出現後,由衷地感到開心,“歡迎回來。”

“我第二個嗎?”暮靄看看四周,沒有其他人的身影,“你遇到的什麽副本?”

“令人不安的城市。”安東先回答了暮靄的第二個問題,之後才針對第一個問題開口,“沒錯,你是亞軍。”

“至少是枚銀牌。”暮靄調侃著回答,也放鬆了不少,“你遇到的城市有多不安?我的是個克係城市,灰暗色調,哥特建築,還有令人煩躁的觸手……感覺我一直在遇到觸手,上城區不會真的是個克係城市吧。”

“暗灰色的城市,人們臉上都長著觸須?”安東追問一句。

暮靄若有所思,正了正神色,將聊天切換到交流情報的節奏:“長滿了藤壺,而且也不算人了。”

“那還是有點不一樣的。”安東喝了口水讓自己冷靜一下,“我在裏麵感受到極大的負麵影響。”

暮靄楞了一下,這才想起來自己之前好像要看汙染值來著,但是無法召喚出規則書,雖說她現在能正常交流就表示汙染值不高,但總要看一看才安心。

然後,她發現事情大條了。

“安東。”暮靄的聲音有些飄忽,“你還能召喚規則書嗎?”

安東喝水的動作停了下來,隨後他的臉色瞬間從訝異轉到難看:“規則書不見了。”

“哦,那我就放心了。”暮靄反倒鎮定下來,“兩個可能,第一,通關之人的規則書都不見了。第二,咱倆還在關卡裏,現在見麵是某種幻象,所以才無法召喚規則書。”

安東對暮靄伸出手:“那你讓我掐一下。”

暮靄淡定地將手伸過去,趁對方不備的時候搶先下手,在人的指尖上留下一道掐痕:“怎麽樣,疼嗎?”

“疼。”安東神色複雜,他就知道他的小夥伴裏沒好人,吃虧的事怎麽可能做,“你的表現讓我覺得第一種猜測的可能性很大。”

“我也這麽覺得。”暮靄摸出手機,開始給聯絡人發消息,想看看有誰跟她一樣先出來了,問問對方能不能召喚規則書。

但她的消息還沒打完,王芸的信息就先到了,內容和她想問的一樣,暮靄征求安東的意見後,直接給對方撥了過去。

[喂,是我。]對麵秒接,顯然一直在等消息。

“我看到你發的了,也召喚不出規則書嗎?”

[也?你也是嗎?]

“對,我和我朋友都是,你那邊呢?”

[目前隻有我出來了,等等,又來一個,我問問。]

暮靄拿著電話耐心等待著,那邊也沒有背著她的意思,模模糊糊能聽到王芸詢問的聲音,以及陌生聲音的驚呼聲。

[沒有,他也召喚不出來。]

“那就是常態了,不但是天賦,連書都用不著了。”暮靄將早就開了公放的電話放到茶幾上,“順便問一句,你經曆的副本,該不會也是個城鎮吧?”

[對,灰暗色調的克係城鎮。]

王芸並不驚訝暮靄的問題,仿佛在確認對方也無法召喚出規則書之後,就已經想到了這點。

“這是表示我們都通關了,還是提前宣判了我們的死刑?”暮靄諷刺開口,“要麽是上城區不需要這個,要麽是注定死亡的人不需要這個——但我那些卡片呢?我收集的通關章呢,就這麽白費了?”

[或許。]

王芸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失真,似乎對方在擺弄什麽東西,滋滋啦啦的,聲音持續了幾秒後消失,再聽她說話的時候就恢複到了原樣。

[我隻能告訴你,之前的努力並非無用功。道具所限,我沒法說得更多。]

“那就好。”看到孟浩和沙諾一前一後出現在沙發上,暮靄朝對方比了個“噓”的動作,隨後換成更加輕鬆的坐姿,“有情況隨時聯絡,我這邊先自己人溝通一下。”

[好,隨時聯絡,再見。]

王芸也沒有繼續聊天的意思,顯然異變突發,她也得去聯絡更多的人,或者去確定更多的事。

暮靄這邊掛斷電話,安東那邊已經快速打量完沙諾和孟浩的身體狀況,很高興看到兩人誰也沒有瀕臨瘋狂的意思,這才把他們剛才的發現說了一遍,然後用“果然如此”的眼神看著那兩人也沒有召喚出規則書。

“目前大家的共同點都是克係城鎮,灰暗色調,怪物種類不太一樣,但都不是正常人。”等到所有人都發言結束,孟浩做出了總結,“我的副本裏有提到上城區的字樣,說的就是我所在的城鎮。”

暮靄舉手:“我的也是,但上城區的貴族們都被我打跑了,即便咱們去,應該也遇不上。”

“如果上城區真的是克係城鎮的話,我真不想去。”沙諾對於那些超自然的怪物們沒有好感,“藤壺怪物讓人犯密恐,觸須怪物也是,光看著就覺得渾身癢癢……孟浩那邊的沒有具體形狀,我遇到的則渾身都是粘液,跟有無數隻蝸牛同時從它身上爬過去一樣,惡心巴拉的,不適宜人類生存。”

沙諾沒說的是,還有那一直存在的負麵影響,幾天還好,成年累月待在那種地方,真的會把人都逼瘋。

人如果瘋了,那還是曾經的那個人嗎?沙諾不願意去想這個問題,但在失去自我和死亡之間,她寧願選擇後者。

“等官方結果吧。”暮靄向後癱坐在沙發上,眼神卻一直往空著的兩個位置上飄,“總要給咱們一個交代,正好,我不想參加下一輪比賽了,我要棄權,感覺要是再走下去,我就得交代在裏麵。”

安東對此表示讚同,目光也一直聚焦在空出來的位置上,漫不經心開口:“這個副本大概就是一個提醒和警告,實力不夠的人別繼續往前了,我承認我實力不夠,我退賽。”

反正他們進入上城區是鐵板釘釘的事,也沒必要非得爭個好位置,況且退賽的話就在一個起跑線上,大家同進同退還能有個照應。

孟浩和沙諾的意思也是退賽,之後幾個人都沒有繼續說話,要麽在神遊,要麽思考事情,但目光的聚焦點全是本應有人的兩個空位。

約莫10分鍾後,付惜出現,等他從夥伴們嘴裏聽到信息並與自己的相對應之後,精神萎靡的伊萬終於姍姍來遲,也回歸了隊伍。

至此,所有人都放鬆下來,別管後續如何,至少這個時候他們青銅之下全員聚齊,大家都活著回來了。

孟浩不嫌麻煩地承擔了解說的任務,給伊萬介紹當前了解的情況,因為所有人都無法召喚規則書,雖然沒看出有誰舉動異常,但出於謹慎,在相互監督之下,每個人都吃夠了10塊幸運餅幹。

之後,大家才各自回房休息,緩解在克係副本裏受到的隱形精神傷害,畢竟在歸澤城裏,克係副本是出了名的危險,比鬼怪類的副本還要可怕。

鬼怪的傷害是可預判的,而克係副本的精神傷害是一直存在的,這都不是注意不注意的問題,而是就算一直提防著,也會在不知不覺中被影響被汙染,防不勝防。

夜晚,暮靄少見地做了一個夢,背景就是大家口中的灰暗色調的城鎮,怪物種類也囊括了她之前聽到的一切,千奇百怪,無窮無盡。

它們全都站在麵朝大海的地方,透過海浪能隱約看到海水下麵翻滾的觸須,而在海平麵之上,有一副高清版海市蜃樓的景象在不間斷播放著。

忽而是高樓大廈、車流不息、行人們摩肩接踵、有說有笑地走在繁華的街道上。

忽而是寧靜鄉村,金黃的稻田被風吹出層層波浪,大黃狗在樹蔭下喘著粗氣,一群小孩子旋風一樣呼啦啦卷過,笑鬧聲擴散了很遠。

還有其他的景象在不停切換,無論是熟悉還是不熟悉,暮靄都能清楚認知到哪究竟是哪裏。

現實世界,她不久前生活的地方。

暮靄從睡夢中突然驚醒,她坐在**大口大口呼吸著,幾秒後她翻身下床,顧不上洗漱就往外衝去,她心裏有個猜測,必須去問問其他人,如果是真的,那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