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求而不得

祁憐無聲的歎了口氣,拖著椅子坐到了他的床邊。

算了,最後一次心軟。

賀言緊繃著的肩背放鬆下來,她留下來了,真好。

這一夜他沒有睡著,就那麽借著幽暗的月色看著祁憐的睡顏,等著天亮時刻的到來,等著她的再次離開。

賀言悄無聲息的坐起來,看著祁憐搭在床邊的手,指骨小巧手指纖長,是很漂亮的一雙手。

再看看自己的手,抬起來虛虛的比了一下,嗯,好像正好可以把她的手包住。

他一點一點的抬起祁憐的手掌,把自己的手墊在下麵,一大一小的兩隻手交疊在一塊,於晨光中看著分外和諧美好。

如同普通的情侶一般,彷佛昨晚他們兩人是相擁而眠的。

門外的走廊鋪的是地磚,有由遠及近的“噠噠”腳步聲傳來,賀言在腳步聲停在他病房前的那一刻,才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

周恒提著幾袋子食物風風火火的闖進來,原本想嚇一嚇裏頭的人,卻不想床上的人已經在盯著他。

“哦嗬,嚇我一跳你。”周恒把東西放下,不大的桌子被占的滿滿當當,“我給你送愛心早餐來了,感動不感動?”

賀言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指指還沒醒的人,給與周恒一個眼神警告。

“呀,她怎麽睡在這?”周恒輕手輕腳的走過來,看著她眼裏滿是心疼,自責道,“昨晚我該給你另外找個看護來的,你瞧瞧這,眼睛下都有淤青了。”

祁憐本就睡的不是很安穩,此刻也差不多是她平時起床的時間,聽見聲音便睜開了眼。

這一睜眼就看見麵前有個人頭,她剛睡醒時視力也不太好,被這麽一嚇就從椅子上掉下來往後麵倒過去。

“小心!”

“祁憐!”

兩個男人具是一驚,下意識的就要去拉她。

是賀言先反應過來的,隻是他的位置不好,右手一動就扯著了點滴管,行動便慢了半拍。

周恒一把把人給撈了回來,溫香軟玉撞了個滿懷,撞的他心頭蕩漾眉開眼笑。

“好了好了,嚇著了吧?沒事了。”周恒輕輕拍著她的背,語氣裏是極盡的溫柔。

本該注射進賀言靜脈裏的氯化鈉溶液,此刻失去了它原本的歸宿,隻好順著針頭傾瀉而出,在空中劃出一條美麗的水線,盡數灑在床上。

有些被棉被吸收,有些噴在賀言的手背上,混著從針口觸汩汩流出的靜脈血一起,不知道染紅了誰的眼。

賀言把手收回來,用另一隻手覆蓋其上,感受著粘膩濕潤的浸濕手心。

一位護士推著小推車進來給賀言換藥,見此場景不禁一笑,打趣道:“阿恒你要談情說愛到外頭花園去啊,當著阿言的麵也敢這麽著,也不怕他把你給扔出去!”

她的語氣很隨意,不像是一位普通的護士。

祁憐猛的推開身上的人,力道大了氣血上湧,看著就像是在害羞。

周恒沒有防備,竟直接跌坐在地上。

他也不起,隻懶懶的對那位護士道:“姐姐,那花園裏來來往往的人多,我會害羞的!”

“我呸!”護士邊拿藥邊罵,“你要是會害羞,母豬都要上樹!我說這位姑娘,你可別被她騙了,找男人眼睛可得擦亮些!”

這家醫院歸屬於周家名下,也是長河市數一數二的大醫院。

周恒小時候體弱住在這的時候比住家還多,那些年紀大些的醫生護士,那都是看著他長大的。

而這一位護士就更加特殊一些,算是半個長輩。

說完了周恒,那位護士又看向病床上的人,也是歎氣搖頭。

“你今天怎麽也躺這了?年輕人,還是要多注意身體的,把手伸出來!”護士扳著臉對他又是一同訓,可賀言竟然不生氣。

她看見賀言手背上的一灘血,重重的打了他一下,“怎麽弄的啊這是!”

祁憐忍不住出聲,“您輕點!”

“喲,這小姑娘又是哪來的?”

護士隻是隨口一問罷了,祁憐卻認真答道:“我是賀少的秘書。”

“小姑娘還挺有意思。”護士換好藥,把手插進兜裏,一抬下巴,“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祁憐一愣,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惹到了什麽大人物,“您是……”

“萱姨,您別逗她。”賀言替她解圍,卻也並沒有想為兩個人做介紹的意思。

祝萱好像有些吃驚,笑著說了句,“我還當這輩子都聽不到你叫這聲‘姨’了。”

“怎麽會。”賀言是笑著的,隻是那笑裏也有三分疏離。

祁憐瞧著他們之間的氣氛有些奇怪,腦子裏把她所知道的與賀家有關係的女性都過了一遍,卻不記得這位萱姨是賀言的哪一位長輩。

周恒從地上爬起來把人送走,回到病房裏時,臉上的笑容也有些淡了。

他對賀言道:“你若是介意,下次就別來這了。”

“介意什麽?”賀言把輸液控製器調到最小,看向祁憐,“祁秘書就先回去吧,好好享受你剩餘的假期,辛苦了。”

祁憐才恍然記起今天已經是大年初三,初六便要重新開始上班,這個假期對她來說實在太過短暫。

“不辛苦,祝您早日康複,那麽我就先回去了。”她欠了欠身,收拾東西走人。

周恒即刻道:“等等,我送你出去。”

關門聲響起,賀言看向窗外對著空氣微笑,“新年快樂,祁憐。”

醫院裏的空氣都充斥著一股濃烈的消毒水味道,幹淨淩冽的總是讓人心生緊張,祁憐低頭隻想快點出去,卻被從後麵追趕之人一把拉住。

“我說了送你出去,走這麽快做什麽?”

祁憐換了個姿勢背包,不著痕跡的甩開他的手,“已經快到門口了,你可以回去了。”

“不急,我再陪你走一段。”周恒先一步替她撐開玻璃門。

從住院部出來就是那個護士說的小花園,綠化做的很好,往來其間的病人果然不少。

“你知道剛才那個護士是誰嗎?”周恒已經快要憋爆炸了,可偏偏還得忍著。

祁憐心道:我並不太想知道。

可對方以這樣一副表情看著她:我真的很想說啊,求求你快點問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