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婆媳
媽呀，這還能借到東西嗎？
九爺說送了禮物，讓這婆媳倆心滿意足後才能開口借，可是我這禮物不但沒能讓人家滿意，反而讓激化了她們的矛盾，現在還打了起來。
一旦她們鬧得不可開交，肯定會轉移矛盾找一個出氣筒，我一定是不二人選，到時候別說借東西了，估計連命都會丟在這裏。
外麵吵鬧辱罵響成一片，摔東西、打架、吐口水，我手裏蠟燭的燭火忽明忽滅，額頭上冒出了一層冷汗。
聽趙梅傑說，這婆媳兩的死因，老太太是因為受不了屈辱自己撞死的，而兒媳婦緊接著也撞死了，還死在同一個地方，大家都猜測是馬老太冤魂作弄的。
這樣的話，兒媳婦生前壓製馬老太，馬老太死後報了仇，兩人應該平起平坐才對。
可今天這情形，分明是兒媳婦占了上風，借石臼的事兒，隻能落在兒媳婦一人的身上了，可兒媳婦剛剛對我的態度十分不友善啊，這事情越來越麻煩了。
“小凡，這石臼我們不借了，你快離開！”阿蘇有些惶急道。
聽阿蘇這麽說，我也有點想打退堂鼓，可以來都來了，如果不借的話，怎麽幫阿蘇煉製魂香，早日恢複真身呢？
阿蘇因為我甘願去死，我如果連這麽一點事情都幫她不了，我還有什麽用？
見我不走，阿蘇再次催促，我正猶豫不決時，不知什麽時候那邊的打罵聲已經停了，有劃地的聲音朝我一點點的靠近。
手中的燭火亂顫，我全身的神經都緊張起來，引入眼睛的是一身血紅色的旗袍，一張慘白的臉。
兒媳婦站在裏屋門口，冷冷地瞪著我。
我心像擂鼓一樣，快跳出嗓子眼了，不過麵上仍然強裝鎮定。
“你要借什麽東西？”兒媳婦沒有進來，就立在門口，聲音拐彎抹角。
我見手上的燭火正常，咽了口唾沫，強裝平靜道：“我要借你家的石臼一用，還望嫂子慷慨。”
兒媳婦沒任何表情：“你借我家的石臼去做什麽？”
聽到這話，我按照九爺的說辭一字一句的回答道：“我拿回家舂米，舂了米作了糕點，第二天連石臼帶糕點一起送過來！”
說完，我對著那兒媳婦拱了拱手，表示的很恭敬的模樣。
那兒媳婦卻露出了一臉的狐疑，尖著嗓音離開了：“怎麽又是一個借去舂米的？”
聽到這裏，我心頭不由地“咯噔”一聲，這話啥意思？難道我們之前還有人借過？
心中雖然有所猜測，但卻沒有說話，我看那女鬼離開了，接下來應該就會表態，到底是借還是不借，要是不借我們也隻能遺憾的退場。
心頭打鼓，既期待又害怕，害怕的是被這一家人拒絕。
但是兒媳婦離開後，屋子裏靜悄悄的，一片靜默。
大約過了十幾秒，都沒有一點動靜。
不表態，這是什麽意思？
時間滴答滴答的流逝，我心裏卻越來越焦慮，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手上的蠟燭似乎感受到我的心思，周圍雖然沒有風，但火焰竟然無風自動起來。
我喘著粗氣，身上已經起了一層毛毛汗，雖然十幾秒裏連動都沒有動一下，但不知道為什麽那種壓抑的氣氛卻比跑了十幾裏路還要累。
這個時候，有人“啪啪啪啪”地拍起了窗戶，外麵響起了趙梅傑的聲音：“小凡，你快出來！你快出來！”
我看窗戶上的剪影，顯得非常焦急。
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看手上的燭火還正常，真不想就這樣放棄，不過瞧趙梅傑焦急的模樣，我還真有點擔心她一個人出事。
我不想這樣幹等下去，正準備開口問借還是不借時，馬老太那破鋸一般的聲音響了起來：“石臼在太師椅邊上，你自己去拿。”
肯借了！
聽了這句話，我雖然尚不敢完全放鬆，但還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我的目的終於達到了！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就剛才那一小會兒，我的衣服都被汗濕透了，膩歪歪的很難受。
這個地方我也不想多停留，既然主人答應願意借，我立馬出了裏屋朝太師椅在的方位走去。
但不知道外麵出了什麽變故，趙梅傑拍窗戶的頻率加快了一倍，不停地喊我快出來。
“十秒鍾，等我十秒鍾！”我在心裏道。
進正屋時我看見太師椅在雕花桌子旁邊，所以出了裏屋我幾步就跨了過去，然後舉起手中的蠟燭高高一照。
昏黃的燭火下，我看見一塊圓柱形的石頭，黑漆漆的，圓柱形中央挖空了，一個碗口大的凹槽。
我心裏一喜，這應該是九爺說的石臼了。
看見石臼，我沒多想就要跑過去把它抱起來，可是還沒邁開步子，趙梅傑的聲音突然門口響起：“小凡，不要過去！”
我忙問趙梅傑怎麽了。
趙梅傑道：“那婆媳兩個正坐在太師椅上看著你呢！”
我扭過頭去看，太師椅上空空的。
“你是不是看錯了？”
趙梅傑道：“沒有，小凡，你好好看看，那婆媳兩個正盯著你呢，你快看啊，她兩個對你笑呢。”
這個時候，我手上蠟燭的火苗開始飄動，那樣子看起來隨時都要熄滅。
“小凡，趙姑娘沒有騙你！”阿蘇這個時候說道，“你快走吧！我們不借了！”
但我怎麽甘心？千辛萬苦要找的東西近在咫尺，有了它，阿蘇隻需要一個月的時間便可以恢複真身，我為什麽要白白放棄？
就這麽放棄，我心裏極其不甘，看了一眼手上的蠟燭，它還在燃燒，隻要它燃燒，便沒有事。
我想趁著這一點有限的時間，抱起眼前的石臼就跑！
想著，我就要動！
可這時候門口的趙梅傑又說話了：“他們站起來，小凡，你快走吧！你快走吧！他們不看你了！”
絮絮叨叨反複就是這幾句話，忽然間，她的麵色變了。
她捂住了脖子，臉色變得青紫，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我知道這個地方再也不能停留了，但我仍然不願意放棄眼前的石臼，一步跨過去將其抱了起來。
“不要！”趙梅傑大叫。
不過晚了，入手的那一刻，是濕漉漉的觸覺。
我收回手，借助燭光我看見了我一生都難忘的事情。
血！鮮血！我兩隻手沾滿了鮮血！
我朝那石臼看去，原本黑漆漆的石臼上到處是粘稠的鮮血，在燭光下泛著亮光，順著石臼的外壁往下流，在地上流了一灘，此時正像紅蛇一樣向我的站的位置蔓延。
我一下懵了，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這就是那婆媳倆撞死的地方！
她們撞死在石臼上！
這個念頭剛一閃過，“呼啦”一聲我手上的蠟燭被人吹滅了，眼前頓時一片漆黑！
跑！我腦海裏隻閃過一個念頭，拚了命的往外跑去。
就在我穿過堂屋跑到門口的時候，大門“砰”的一聲關上了，我使勁用手扣住大門，使出了渾身的力氣，整個人都快吊在門上了，還是沒有打開。
我急的不行，整個人使勁去開那個門，可那個大門像焊了鐵一樣紋絲不動！
這時屋子裏麵突然傳來拉破鋸一樣的聲音：“是客人嗎？客人帶著點心來了呀！吃點心了！”
我身邊也憑空炸開了一個聲音，淒厲尖銳的聲音：“不是客人！不吃點心，不收錢！”像貓叫一樣，獰笑了兩聲，慢悠悠地說道：“抓客人了！”
我嚇壞了，腿一軟，癱倒在門口。
砰砰砰！
門外的趙梅傑撞起了大門：“小凡！我來救你！我來救你！”
她每重複一句，撞擊的力道就大了一點，我不敢相信她一個弱女子這個時候竟然能使出這麽大的力氣，那大門晃悠悠的，像是快要倒下了一樣。
就在她要快成功的時候，那個兒媳婦出現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裏，我什麽也看不見，但能夠看見她。
一身血紅色的旗袍，眼睛瞪得很大，嘴唇烏紫，嘴角銜著壞笑，正坐在太師椅上看著我。
“小凡！小凡！”趙梅傑一邊撞門一邊大叫。
我慌了神，雙手無助地去扒門可是門搖搖欲墜，就是開不開。
屋子裏麵那個老太太的聲音又傳了出來：“來客了，別鬧了，過來吃點心了。”
“不是客人，不吃點心，不收錢！”
婆媳倆一唱一和，破銅爛鐵般的聲音在我耳邊來回交響。
我被吵得腦袋裏暈乎乎的，心情煩躁極了，這個時候我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猛然轉過身，和坐在太師椅上的女鬼對視起來。
“你們不要點心，不要錢，你們究竟想要什麽？”我鼓起一股勁大聲道，“隻要借我石臼，你們要什麽我都可以答應！”
我忽然大聲說了這麽一句，那婆媳倆破銅爛鐵一般的吵鬧聲都停了。
屋子裏又恢複了平靜，我靠著大門，喘著粗氣等待她們回答。
那媳婦兒尖著嗓音：“我想吃你身上半斤肉，你願意嗎？”
我當時也是在氣頭上，聽見女鬼隻要半斤肉，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我好歹也有一百多斤，她隻要半斤，半斤肉就能換到石臼，值了！
我豪氣幹雲：“好，我答應，你說吧，要哪裏肉？”
那兒媳婦還是一臉詭異的微笑：“太肥的不要，太瘦的不要。前麵的不要，後麵的不要。上麵的不要，下麵的不要。右邊的也不好！”
此言一出，我立馬傻了眼，七不要？她究竟要哪裏肉？
可這個時候趙梅傑在門後開口了：“小凡，她想要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