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大難之後

安靜的病房內隻有呼吸機運作時發出的“滴滴”聲,和時不時被翻動的報紙聲音。

祁憐睜開眼,看到了滿目的白色。

若不是還聞到濃烈的消毒水味道,還有頸部在麻藥褪去後絲絲的刺痛感,她真的以為自己身處於天堂之間。

她想坐起來,可全身上下能動的地方隻有手指頭。

而且這麽一用力,祁憐便覺得一陣眩暈,旁邊監測心跳的機器察覺到心跳加速,而突然發出報警的聲音。

“醫生!”有人按響了床頭的報警鬧鈴,隨後,祁憐就被一群白衣人給圍住了。

剛才那是誰?祁憐迷迷糊糊的記起來,她在睡過去之前看到了賀言。

好不容易等醫生們做完檢查走了,那欣長的身影才轉過身來。

祁憐的眼睛卻有點模糊,眨了又眨,試圖看清眼前的人是誰。

“小美人,你這一醒來就給我賣萌,是想勾我嗎?”周恒抬手似模似樣的探了探她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發現實在感覺不出來什麽。

隻好給她掖了掖被角,露出標誌性的狐狸笑,“怎麽樣,一覺醒來就看見美男在側,是不是精神一下子就好了?”

祁憐定定的看著他,直看的對方發虛,然後閉了兩下眼,附和對方。

周恒又發揮其戲精本性,在一邊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實在有些聒噪。

祁憐聽的不耐煩,又忍不住睡意,悄悄的張嘴打了個哈欠,卻就被對方給瞧見了。

“我說小美人,本少在這守了你兩天兩夜,你這反應也太不知感恩了吧!”周恒說的煞有其事,雖然大部分時間都是賀言在陪著。

可現在病人睜眼看到的第一個人是他,就讓他先享受一下對方的感謝再說。

祁憐看了他兩眼,然後很明目張膽的打了個哈欠,那眼睛就要閉起來。

“別睡,我給你看個有意思的!”

一張報紙攤開在祁憐眼前,占了最大幅版麵的標題是“賀氏大洗牌,老股東低調退場為哪般?”。

祁憐逐字逐句看過去,除了那些多餘的文字,她隻看到了兩句話:以田老為首的幾個大股東紛紛把股權轉讓,被轉讓人是賀言。

而賀言收攏股權後,還給那些股東保留了股東權益,參與年底分紅。

一時間,賀言受到讚譽不斷,有說他手段雷霆,也有說他少年得誌,卻幾乎沒有任何反抗的聲音。

祁憐看的眼睛疼,心口也微微的發酸。

以田老為首的股東……他是那麽容易放棄的人嗎?

他能和賀言周旋多年而仍舊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力,足以證明他的實力不俗。那這次必然是被賀言揪住了什麽把柄,不得已,才舍去了在賀氏的這份榮耀。

祁憐覺得,那個把柄就是自己。

田老想借綁架自己給賀言一個教訓,沒想到,卻被賀言四兩撥千斤的給反殺了。

唯有四個字可以形容——自尋死路。

“怎麽樣,賀言這招漂亮吧?嘖,真是堪稱典範!”周恒還在旁邊說,可她卻已經不想聽了。

他說著高興,卻發現病床上的人又睡了過去,隻好噤了聲,躡手躡腳的出來。

剛走出來,正打算再去找護士小姐調調情,正好手機就響了。

“賀言?你這時間點掐的可真好,我……”

眼瞧著他又要發揮話癆的本性,賀言立刻截斷,“人醒了嗎?”

昨天白天剛解決完集團的事,便又去陪了祁憐一夜,直到天亮才被催回公司。

現在剛剛開完會有十分鍾休息,隨後還得去審批圖紙。

這些都是做慣了的,唯一叫他勞心的隻有祁憐的狀況。昏睡了兩天還不醒,叫他總要分出心思去掛心。

“所以說你趕巧,人剛剛才醒,你要來瞧瞧嗎?”周恒捶了捶發酸的腰背,若不是賀言的強硬要求,他是絕對不會留這麽久的。

為了一株花放棄一個花園,可不是他的風格,更何況這株花還是養在別人的園子裏頭。

賀言卻拒絕了,“你幫我找個看護過去,然後那就可以走了。”

周恒詫異,“你不過去?”

“公事要緊。”他現在剛把人清理掉,剩下的爛攤子可不好處理。

周恒表示理解,並有些欣慰,看來賀言還是之前那個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賀言。

看賀言那天如此大動幹戈,原以為是衝冠一怒為紅顏,還擔心過他真的陷進去了,現在看來也不全是。

周恒有種鬆了口氣的想法。

他們這樣的人,在外麵怎麽玩都好,要娶回家裏的太太,還需要家裏點頭才好。

想起之前的祝媛,那會賀言多迷她?還不是讓他父親一攪和,說散就散了?

他可不想賀言再在這種事情上栽跟鬥。

“篤篤篤”,沉悶的敲門聲把賀言從疲憊中喚醒。

麗薩臉上帶著為難,剛才前任賀氏總裁也就是賀言的父親,來了好幾個電話,結果都叫賀言給斷了線。

這下可好了,賀先生就直接來了集團,現在人已經到了會客廳。

“BOSS,要不我去跟……”麗薩很替自家老板為難。

這次的清掃大部分都是針對那些股東的,而那些股東多少也與賀老先生有些交情,真求到頭上去了,他便不得不露個麵。

他這一露麵,直接就是給賀言增添壓力。

“你去準備茶水,泡好過十分鍾後送過去。”賀言揉著眉心,深知這一趟是必須去的。

會客廳內,一個中年男人背著手站在窗前,那是賀氏的前任掌舵人。

“爸,你怎麽來了。”

“哼。”賀父隨手摘下景觀樹上的一片葉子,揉搓了兩下扔在地上,看著自己的這個兒子,冷笑,“你難道不曉得我要過來?鬧出這樣大的事,連提前知會一聲也沒有,你還把我這個父親放在眼裏嗎?”

那天晚上,他便得知了賀言要發難的消息,還特地把手機給關了。原以為兒子至少會留幾分餘地,結果卻是出乎意料。

可也讓他實實在在的意識到,他這個兒子,算是真正的脫離他了。

賀言坐在他對麵,笑了一聲,可臉上卻沒有笑意,“早晚的事,提早一點也不要緊。我隻是,順手做了您當初沒能做到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