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寒酥掐著季白榆手腕內側的手, 鬆動了一下,逐漸變成了溫柔的撫摸。

疼痛逐漸褪去,理智逐漸回歸。

季白榆神色稍頓, 似乎過了很久, 才緩慢的說:“抱歉,我……”

“季白榆,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啊?”宋寒酥有時候挺迷糊的, 但也不是傻子, 她反問,“你是不是在時時刻刻在想著跟我分開?”

季白榆鬆開手,站在她麵前,身上的衣服有一大半都是濕的, 看起來很狼狽。

但比起剛才那副又委屈又凶狠的樣子, 現在看著正常多了。

季白榆平靜的說:“那段錄音,我天天都在聽。”

什麽錄音?

宋寒酥快速的反應過來, 接著滿臉通紅, 但是還沒來得及說什麽, 季白榆神色淡漠的說:“可那也隻是你醉酒的時候,我哄著你說出來的。”

他撇開頭, 嗓音低沉:“我想要你, 完完整整的。”

宋寒酥微微睜大眼睛, 她當然知道季白榆在說什麽,正因為知道,她現在也有點無話可說的狀態。

她承認她是自私的。

從第一次重逢見麵的時候,宋寒酥從未把季白榆放在心上, 因為她知道保護自己, 不受到任何傷害的前提是, 不要把心交出去。

可是,後來,漸漸地,她改變心思了。

這麽多年,身邊一直沒有其他人,她看明白了,心想著,要不就這樣也挺好的。

可是完全沒想過季白榆是怎麽想的。

她貪心,季白榆更貪心。

想到這,宋寒酥上前一步,踮起腳伸手抱住他了,耳朵輕輕地貼在他肩窩處,閉上眼,嘴角彎著,慢吞吞的說。

“你現在這個樣子好狼狽,我會嘲笑你一輩子的。”

季白榆手指一點一點的掃著她的發尾,忽然反應過來了,把她推開,皺眉:“我身上濕的。”

白色襯衫都被水浸潤得濕透了,還能隱約看見那兩塊胸膛的位置,其實很性感,不是嗎。

宋寒酥上手戳了一下:“不冷死你嗎?”

季白榆抓住她胡作非為的手指,臉色淡淡:“還好,現在挺熱的,但是你再動,我保證會更熱。”

宋寒酥:“……”

季白榆重新去洗澡了,不過拿衣服的時候,盯了宋寒酥好幾眼,那眼神看起來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宋寒酥正打開行李箱,拿衣服出來,卻被季白榆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我不會走的。”

“我知道。”

那你看什麽??

宋寒酥不明所以。

“我在想,要不要一起洗澡,省點水電,倫敦這邊,收費挺高的。”季白榆臉不紅心不跳,說的煞有其事。

宋寒酥坐在床沿,隨手抓起什麽東西,一把扔了過去。

季白榆輕鬆接過,發現是宋寒酥的打底內衣,他勾唇淺笑:“太熱情了,老婆大人。”

宋寒酥簡直要炸了。

好吧,至少正常狀態下的季白榆回來了……隻能這樣安慰一下自己了。

宋寒酥低眸,隨即發現有人一步步走到自己的麵前,一抬頭,額頭上一個輕輕的吻落了下來。

“寒酥,這裏是我生活了一年的地方,都是我的東西,你不用沒有安全感的,放輕鬆點。”

宋寒酥微怔。

原來他都知道。

她臉頰泛著紅,剛才忍了又忍,現在沒忍住。

“那你剛才又……發瘋一樣。”

季白榆沉默了一會兒後,忽然笑了:“我的安全感,來源於你,你不要我,我太難過了。”

宋寒酥沒拆穿他。

難過是這樣的嗎?

騙三歲小孩呢。

“我去洗澡了,在這乖乖等我,就算是管家敲門,都不要開。”

宋寒酥:“……”

她又不是三歲小孩。

“知道嗎,寒酥。”

“知道了。”宋寒酥歎氣,不想理他,便低頭整理東西,忽然一件白色打底內衣放在她麵前了。

而丟衣服的某個人已經進去浴室了。

宋寒酥咬牙切齒:“……”

季白榆洗了個戰鬥澡,十分鍾左右就出來了,換了件舒適的開領毛衣,一條垂感十足的休閑褲,看起來很休閑恬靜。

宋寒酥記得當年季白榆出去租房子住,她偶爾也會過去聚一下,好幾次撞到他剛好在洗澡。

她都是很害羞,但為了維持表麵風度,每一次都很冷淡,甚至覺得男人而已,沒什麽。

但也是每一次,都被季白榆撩得原形畢露。

這一次,宋寒酥要主動掌握自己的情緒,就在季白榆伸手要摸她的臉上,宋寒酥忽然躲開,胡亂拿了幾件衣服,起身:“我去洗澡了。”

季白榆收回手,也不覺得尷尬,淡淡的嗯了一聲:“我給你放水?”

“不用,我自己來。”

“好,我在**等你。”

宋寒酥走著走著聽到這句話,差點踉蹌了一下。

季白榆勾唇看著她的背影,半躺在**的模樣,像一隻慵懶悠閑的狐狸。

*

房間裏隻剩下曖昧的嘩啦啦水聲,季白榆輕輕閉上眼後,床邊的手機忽然滋滋作響。

來到倫敦後,他故意把手機換成震動,並不是很想接聽電話。

震動了好一會兒,靜了下來後,季白榆才拿起手機看了眼,季夫人給他打了五六個電話,想來是剛才折騰的時候,沒注意到。

急事,是不可能的。

無非就是想問他為什麽會突然回來。

上一次的通話,還是季白榆在電話裏跟她說結婚的事情,那時候語氣緩和了不少,現在想想,裏麵可能還有點其他事。

畢竟季夫人除了公司的事情外,對其他事情都不太在意,甚至是很敷衍的。

她自己也知道虧待季白榆,所以上一次是好聲好氣,有了點作為母親的意思,至於這一次,或許會撕破臉皮。

至於父親那一邊,季白榆都快忘了他長什麽樣子了。

沉入思緒中的季白榆眼睛微微眯著,忽然電話再次響起,季白榆接了。

“喂。”

冷清的嗓音透過電話的電流聲傳過對麵的耳朵裏。

季夫人似乎耐心盡失,直接開門見山:“你回來做什麽,現在是公司年底決策的時候,你回來是來搗亂的嗎?”

季白榆淡淡的問:“決策結果如何?”

“險勝。”季夫人冷哼了一聲,“他們知道估計氣瘋了。”

他們,指很多人。

大概率就是娘家的一群親戚,還有父親那邊的親戚,應該還有公司的一些高管。

季夫人非常厭惡國內的一群親戚,一開始是因為被迫生下他,給家族交代一個可以傳宗接代的兒子。

另一方麵就是,他們貪得無厭。

季白榆的父親是有名的華僑,在國內做生意時,跟他母親一見鍾情。

但是他們在這邊發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都是利益上的,季夫人那邊的兄弟姐妹,虧空公款又好賭。

季夫人的母親,也就是季白榆的外公外婆求著放他們一馬。

季夫人覺得惡心,就是在那一年,夫妻帶著兒子移民了。

季白榆他本身成長的比較特殊,既不是季夫人養大的,也不是在那群親戚手裏長大,他小時候在福利院,上學後,去的是寄宿小學,初高中也是寄宿的,大學就更不用說了。

至於錢方麵,季夫人倒是沒虧待過自己。

其實季白榆對於他們之間的事情並不感興趣。

父母的親戚他也不認識,就算見過麵,他本人表麵冷漠,親近感不足,沒人敢招惹他。

人緣淡薄的可以。

唯一的用處,就是占據著公司繼承人的位置。

季夫人執意帶上他,也是為了鞏固季董事長的公司寶座。

他屬於直係親屬,在繼承者方麵,簡直有天然的優勢。

隻要有他在,其他親屬根本不可能,除非他死了。

不過季白榆後來得知,他們早就在秘密培養另一個接手董事的人選了,看起來也並不打算把位置讓給他。

雖然季白榆也沒什麽興趣。

也就是在那一刻,季白榆知道了,季夫人一直在防著自己。

說實話,他不是很想帶寒酥來見他們。

他們之間親緣太淡了。

寒酥會失望的。

分開又重逢,這條路是他自己選的,也是他撥開迷霧與荊棘,一步步走出來的。

季白榆回過神,想起電話還通著,嗓音清冷:“明天我去找你。”

季夫人語氣很不客氣的問:“找我做什麽?!現在不需要你,你回國也好,留在這也可以,都隨你,可是公司的事情……”

季白榆勾唇:“沒打算過問公司的事情,我不是舅舅他們。”

季夫人:“……”

她態度開始軟化了:“所以,你真的隻是來見我的?”

“寒酥也過來了。”

“對,差點忘了,你結婚了。”

“嗯。”季白榆無所謂道,“找個時間,讓父親也出來一趟,吃頓飯。”

季夫人哼了一聲:“如果是你的話,可以,父母陪兒子吃飯,無所謂,但是你的意思是,陪你太太吃飯?”

季白榆沒說話。

季夫人:“你父親大概沒空,陪閑人吃飯。”

“沒空也要出來,如果不介意我出現在公司門口的話,你們可以隨便,但是我也要提醒一句,你們必須尊重她。”季白榆皺眉,“寒酥大老遠過來,如果她不高興的話,你們也不會高興的。”

“季白榆!”

就在這時,浴室門口忽然開了條細小的縫隙,宋寒酥的一隻眼睛露了出來。

季白榆歪了歪頭。

宋寒酥看見他在打電話,難以啟齒。

季白榆說:“先掛了,三天之內,你安排時間,我這邊都可以。”

電話消失的前一秒還能聽見季夫人的呼吸聲,應該是很生氣了。

不過季白榆沒多理會。

“怎麽了?”

宋寒酥大喊:“你別過來!我……”

她臉頰泛紅,眼睛又水潤潤的,很是可人。

季白榆的視線幾乎落在她臉上,移不開。

“我忘記拿衣服了。”

季白榆明了:“什麽衣服。”

“……就那件白色的……”宋寒酥聲如蚊呐。

季白榆身上仿佛裝了八斤反骨,故意走近點:“什麽?”

宋寒酥背後全是熱水霧氣,腦袋一熱,整個人都慌了:“……我,就是那件白色,你拿過你知道的。”

季白榆停下腳步,一臉淡然:“白色打底內衣。”

宋寒酥那點小害羞徹底沒了,放飛自我:“對對對,就是那件。”

季白榆轉身去給她拿,其實也就放在了床邊。

他遞過去的時候,低頭提醒了一下:“別貼門太緊。”

宋寒酥:“?”

“能看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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