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顧慮

“有意思,當然有意思。”祝媛忽然抬手,替他把襯衫上的褶皺撫平,“那是我用整個青春追尋的結果,卻從來沒有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你覺得有沒有意思?”

祝媛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隻是自己就是那麽個性格,對什麽都是淡淡的,當初選擇和她在一起……

說實話,隻是因為適合,而祝媛又是個很優秀的女人。

若較起真來,欣賞是有的,再多就不好說了。

賀言知道自己的回答應該慎重,卻也不想拿話來唬人,思忖片刻,仍舊回答,“我隻是把你當妹妹看待,當初同你在一起,是我做過的最後悔的事。不是你不夠好,是我太不慎重,不應該隨便接受你的心意。”

即使他不說,祝媛也明白,當初兩人在一起時就不是那麽個味道,雖然別人都說他們是一對佳偶,但鞋子穿在自己腳上,合適不合適也隻有自己知道。

賀言的性格她知道,淡漠得很,對一切都提不起興趣,可就是冷冷傲傲的樣子才是她喜歡的。

後來兩人終於在一起了,他還是那個樣子,不愛說話,也客氣,那會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如今細細品來,才發覺其中不對的地方太多了。

自己看他的眼神裏總是飽含熱烈的情意,而賀言的眼中從來都是淡然無波的。

那一池春水,任由她多努力,都蕩漾不起半點漣漪。

原來,不是他淡漠,是不喜歡而已。

祝媛不想聽這樣委婉的話,想要對方更直接的表述出來,“你隻需要回答我,你有沒有,哪怕是一分鍾也好,有愛過我嗎?有想過,眼前的這個女人,是自己想要在一起生活一輩子的女人嗎?”

即使賀言不回答,答案也是顯而易見的,可她就是不甘心,非要親耳聽到他說才能罷休。

“對不起。”賀言也不再閃躲,痛快的承認,“從未。”

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說些好聽的話讓場麵不那麽尷尬,那也不是不可以。

隻不過賀言不願意,不願意到最後了,還要說句慌來騙她。

善意的謊言也是謊言,若是祝媛拎不清,又要糾纏上來,於誰來說都不好。

而且現在還有一個祁憐,他這邊說好聽話來哄人,也該顧慮到祁憐的感受。

“說你心狠,真是一點都不假。”祝媛捂著嘴低低的笑了好一會,眼角微微有些濕潤,“不管怎麽說,我還是很謝謝你的,年少綺夢,雖是一場鏡花水月,但我從你那得到的,也讓我受用不盡了。”

她欠了欠身,“多年的照顧,我很謝謝你。”

賀言也不是真那麽狠心,見她放軟了姿態,心中亦有些不忍,虛扶一把,“我說了,你是我妹妹,照顧你那是應該的。”

“你現在這麽說,日後難保不會後悔。”

賀言皺了皺眉,“什麽意思?”

“沒什麽,別緊張。”祝媛攤了攤手,“我雖然認了輸,卻不代表我向那個女人低了頭。我不是輸給了她,而是輸給了……”

她指著賀言,一字一頓道:“我對你孤注一擲的愛情。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你有機會嚐一嚐,愛而不得,真心被人辜負,心意被人棄之如敝屣的痛苦。”

這種程度的話,已經算得上是惡毒的詛咒了。

賀言卻沒有當真,不甚在意的說:“你還年輕,以後的日子還長,你要恨我,可以,隻是不要讓自己太難過。等過了這段時期,你就會把我拋在腦後,之後回想起來,便不會覺得有什麽大不了了。”

對待沒有感情的前任,賀言已經算得上是很大度了,態度也無可指摘,一言一語都在照顧著對方的情緒。

祝媛靜靜的聽著,臉上倒是沒什麽表情,內心卻揪成了一團,怎麽紓解也沒用。

她有多難過,隻有她自己知道,賀言的話說得好聽,效用卻如同隔靴搔癢一般。

她的痛苦,不應該隻有自己一個人品味,至少要拉一個人陪著,心裏才算舒坦——祁憐,你以為我走了,就可以高枕無憂了?不會的,不會讓你們這麽好過的,相信我。

“那你今天來找我,是興師問罪,還是……”祝媛有點緊張,拿不準對方的意思,“你也知道,若那些事被捅出去了,我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也許下半輩子會在監獄裏度過。”

她即使裝得再鎮定,聲音裏都不可抑製的帶了點顫抖。

賀言歎了一聲,小姑娘果然還是小姑娘,那會心一狠什麽都做得出來,真等回過味來了,怕是連回想也不願意。

就跟跳樓自殺的人一樣,但凡在跳下去的時候有人拽了她一把,之後再讓她跳第二次,怕是怎麽也邁不動腿了。

賀言念舊,也念著病床上還躺了個人,若是唯一的女兒出了事,那萱姨恐怕也活不下去。

“怕了?”

祝媛看他一眼,違心的搖了搖頭,“做都做了,現在後悔也沒用,若你真的……我也不怪你,隻是求你替我好好照顧我媽。她現在還暈著,醫生說情況不太好,若是她醒了看不見我,你就說……說我出國了,短時間不會回來。”

“你這會倒是硬氣,就沒想過求一求我,興許事情還有轉機也說不定。”賀言並不是在開玩笑。

祝媛卻道:“我跟你在一起了那麽多年,你不了解我,難道我還不了解你?但凡是你決定了的事,沒有人會讓你改主意。至少我是沒這個能耐的,不知道那個女人能不能做得到。”

“她有名字,你若不想叫就不要提及。”賀言有點不悅,臉色算不上好,卻也沒再難為她,“我決定了的事確實不會改變,若我一開始,就沒想做得那麽絕呢?”

祝媛猛一抬頭,“什麽意思?”

“你做的事情確實過分,但事情過了就過了,已經蓋棺定論的事情沒必要再翻出來說。”賀言頓了頓,臉色變得很嚴肅,“我不問你那個喪生的小姑娘到底跟你到底有什麽糾紛,事到如今,人死不能複生。我沒用資格代替誰原諒你,卻也不能因為你,讓萱姨出什麽事。”

一條人命,沒用那麽容易揭得過去,隻是比起死去的人,還是活著的人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