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變扭的熱鬧

“瞧瞧你說的都是些什麽?”周母有些不樂意丈夫的笨嘴拙舌,親自起身盛了一碗湯交給仆人,放到祁憐身邊去。

祁憐有些受寵若驚,要起身去接。

周母忙道:“不用起來不用起來,我們家沒那麽多規距,你吃你的就好!”

祁憐來時設想過很多種情況,卻沒想到周家人是這麽的……熱情好客?

頂著周母的熱切目光,她不得不把一碗湯全喝了下去,對方這才拿起筷子吃菜。

“湯還好喝吧?”周恒又打算湊過來說點什麽,便被周父看見,叫他起身去給長輩們盛湯。

身邊沒人了,祁憐也沒事幹,隻能低頭吃菜,也不敢夾遠處的,就夾了幾口麵前的涼菜。

“姑娘。”周老夫人拉拉她的袖子,又拿了個橘子遞過去,“能不能給我剝個橘子?”

祁憐放下筷子,雙手去接,給她仔仔細細的剝好了,又分成一瓣一瓣的放在碟子裏端過去。

周老夫人滿臉笑意的接過,剛要放進嘴裏,便被幾個兒女喝住。

原來是她身體不太好,這些涼的甜的通通不能沾,可周老夫人又是個愛吃甜口的,時常偷著吃,這叫幾個晚輩很是傷腦筋。

“我這不還沒吃呢嗎?”周老夫人拿著那一瓣橘子,吃又不是,放下又舍不得,瞧的祁憐在旁邊覺得好笑。

“奶奶,給我吧。”祁憐伸手去接。

周老夫人卻直接連碟子一起端給了賀言,囑咐他,“他們都不許我吃,難為小姑娘剝了一頓,你拿去吃了,別浪費!”

旁邊就有子孫打趣,“您就疼這個賀家的小子,連我們這幾個親的都比不上,哎喲喂,我這小心肝啊,可真難受!”

一番話,惹的一眾人又開始笑。

周老夫人一手拉了祁憐,一手握著賀言,瞪了說話人一眼,“誰叫你這麽沒出息,什麽時候你給我帶個孫媳婦回來,你也坐我邊上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這話說的,像是她一左一右拉著的是孫子和孫媳婦。

祝媛臉色登時就有些不好看,隻是一瞬的功夫,馬上就恢複了。

她拿了一碟甜瓜放賀言麵前,打算替換掉那碟橘子,道:“你不愛吃橘子,不如我替你吃了。”

“不用。”賀言拿了一瓣橘子放進嘴裏,咬下去豐沛的汁水充滿口腔,忍住了皺眉的衝動,“奶奶特地端來的,怎麽好浪費。”

他不喜歡吃酸,偏偏這個橘子又酸的倒牙,著實是難為他了。

祁憐隻瞥了一眼,從賀言眉眼的細微之處就知道,那個橘子一定不合他的胃口,可過一會再去看時,那碟子已經都空了。

賀言幾乎是麵不改色的吞下去的,隻不過剛吃完就喝了一杯水下去,隻是那水流經牙齦,那酸的感覺又上來了。

廚房又新上了幾個菜,清蒸鱸魚和豆腐鯽魚湯,熱氣騰騰的正好下口。

“奶奶,吃魚嗎?”祁憐問身邊的老人。

周老夫人眯著眼點點頭,“要沒刺的!”

說完咧嘴一笑,露出光禿禿的牙床。

祁憐這才第一次去轉了餐桌轉盤,清蒸鱸魚靠近周恒的位置卻不靠近她,可她卻停下了,拿了筷子一點點的夾魚肉,把刺挑的幹幹淨淨。

那豆腐鯽魚湯卻是正正好的停在賀言麵前,乳白色的湯汁清淡可口,正好可以解酸。

祝媛先下手盛了一碗放在賀言手邊,又替他放好勺子,表麵上不在意,卻很怕他不動。

“謝謝。”賀言道了謝,一連喝了兩碗才作罷。

而祁憐挑魚刺,也挑到他停下吃其他的菜才算挑完,半條魚都被她給挑幹淨了,壘起來有大半碗。

晚飯吃完時間還早,男客們都去了客廳說話,一眾女客們便跟著周老夫人一起去了二樓的起居室。

都是一群俏生生的小姑娘聚在一起,鬧的周老夫人笑個不停,隻有祁憐規規矩矩的坐在一邊,對著一個青花瓷瓶發呆。

同樣一個人獨處的還有祝媛,她推了玻璃門去到陽台,仰著頭也不知道看什麽。

外頭的風不小,吹的樹葉都沙沙作響,看著祝媛身上隻穿著單薄的裙子,祁憐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她都不冷的嗎?

一個初中生模樣的女孩過來,把她拽到周老夫人麵前。

周老夫人示意祁憐蹲下,一雙手從她肩膀一直摸到了額頭,又揉了揉她的耳垂,對周母道:“是個齊整的孩子,隻是怎麽耳垂這麽薄,瞧著怪叫人心疼的。”

老一輩的人總喜歡敦實的孩子,像祁憐這樣的,自然不是老人家眼裏有福氣的人。

周母怕婆婆的話叫祁憐介意,拍拍凳子叫她坐下,拉過她的手道:“不知道你家是不是在長河的,若是親人都不在這,以後就多來我家玩玩,我們家老夫人很喜歡你呢!”

祁憐隻是笑,也不拒絕也不點頭。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底下就有人來喊“放煙花啦!”

一群女孩子呼啦啦的全部擁了下去,連周母和周老夫人也下去了,而祁憐則去招呼了祝媛下樓。

看著祁憐耳朵上多出來的那兩滴翠色,祝媛淡淡道:“周家是長河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而周恒又是周伯父的獨子,難能可貴的是他家對門第之見並不大,你好好努力。”

“祝小姐,你……”

“噓!”祝媛一根手指豎在唇上,露出一個了然的微笑,“別急著否認,今天晚上的主角是你,若不是周恒跟家裏說了什麽,你怎麽可能有這樣的待遇?”

祁憐不語,她知道對方說的是實話,正因為如此,她才無法反駁,也後悔了那麽輕率的就答應了周恒過來。

“那麽,祝小姐又是為什麽要來呢?”祁憐停下替對方理了理鬢邊的頭發,歎息一聲,“你和我今晚都不該出現在這,有些事,還是不要太執著的好。”

兩個人都在似是而非的說著一些話,以為對方都懂,而在對方聽來都不甚明了,卻也能感受到彼此不相和的氣場。

祝媛不知道緣故,隻覺得眼前的這個人實在讓她很不舒服,總覺得自己好像被祁憐洞穿了想法。

提著裙子走了兩步,又回頭,偏著頭想了想,“你是叫,祁憐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