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借臼歸

我恍然大悟,她口中的七不要,還真指的是我的心髒!此時,它正在我的胸腔裏咚咚直跳。

這會兒我有點糾結了,給還是不給?用我的心換回阿蘇的新生?

就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門外麵的趙梅傑又開口了:“小凡,那女人要殺你!”

我自然知道,她要我的心,就是想要我的命!

也不知道怎麽的,聽到趙梅傑惶急的聲音,我不但不害怕,卻反而往前走了一步,同時開始解開胸前的扣子:“你若是借我石臼,一個月後,這顆心任你來取!”

或許是一時的意氣,或許是一時的衝動,不管出於怎樣的考慮,反正當時我是答應了,完全就是豁出去了。

阿蘇為了我犧牲了一次,沒有她我早在十幾年前就死掉了,現在我為她犧牲一次又有什麽不可以?

之所以是一個月,是因為九爺說阿蘇恢複到真身至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這期間還需要借用我的身體。

可是我的話音剛落,門後的趙梅傑卻猛地撞了一下門:“小凡,你瘋了嗎?!”

我沒有理會,繼續解開扣子,脫下白孝服,然後一把將身上的t恤衫拔開,露出**裸的上身,以表明我的決心。

因為玉佩掛在我的脖子上,玉佩貼著我的胸膛,結果剛一脫下t恤衫,那一玉佩就露了出來。

陰寒古玉,在漆黑的夜晚,發出明亮的綠光。

看見這道綠光,旗袍女鬼嘴角原本銜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猛然僵住了,狹長的眸子裏閃過一絲驚恐的神色。

與此同時,麵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她盯著我胸前的玉佩,露出極為驚懼的表情。

我胸前的玉佩突然發出綠色的光芒,我也有些錯愕,這光芒在黑屋子裏有點像螢火蟲,亮度雖然強上了許多,但卻十分的柔和。

但如果我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玉佩上的阿蘇此時正瞪大了眼睛,一臉怒容地瞪著剛剛從太師椅上站起來的旗袍女鬼。

在這種逼人的目光注視下,旗袍女鬼有些驚懼地張了張嘴,不但迅速收斂了身上的陰冷氣息,而且目光中有了一抹降服的意味。

接著,我右手邊的屋子裏傳來了哐當一聲,我偏頭一看,隻見馬老太蒼老的背影。不過,她現在正使勁朝被子裏鑽,拚命地想躲藏起來。

她們突然的轉變令我有些奇怪,我繼續問:“怎麽了?你願不願意?”

“願、願意……不、不……我把石臼借給你,不要你的肉了。”

幸福來得太突然,我以為我聽錯了,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聽見旗袍女鬼答應之後,我胸前的陰寒古玉這個時候才慢慢地消散掉光芒。我忙捧起玉佩湊在眼前看了看,對女鬼這麽突如其來的轉變有了一個大致的猜測。

“難道是阿蘇?”

我心裏十分的欣喜,這個時候那女鬼顫巍巍地抱著太師椅旁邊石臼走過來,交給了我,我雙手接過,說了一句感謝,並表示天亮之前一定會還回來。

女鬼身上沒有一點煞氣,連忙點了點頭,不過目光在瞄過我身前的玉佩時,還是可以看出其中的忌憚。

“嘩啦!”一聲,我身後的大門被趙梅傑撞開了。

由於門是朝裏開的,而我又站在門後,趙梅傑的勁力十分的大,一下子差點把我撞翻了。

“小凡,你沒有事吧?”趙梅傑進屋,拉住我的胳膊,十分關心的問。

“差點被你撞死了!”我揉了揉後背,“放心啦,我沒事了。”

趙梅傑看見我手上的石臼,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她們願意借給你石臼?”

我點點頭,但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既然借到了石臼,我也不打算在這鬼屋裏多逗留,拉著趙梅傑的手就準備走。

趙梅傑卻猛地甩開了我的手:“流氓,快把衣服穿上!”

我望了一眼半**的身子,也是大窘,連忙把體恤套在身子上。

回去的路上,趙梅傑很好奇,那女鬼明明要殺我,為什麽不但轉變了心意,還把石臼借給了我。

我當然知道這是阿蘇的原因。

馬家兒媳婦,也就是那隻旗袍女鬼雖然是紅衣級別的凶靈,但相比於阿蘇這樣來自於商朝的千年女鬼來說,那還是差的太遠。

盡管阿蘇剛剛蘇醒,並處於虛弱期,但是千年女鬼的餘威仍然還在。

我想起上一次在平安旅館,那喝了燈油的女惡鬼僅僅碰到了陰寒古玉,半隻胳膊融化腐蝕了。

剛才,我在沒有脫掉體恤之前,那女鬼有持無恐,脫掉體恤露出脖子上掛的陰寒古玉後,陰寒古玉發出柔和的綠芒,見到了那綠芒女鬼才轉變了態度。

不用說,一定是阿蘇的氣勢嚇住了她。

想到這裏,我摸了摸胸口的玉佩,有一點小慶幸,因為阿蘇可以說是我最後一張也是最強大的一張王牌。

但我知道這張王牌不能隨便使用,根據這些日子接觸的人對阿蘇的態度來看,阿蘇的背景非常複雜,如果隨便曝光的話,可能會為我們招來一些麻煩。

阿蘇雖然強大,但畢竟沒有恢複真身,萬一遇到比馬家宅子裏女鬼更強大的存在,就糟糕了。

況且,我和阿蘇本來就處於避難期,如果被村子裏的操縱者發現蹤跡的話,會給我們帶來生命危險。

想到這,我暗暗下定決心,以後遇到困難,除非萬不得已,一定不要讓阿蘇露麵。

見趙梅傑這麽問,我雖然知道實情,但肯定不能說出來,支支吾吾隨便編了一個謊言。

這謊言幾乎是透明的,因為當時趙梅傑在門外把我和女鬼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她見我不肯說真話,衝我努了努嘴,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下去。

不過有一點她很好奇:“小凡,當時女鬼說要用你的命來換那石臼,你為什麽要答應呢?”

我苦澀地笑了笑,原因還不是和上麵一樣,不能說。

“我當時在屋子裏嚇怕了,置之死地而後生。後麵我不是還和那女鬼講條件了嗎?準備拖延一個月的時間。我估計女鬼不會答應,但當時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沒辦法的辦法。”

我說完之後,趙梅傑擺明了還是不信,我一陣尷尬,不知道是這女人不好哄,還是我編謊話的能力太差。

這一路上平安無事,再加上我已經借到石臼了,心情很愉快,看了一下時間,才淩晨三點,時間還早。

走了一段路後,我們到達了之前我們躲藏的水塘邊,趙梅傑氣喘籲籲,說剛才被男色鬼追的時候跑得有些快了,腳踝扭了,讓我停下來休息休息。

由於時間還早,我也不急,和她一起坐下來。

一邊歇息,趙梅傑一邊問:“張小凡,我覺得你這人挺不錯的,為什麽不學好,偏偏和祥安堂裏的那個老流氓呆在一起啊?”

我聽趙梅傑稱呼唐伯虎為老流氓,心下很好奇,以前發生了什麽,讓趙梅傑對唐伯虎這麽有意見。

趙梅傑並不隱瞞,說老流氓原本是她師父這麽稱呼的。原來,趙梅傑的師父和唐伯虎是師兄弟,後來兩人之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而失和,一個罵對方為老歪逼,另一個罵對方為老流氓。

趙梅傑的師父說,唐伯虎年輕的時候特別好色,喜歡調戲年輕的姑娘,而且每一次遇見她,他都色眯眯地盯著趙梅傑看,所以趙梅傑也跟著這麽叫了。

一聽這話,頓時八卦起來,開始向趙梅傑打聽唐伯虎以及她師父的過往……

結果我這一打聽之下,還真聽到了幹貨。

原來,唐伯虎並不是表麵上那麽簡單。經過一個多月的相處,在我眼中,唐伯虎無疑是一個坑蒙拐騙的市井之徒,但趙梅傑告訴我,唐伯虎其實是隱藏在都市裏的世外高人。

他和趙梅傑師父的關係前麵已經說了,鬧了矛盾之後,他們各開各的店,趙梅傑所在的店鋪其實離我們祥安堂並不遠,也就兩三個街區。

平日裏上門求助的人,隻有心術不正的人,比如富商和高官他們才想辦法敲詐一筆,得來的錢,自己並不使用,而是將其捐贈給紅十字會,幫助邊遠地區的少年兒童。

聽到這裏,我渾身熱血沸騰,原來咱們驅魔人還可以幹這麽高尚無比的事情啊,為了社會的公平和正義添磚加瓦,除了對付惡鬼,還能除暴安良,伸張正義,教訓一下不法之徒。

我回想起唐伯虎的種種,看來我還真是看走眼了。來之前,劉穩婆就說過唐伯虎是本領很高的人,九爺也這麽說,唐仙人的名號不是白叫的,現在再聽趙梅傑這麽一說,我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什麽叫大隱隱於市,什麽叫不顯山不露水,唐伯虎就是這種人,一時間我對其極其崇拜……

不過這個時候趙梅傑又開口說,唐伯虎是色狼這件事情不會有錯的,因為有好幾次,她都看見唐伯虎偷偷地盯著她的胸部看……

還說讓我趕快辭掉工作,來他們店裏,可以幫我向她師父引薦,不然我肯定要學壞的。

我一聽,趙梅傑這是要挖牆腳,讓我跳槽啊。

我當然沒有答應,之前我也認為唐伯虎是一個好色之徒,天天盯著電視上的時裝表演,看女模特的身材,老不正經啊。但後來我打開過唐伯虎的電腦,在裏麵並沒有發現種子,所以懷疑打消了。

至於趙梅傑說唐伯虎盯著她的胸部看,我想一定另有原因。

可是到這裏,我想到了一件事。

之前冉寧來祥安堂,唐伯虎為什麽也敲詐人家?

冉寧是我的初中同學,雖然在學校裏是一個混家子,而且出來打工還招嫖,但他不是富商也不是高官,至於用一尊幾塊錢的佛像敲詐人家幾百塊嗎?

況且,他被女鬼纏身,有生命危險,如果不是我和張飛聯手除掉那女鬼,過不了三日,冉寧就有可能身亡。

我想回去的時候一定要好好問問唐伯虎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