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鬼屋
順著趙梅傑的手指望了過去，月光下，哪屋子幽暗異常，鬼氣森森，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好去處，可是為了石臼為了阿蘇，這一切都很值得的。
咽了口唾沫，直接開口道：“時間不多了，我們過去吧！”
不一會兒，我和趙梅傑加快了步伐，五分鍾後，我們來到馬家小院外。
剛一來到這裏，我便聞到一股很濃很濃的黴味，目光越過院牆望去，是一棟十分破舊的老房子。
我剛想推開小院的門進去，趙梅傑忽然拉住我，並且拿出一支白蠟燭點燃遞給我：“小凡，拿著這支蠟燭進去，進了屋子之後，如果燭火正常，那麽一切都沒事，如果燭火熄滅，那麽什麽也不要管，立馬逃出來！”
我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要根據燭火的指示行事，但見趙梅傑說得鄭重其事，立馬點了點頭，接過了蠟燭，然後伸過手小心翼翼地推開小院的門。
哪知道院子的門風吹日曬，已經成了一堆朽木，我手才一碰，“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我嚇得身子一顫，回頭看了一眼趙梅傑，讓她在外麵等著，但趙梅傑一定要和我進去。
沒辦法，我咽了一口唾沫走進院子，在院中央焚香燒紙後，喊了一句：“來客嘍！”
沒有人回應。
我舉起手中的蠟燭四處照了照，這院子真是破敗，到處都是零散丟棄不用的小物件，埋在雜草灰塵裏。
我打量了一圈，西邊側屋的房門已經沒有了，用塑料紙糊的窗戶斜吊在空中。
透過爛掉的窗戶，屋子裏麵看得一清二楚，除了堆放了一些雜物，我看見牆角有一塊空地方，地上鋪著一層稻草，稻草上扔著一塊積滿土的破褥子，旁邊還有豁了口的髒瓷碗。
“這裏應該是馬老太生前住的地方。”趙梅傑小聲道。
我點了點頭：“這夫妻兩還真狠心，竟然讓一個老太太住這種地方，和豬圈差不多。”
四周靜悄悄的，我和趙梅傑說話的聲音雖然比較小，但在寂靜的夜晚還是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話音剛落，一陣細微的聲響從我們身後傳來。確切來說，是從緊閉著的堂屋正門傳來，悉悉索索從靜謐的老房子裏一點點湧進我的耳朵裏。
手中的燭火一陣飄忽，我和趙梅傑急忙朝後望去。
正屋緊閉的房門吱吱呀呀響了起來，慢慢打開，露出黑烏烏的門洞。
一直安靜的房子裏，悄然傳來老太太的咳嗽聲，含含糊糊夾著唾液聲，像拉破鋸一樣招呼了我：“客人快進來吧，外麵天冷，可別凍著了啊。”聲音非常刺耳，一字字麻的我脊背發緊。
我硬著頭皮答應了一聲，讓趙梅傑在院子裏呆著，不要再進屋了。
趙梅傑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讓我小心，白蠟燭熄滅了立即出來。
然後，我端著白蠟燭，提著點心走了進去，一陣陰風夾著濃濃的腐臭味撲麵而來。屋內沒有任何異常，那老太太剛才的聲音就像我出現了幻覺一樣。
正屋的牆下有一張老式的雕花桌子，桌子旁邊放著一張灰撲撲的太師椅子。我把點心端端正正地放在桌子上，往前鞠了鞠身子說了聲：“給你送禮來了。”
然後慢慢地退到了門口。
“客人先到裏屋歇息吧。”老太太的破鑼般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這一次我聽得清楚，聲音是從右手旁的屋子裏傳出來的。
我不知道裏屋有沒有危險，但來之前九爺說如果主人沒有吃飽喝足，我不要借。
進了裏屋，看到一張破舊的床，被褥都已經腐爛發黴變黑，而且上麵還落了一層厚厚的薄土，床板上還結著一圈一圈的蜘蛛網。
我看沒地方坐，就端著蠟燭，坐在了床沿上。
周圍一片安靜，我聽見自己的心髒“咚咚咚”亂跳，心裏發毛。
不過，手上蠟燭火苗很端正，沒有異常。
不要怕，不要怕……我努力說服自己定下心。
可就在這個時候我聽見正屋裏有了聲響，是我放點心的地方！
點心外麵包裹的油紙好像一點一點被人用指甲刮開，“絲絲拉拉”的聲音持續了好一會兒，接著停下來。
馬上我就聽見了重重的喘氣聲，像是在醞釀著什麽。
接著，一陣狼吞虎咽的聲音在我的耳邊刺響，那聲音像極了許久沒有吃過飯，大口大口的吞咽聲嚼得人害怕。
這聲響讓我想起了以前家裏的黑狗啃骨頭咯嘣咯嘣的時候，這是隻有那種畜生才會發出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那吞咽咀嚼聲才消失，一種很滿足的聲音長長的歎出來，在這個宅子尤其詭異，緊接著停了就馬上沒了聲響，一切歸於寂靜。
我身上穿著白孝服，浸了水，但聽見剛才那一幕還是出了一身汗，膩歪歪的很難受。
我想那老太太應該吃飽了，覺得應該可以借東西了，於是從床沿上站起來，老舊的木床發出嘎呀一聲。
“別動！”腦海裏阿蘇的聲音警覺地響起。
我嚇得身子一顫，保持即將站立的姿勢一動也不敢動，手上的燭火依然正常，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
大約過了五秒鍾，我才突然覺出一點異樣來！
窗戶外麵好像有人在看著我，月光依稀勾勒出一個人的身影，像是在窺探屋子裏麵的情形。
這種被人偷窺的情況，我生平還是第一次遇到。
我在心裏默默地罵了一聲娘，隻能裝作什麽都沒看到。
不過外麵的那位倒是先按捺不住了，有了動靜，它用它長長的指甲摳了摳窗戶：“阿偉可是你來了？”
阿偉正是那馬老太的兒子，外麵那個恐怕就是這家的兒媳婦了。
今天晚上，這婆媳兩個人，終於還是聚齊了！
我盡量穩住心神，讓自己看起來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不是，我是來借東西的。”
月光印在窗戶上一個剪影，隻能看清上半個身子，那人走路的動作實在怪異，每走一步好像都要踮一下腳尖，身子一搖一晃，很不穩的樣子。
那人走路的時候聲音尖起來：“借東西的？！我去瞧瞧！”
這兒媳婦好像是有些生氣了，不相信一樣要走進屋子裏來！
手上蠟燭火苗四處竄動，好像有風在吹，趙梅傑說如果蠟燭熄滅，我什麽也不要管，頭也不回往外跑。
看見燭火亂竄，我真害怕它突然熄滅了，額頭上不由地冒出了冷汗。
那人走路沒一點聲響，不知有沒有進屋。
半響，突然感覺到有一個東西落在了我的臉上。我偷偷抬起眼睛，看見一張臉，那是一張慘白的，女人的臉！
她的眼睛瞪得很大，嘴巴繃得很緊，死死地打量著我！
那臉離我離得很近，快貼著我的鼻尖了，一陣一陣的涼氣撲在臉上，我身上的寒毛都炸開了！
那女人的臉被光反照的青白青白，嘴唇烏紫，眼珠瞪得快要滾出了眼眶。
這女鬼我見過，就是在野林子裏追趕我們的身穿血色旗袍的紅衣厲鬼，她的額頭上有一塊麻錢大的傷疤我記得清清楚楚！
沒想到她竟然是鬼屋裏的兒媳婦，而且還是紅衣級別的厲鬼！
我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如果我能看見我自己，一定會發現我的頭發全部立了起來，而頭頂上正冒著嫋嫋白氣，同時麵色煞白，肌肉僵硬到沒一個表情。
她一點點從我的頭頂上看了過來，目光在我的麵頰上頓了頓，又慢慢地往下看，還動了動鼻子在我領口嗅了嗅。
一陣一陣惡臭味鑽進了我的鼻孔裏，我使勁憋住氣，忍住了想吐的衝動。
目光在我的臉上停留了一刻多鍾，細細地打量了我一番，終於確定了我不是阿偉，才慢慢地直起身子歎了一口氣。
我憋的不行了，也跟著喘了一口氣。
隻是很輕微的一下，沒想到還是被那女人聽見了，狠狠地朝我看了過來，我不敢再出聲，好在她轉過身子輕飄飄地離開了。
直到到她的身子不見了，我才敢再次呼吸。
“那老太太吃了你的點心，看樣子是承了你的情，不過那兒媳婦可不是那麽容易就收買的主兒，還問你是不是他男人。”阿蘇在我的腦海裏道。
我也這樣認為，不領我的情，那肯定不會借東西給我了。
阿蘇道：“這樣你帶一點紙錢，女人最愛財，看能不能行得通。”
我在心頭嗯了一聲，拿出懷裏牛皮紙包裹的一遝子紙錢，走出去放在雕花桌子上，然後戰戰兢兢地退出。
剛退了兩步，左手屋子裏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這錢是給誰的啊？”
我恐怕那女人不樂意，恭敬道：“給嫂子的一點心意，一點化妝錢。”
那女人滿意地嗯了一聲：“快去裏屋裏休息去吧。”
一樣的話，那女人說出口卻像刀子一樣尖銳，我長舒了一口氣，這算是答應了。於是點了點頭，回了聲“好”，又進了原先那間屋子。
我一邊退一邊想，女人愛財還真沒錯，待會兒隻要這兒媳婦領了情，我就開口問她們借石臼。
果真，我剛進屋子外麵就響起了劈劈啵啵長指甲扣油皮紙的聲音，不過這一次應該是兒媳婦。
可是這次隻響到了一半，聲音就中斷了。
我以為她嫌錢少了就聽見那兒媳婦尖細的聲音叫起來：“怎麽還帶了點心，給誰吃的？”
我知道這對婆媳關係不和，不敢說是給老太太的，唯唯諾諾回答：“從家裏拿來的，給你們嚐嚐。”
“嗶嗶啵啵、嗶嗶啵啵……”牛皮紙被長指甲揉成了一團，兒媳婦尖著嗓音，透著一股咬人的狠勁兒：“臭婆娘！偷吃的老家夥，打死你這天殺的！”
我感覺堂屋裏響起了一陣陰風，裹挾著兒媳婦的怒氣，我手裏的蠟燭呼呼呼的火苗隻往一邊偏。
不一會兒馬老太破鋸一般的聲音響起：“客人是送給我的！客人是送給我的！”
“打死你這天殺的！”
“客人是送給我的！”
我暗呼一聲不好，這對婆媳竟然因為我的禮物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