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寒酥成功用自己的指紋打開了季白榆的手機, 壓下心中悸動後,快速翻了一下,並沒有看見應菱的頭像。

她才察覺到, 應菱在騙她!

季白榆擦幹淨手指走了出來, 被冷水泡過的指尖,冰冷通紅,像脆弱的玻璃。

他擔心會冷到宋寒酥, 將想摸她臉的心情壓下去了:“你想看什麽?”

宋寒酥尷尬的將手機遞回去:“沒什麽。”

季白榆勾唇, 像是很遺憾的說道:“你應該看久一點的,我備忘錄上還有關於你的習慣愛好,還有以前,我們出去約會的記錄, 你也知道我有寫日記的習慣, 或許你還能看見,我給你的love letter.”

宋寒酥怔住了, 一時無話。

季白榆充分詮釋了什麽叫專屬於一個人的“變態”。

宋寒酥剛想反駁, 可是注視著他的眼睛時, 自己又被深深地吸引住了,一瞬間無話。

下午他們去走訪鄰居, 雖然不是親戚關係, 但一條村的, 像住在小區裏那樣,偶爾都會聊聊天,或者見麵打打招呼的關係。

紅包發出去不少,宋寒酥結婚的消息也跟紅包那樣發散到連村口的狗都知道了。

晚上吃飯, 放煙花。

幾個小孩子捂著耳朵繞著那點火光在那叫。

宋寒酥戴著圍巾, 呼著一口冷氣, 站在不遠處,靜靜的圍觀著。

晚上的路燈太過昏暗,煙火太過刺眼,宋寒酥眯了眯眼睛後,下一秒,眼前忽然出現一閃一閃的煙花棒。

宋寒酥垂眸,手沒動:“我不玩這個。”

季白榆傾身:“你覺得好看嗎?”

“挺好的。”

“那我陪你看。”

陪這個字讓宋寒酥微微笑了起來:“跟小孩子一樣。”

季白榆脖子圍著跟宋寒酥同款的圍巾,身上的大衣看起來昂貴精致,不過拿著煙花棒的他,充斥著濃濃的人間煙火味。

令人觸手可及的實體。

宋寒酥越過煙花的閃爍,視線模糊,恍惚間還以為是去年那會兒,也是自己一個人站在不遠處,羨慕的看著別人的熱鬧。

季白榆周圍都是冷然的氣息,宋寒酥眉眼逐漸溫和起來。

“好像蠟燭。”季白榆嗓音清冷,緩慢道,“要是許願靈嗎?”

宋寒酥側頭看向他:“你有什麽願望。”

季白榆彎下腰,靠近她的耳朵:“有倒是有,不過我覺得直接跟你許願,好像更靈。”

這個動作,讓他們看上去親密無間。

“哇哦,姐姐羞羞!!”

“他們在做什麽。”

“笨蛋,沒看過電視劇嗎,這就是要親親啊。”

宋寒酥一把推開他,雙手緊緊的插進兜裏,維持表麵清冷,一動不動。

季白榆一手拿著煙花棒,一手攬著宋寒酥的腰:“過去看看。”

“……不要。”宋寒酥頭疼的說,“太吵。”

“那就回房間陪我吧。”季白榆懶洋洋的說。

宋寒酥:“……”

這話一聽就很耍流氓。

“你剛才說不是陪我?”

季白榆從善如流:“那就陪你,都一樣。”

不,不一樣。

宋寒酥趁人不注意,想掐了他胳膊上硬硬的肉。

衣服太厚,掐不動。

宋寒酥麵無表情的收回手,假裝無事的看著前方。

季白榆覺得她可愛,一直在笑。

笑起來又極其耀眼,這兒聚集的姑娘都頻頻往他身上看,那層目光像是要把他扒了皮。

大冬天的,宋寒酥好不容易把手弄得暖呼呼的,如果要伸出來,像是要經曆很大的挑戰與心理抵抗能力一樣的困難。

她把手拽出來,挽著季白榆的胳膊,往屋子裏麵走。

季白榆任由她帶著自己。

*

在這裏待到年初四,他們就啟程回去了。

年初五,訂了初七去英國的機票。

其實對於這次準備起飛的旅程,宋寒酥的心情有點複雜,更多的是解開心結。

從北城回來後,季白榆一直住在她這裏,白天出去看一下新房子的監工。

宋寒酥心想著,要不是他提起,都快忘了他們還有“新房”。

季白榆當初也說了,這房子寫的是他們的名字。

宋寒酥覺得,季白榆什麽都準備好了。

隻要她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的話,他們會過得很好,一輩子都不會有人來打擾。

但是這樣可以安心嗎?

萬一,季白榆的父母非要他回去呢。

萬一要鬧到很嚴重的地步呢。

問題都是一點一滴的積累,到了臨界點才會爆發的。

宋寒酥倒是看出來了,季白榆想把這些事都自己扛,估計私底下,跟他父母那邊的聯係也沒有斷過。

她還做不到無視。

行李收拾的差不多了,宋寒酥自己一大箱,衣服比較少,大多數都是消耗品,她出國待過半個月左右,要不是為了工作,她寧願早點回國。

要是行李箱放得下,還想帶幾桶泡麵……還有他的小番茄。

十分鍾後,季白榆上來,幫她把行李箱扛下去,打開後備箱的時候,她看見了季白榆輕輕鬆鬆的箱子。

“你東西這麽少?”

季白榆一手滑下,啪的一聲關掉後備箱門,嗯了一聲:“那邊都可以買。”

宋寒酥進行反思:“那我不應該帶這麽多,麻煩。”

“帶吧,我可以將就,你不用,反正我幫你拿,也不用太擔心。”

宋寒酥忍不住側頭看他,今天穿的深色套裝,顯示整個人更加的深沉內斂,身材骨架又能撐得起大衣,荷爾蒙氣息滿滿。

“在外麵的那幾年,肯定有很多人喜歡你。”

季白榆眉心一動,不要臉的笑了笑:“挺多的,不過……我都跟她們說,我看不懂英文。”

宋寒酥不可思議:“……她們真信?”

“為什麽不信,我長得這麽純良。”

宋寒酥沉默了:“……”

宋寒酥並沒有在這件事上聊太多,她擔心季白榆語出驚人,令她無法招架。

他們是上午九點半的飛機,到達倫敦當地時間的話,應該是下午三點多。

在飛機上,宋寒酥心裏忽然覺得煩躁起來了,想著處理工作,發現這次旅行為了方便,沒帶筆記本。

她真的是木瓜腦子。

飛機上升時有些失重感,感覺自己的心髒似乎被懸空了一下,有點嚇人,宋寒酥不恐高,就是不太習慣這種感覺。

下一秒,宋寒酥的手被輕輕抓住了,那個人與她十指相扣,溫溫柔柔的,又略微冰涼的觸感,一下子就大腦清醒了。

季白榆說:“有點高興。”

宋寒酥側頭看他。

“這一次回去,我是帶著你的。”季白榆抿唇微笑著,“而且我們會回來的。”

這話說的雲裏霧裏,但是宋寒酥聽懂了。

大學那通隔著千山萬水的電話,季白榆問她要不要跟我一起走,但那個時候,他已經在倫敦了,坐飛機的時候,是一個人的。

他沒有帶上宋寒酥,他以為可以回來的。

宋寒酥問他:“你是不是……被人欺負了?”

“沒有,誰敢欺負我。”季白榆說的大實話。

那為什麽回不來?

宋寒酥那句話吞在肚子裏了。

思來想去,應該是他父母的原因,或者還有其他原因。

飛的時間有些長,外麵是霧蒙蒙一片,看不清太陽的方向。

宋寒酥揉了揉眼睛,有些困了。

季白榆伸手向乘務員拿了條毛毯過來。

宋寒酥雖然困,但眼鏡都是半睜著的,直到季白榆輕聲喚道:“睡吧,我在這。”

*

落下飛機的那刻,宋寒酥感覺自己渾身的骨頭都散了。

倫敦的溫度平均隻有十度以下,反正也是冷的,而且這邊的天氣似乎都是灰蒙蒙的,壓抑著沉悶的氣息,宋寒酥已經不太喜歡這裏了。

要不是季白榆在她身邊,她掉頭買票走人。

出了門口,才發現機場外停著車,駕駛位下來另一位穿著大衣外套的老人,對季白榆恭敬的稱聲,小季先生。

宋寒酥:“……”

這是司機吧。

季白榆介紹:“這是管家,這是我太太。”

管家低頭說:“小季夫人您好。”

宋寒酥麵上無疑,心髒都快皺起來了。

上了車後,都感覺周圍被一股強力的壓力所圍繞著,有點透不過氣,想開車窗,但是一看外麵陰沉的天氣,更加難受了。

所以季白榆一直都是這麽過來的嗎?

宋寒酥一邊的眉毛一抖,主動抓住了季白榆的手。

季白榆溫聲詢問:“如果不舒服就開口。”

“你舒服嗎?”宋寒酥問他。

“還好,習慣了。”

習慣……

宋寒酥咬牙:“我也沒事。”

開車開到環山路,來到一處莊園,看著像是環山別墅。

鐵門打開之後,兩邊的花圃裏應該要種花上去,結果上麵是光禿禿的,隻有凋零的幾根樹枝在那掛著。

除此之外,其他地方似乎還好。

牆壁瓷磚,樓梯地麵,看起來不舊,但是也不嶄新,大概是用的時間長了。

季白榆開口打破這樣的沉寂:“我媽知道我們要回來了,叫人打掃的,平時不住在這裏,我們今天先休息。”

“嗯。”

他們的行李有人搬進來,等管家走了之後,宋寒酥站在門口處,遲遲不動,她眉頭緊鎖,表情不怎麽好看。

“要是覺得難受,我們住酒店。”季白榆目光微動,充斥著懷念,不過這懷念在宋寒酥看來不像是什麽善意的意思。

“不要,我們這次來就是見你父母的,住酒店算什麽,進去吧。”宋寒酥皺眉,臉色毫不掩飾,忽然歎氣的問。

“你之前該不會住這個地方吧。”

這個地方就是標準的三層半別墅,帶小花園的那種,不過這個小花園沒有花……就挺離譜的。

天氣陰沉,周圍風聲蕭瑟,適合拿去密室逃脫,或者拍鬼片。

“住了一年,後來換了地方。”

宋寒酥下意識拿起自己的行李,季白榆彎腰:“我來拿。”

“不用,我來。”宋寒酥對於這種疑神疑鬼的地方,手裏拿點東西比較有安全感。

但是這樣的拒絕,在季白榆的眼裏,倒像是另一個意思了。

進了房間後,宋寒酥沒有第一時間打開行李箱,而是觀察了一下房間的環境,看到櫃子上麵放置的幾份獎狀紙之後,上麵的名字寫的是季白榆,她才稍稍放鬆下來。

宋寒酥對陌生的環境比較警惕,隻能說她以前吃過虧,小學那會兒長得漂亮,跟瓷娃娃似的,就差點被人拐過,還是她後來覺得帶走她的人長得太醜了,才偷偷摸摸的溜了。

現在想起,都覺後怕。

這間別墅,於她而言,跟小時候拐走她的人差不多了,會吃人的感覺。

幸好,季白榆在她身邊。

季白榆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要不要洗個澡。”

宋寒酥沒什麽精神的說:“你去吧,我待會兒。”

季白榆指尖一頓,淺笑道:“好。”

轉過身,季白榆的笑容漸漸消失了。

這間是套房,客廳浴室書房一應俱全,宋寒酥打算在這裏走走,她剛才發現這裏到處充滿著季白榆的東西。

可以看得出來他真的在這住過一段時間,而且從未整理過,或許會有意外驚喜。

季白榆脫下外套,抬手放在領口,邊走到洗手池的鏡子麵前,鏡中人皮膚白皙,眼底永遠一股莫名的沉色,確實不是個討喜的模樣。

他動作一頓,之後又狠狠一扯,扣子被扯掉了,衣領淩亂不堪。

之後雙手撐在洗手台前,閉上眼靜靜的呆著一會兒後,才開始走到花灑那邊放水。

淅淅瀝瀝的溫水從上麵滑落,滴在襯衣身上,暈染處一片濕潤的顏色。

寒酥看起來不喜歡這裏,要走嗎。

他多了解寒酥,隻要她表現出稍微局促的氣息,他都能感覺到。

季白榆思索間,關了水,打算跟宋寒酥好好談談。

他絕不能重蹈覆轍,從這一刻開始就要把苗頭死死地按壓在手心裏。

誰知道還沒打開浴室的門,就聽到客廳的大門發出了一聲哢嚓——那是打開的聲音。

下一秒,砰的一聲,浴室的門幾乎是狠狠的撞到牆上又再次反彈起來。

宋寒酥接過管家給的下午茶放在就近的桌子上後,便關上了門。

然後打算去看季白榆那邊發生了什麽事。

接過季白榆大步走拉過來,臉上陰沉不見一絲笑意,配合著這周圍的氣氛,宋寒酥表示,她有被狠狠嚇到了。

“你……”

季白榆壓著她的肩膀,略微粗魯的按在牆上,他還記掛著這人是他的愛人,不敢太用力,可是心裏卻不是這麽想的。

宋寒酥微微蹙眉,正想開口,季白榆打斷了她,沉著的嗓音透著微微濕潤,問她:“你剛才想去哪?”

“……”

季白榆往前近一步,垂眸,質問:“你想走,是嗎?”

宋寒酥這才注意到,此刻的季白榆簡直就是……胸前大片大片的濕潤,勾勒出肌肉完美的線條,額前的發尖還滴答滴答的掉水珠,整個人張狂的要命。

麵前的男人驟然壓迫襲來。

“沒想走,剛才管家過來了,我去開門。”宋寒酥穩穩的回答他。

季白榆眯著眼睛,打量著她的臉,忽然鬆開了手,似乎察覺到自己剛才不對勁,聲音軟了下來:“你想走的話,我們現在就訂票。”

宋寒酥不理解他為什麽突然會有這種想法。

她的沉默代表了拒絕。

季白榆伸手把人扣在懷裏,修長白皙的手指搭在她優美的脖頸處,輕輕的摩挲,他喉結顫抖般微動著:“給我。”

宋寒酥忽然想起應菱說過的話,是她給季白榆的安全感不夠,所以他才會這樣的嗎?

宋寒酥發現她有很多退路可以走,假如她真的要分手,假如她真的要離婚,以季白榆的性格來說,他會放她走的。

季白榆現在是在避免這種情況,還是說害怕這種情況發生。

宋寒酥捏著他手腕內側,指甲深深的陷了進去,咬牙問道:“給你什麽?”

季白榆絲毫不覺得疼,任由她掐著,另一手捏著宋寒酥的下巴,沉靜緩和的語氣下是波濤洶湧的浪:“你說,你愛我,你離不開我,你隻要我。”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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