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更加清涼,公儀恪的玄色錦袍迎著晚風微微蕩起,將身上的那股子煞氣襯托得更加濃烈。不過此時他倒是十二分的嚴整,冷冷注視著對麵那個依然還有閑情逸致摳指甲的共襄。

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邪惡的男人絕色清秀的麵容,桀驁不馴的性格,陰險卑鄙的手段,還有高深莫測的武功。實在是令人頭痛,早就想試試他的功力深淺,誰知道本來想要好好談判的公儀恪不得不被這個家夥逼著決一死戰。

“那麽緊張幹什麽”共襄抬起了眉眼微微一笑,將袖中的折扇拿了出來,引起了公儀恪的厭惡。這麽冷的秋夜至於拿著扇子這般嗎

“出招吧”公儀恪手中突然現出一個冰色漩渦,旋轉翻滾著,似乎要將四周的氣流全部吸食進去一樣。

共襄唇角的笑容卻是更加燦爛了許多,蔑視的哼哼道:“長公子果然是大手筆,能得到長公子這般對待倒也是平生無憾了。”

“我相信你死在我的手中定會無憾得很,”公儀恪冷冷回道。

共襄緩緩向前走了幾步,卻不見手上任何動作,隻是平靜的看著公儀恪:“長公子今年貴庚“

公儀恪一愣沒想到他竟然問起這個,想來沒什麽好話,將手中的冰色漩渦猛地拋了過來直逼共襄的麵門。他是真的牙癢癢的想要幹掉他,竟然使出來一記殺招。

共襄風輕雲淡的揮手一擋,白色袖口間好像暈染出一個奇怪的力場,帶著些許柔和但卻是以柔克剛將公儀恪的北冥神功之力卸了開去。北冥神功的餘威收不住勢頭硬生生將那碗口粗的垂楊柳擊得粉碎,碎末散盡卻看到賜香嬌俏的身影追了過來。

“你們兩個給我從房頂上滾下來別打了別打了”賜香雖然學習了共襄發明的內力功法卻還是火候不夠,眼睜睜看著共襄和公儀恪站在了屋頂上對峙卻無計可施。四周也是安靜如斯,隱在暗處共襄的護衛和公儀恪的上陽影衛,兩撥人馬具是激動萬分。這兩個人第一次交手便是這般天雷地火的滾燙,令人心潮澎湃。

“下來啊”賜香真急眼了,雖然這兩個混賬都令自己討厭萬分,但是她畢竟明白兩人若真的要鬥法一定會兩敗俱傷。

“長公子,”共襄茶色眸子裏映照著漫天的星子,璀璨的令人心悸。

公儀恪剛才一個試探後,臉色更加鄭重起來,麵前的這個人可絕不是什麽跳梁的小醜。這個是大陸世界真正的強者,一個沒有被人們記載下來的強者,正因為如此才更加可怕。

他不動聲色的看著共襄的把戲,手中的功力卻是運用到了極處。

“嗬長公子還真想同我拚命嗎”共襄掃了一眼他緊攥著的拳頭,歎了口氣,“其實呢我們都喜歡那丫頭說明彼此還是有些共同愛好的。“

公儀恪不理會他的廢話。

“所以我還真的不願意與長公子拚命,你想想看要是我一不小心將你殺了,香兒得有多恨我”

公儀恪臉色一變:“殺我好像還沒那麽容易吧”

共襄嗤的一笑:“這麽自信那好若是你把我殺了,香兒一定也會恨你一輩子,一個梟冷尚且令她恨你恨得要死,何況你若是殺了她所喜歡的人,她還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公儀恪從來沒有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什麽時候他成了賜香喜歡的人冷冷的銀瞳中更是十分的殺意,但是心頭卻真的轉了幾轉,這個混蛋今夜還真的不能殺掉,隻能留著日後想法子除掉。

“想慢慢除掉我”共襄已經猜到了公儀恪眼神中的用意。

公儀恪側過臉,不禁惱恨這人實在聰明,竟然會讀心術。

“長公子你看這樣好不好若是今夜你我非要爭一個魚死網破,咱兩都死了的話,那香兒豈不是給別人占了便宜去即便你將我殺了,現如今你在你家主子東昊老皇哪兒也是交代不清楚了,何必要將她一個弱女子卷進來”

公儀恪不動聲色,共襄知曉那廝一定是被自己說動了。他向來不做賠本的買賣,才不要同公儀恪廝殺,這樣的節點,這樣的時機可不是同公儀恪玩兒命的時候。他要公儀恪放棄賜香,要讓他放棄的心服口服。

“長公子,香兒終歸是一個人,不是你我決一生死能做得了主的。但凡是人就有感情,這種事情更是強迫不來的,若是你對香兒有信心可否願意同我比一局”

公儀恪雖然知道共襄奸詐可是他也不是幼稚的人,知道他的意思。

“你說怎麽比”

共襄微微一笑:“果然是長公子,真是好氣魄”

“不要廢話,比什麽”

“比誰能得到香兒的心何如”共襄茶色眸子微爍。

公儀恪眉頭蹙了起來,淡然俊雅的臉有些失神。

共襄加了把火笑道:“不敢”

“怎麽比”公儀恪雖然不敢肯定賜香喜歡自己,但是也未必喜歡對麵這個混賬,大不了一起丟人。

共襄從腰間摸出一把短劍,從劍鞘拔了出來竟然是子母劍,扔了一柄給公儀恪笑道:“你我二人各執一柄寶劍,隻要在手臂上劃一道,從這屋頂上摔下,看看香兒先救誰”

“幼稚”隱在暗處的劍九唾棄道,自家長公子怎麽會陪他玩兒這種無聊的遊戲。

“膚淺”靈兒暗暗罵道,“簡直給南昭陶家丟人現眼。”

“如今這自殘的事兒日後一定要同夫人稟報,”瑁兒怒氣衝衝。

“好”公儀恪突然手起劍落,手臂登時血流如注。

“長公子”劍九真的沒想到自家公子還較真了,剛要起身卻被公儀恪瞪了回去。

共襄拿著寶劍看著下麵依然焦急萬狀的賜香,唇角升騰起一抹詭異,突然將寶劍刺進了自己的小腹,雪白的衣衫瞬間染紅了一片。

公儀恪一瞬間覺得又上當了,果然眼睜睜看著共襄摔下了屋頂直直落在了賜香的身邊。

“共襄”賜香的聲音帶著十萬分的淒厲慘絕,整個心頭好像被千斤重石狠狠砸了下來,幾乎忘記了呼吸。

“共襄共襄”賜香猛地跪在地上將渾身是血的共襄抱在懷中,“共襄你怎麽了你不要死好不好求求你別死嗚嗚嗚”

公儀恪緩緩走到了賜香的身邊,夜風凜冽而他的心更是冰寒入骨,這一局共襄徹徹底底賭贏了。鮮血順著他的手臂一點一滴的落下,卻全然入不了她的眼眸。

賜香的眼淚不會騙人,共襄在她的心目中終究是占著那麽重的分量,而自己呢

“別哭了,他死不了,”公儀恪看著她的嚎啕心痛的要命。

共襄這一劍根本沒有給自己留任何退路,是實打實的狠狠一劍令他真的暈厥了過去。他早已經做好了打算,這一劍就是要讓賜香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邊,就要讓公儀恪徹底死了這份兒心。

“公儀恪”賜香抱著暈倒在自己懷中的共襄抬眸狠狠瞪著公儀恪,“若是他有個什麽長短,我定要你拿命相還”

公儀恪垂頭,銀發耷拉在肩頭顯得委屈萬分,但是僅存的一點兒高傲令他堅持著不會失態發狂。唇角的苦澀還是暈染了出來,他喘了口氣忍著眼眸中的火辣:“我沒有要殺他,是他咎由自取。”

“公儀恪”賜香的心頭微痛,“我念你是個真正的有擔當的男兒,可是沒曾想你這般嗜殺成性,梟冷與你有仇你不願意放過,可是共襄與你無冤無仇你何苦要趕盡殺絕你滾你滾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她猛地扯下了公儀恪之前送給她的玉牌隨手扔了過去,公儀恪頓時僵住了身子。他的兩隻拳頭幾乎要被自己捏碎了,若是換了別人這般羞辱他早就命喪黃泉了。可是她終究是自己最愛的女人,他緩緩彎腰撿起了沾著泥土的玉牌向賜香走了過來。

“不要忘記你在河陽城許下的諾言,你答應我隻要我需要你煉製的丹藥,你便隨時隨地出現在我的麵前。”

“那又怎樣”賜香咬著牙,恨不得殺了他,他怎麽可以這樣凶殘得置共襄於死地

公儀恪心灰意冷,她果真是喜歡共襄的,她怎麽不好好想想依著共襄的這份功力怎麽可能被他傷得這麽重罷了罷了

他緩緩蹲在了賜香的身邊,將手中的玉牌輕輕挽在了她腰間的絲絛上。

“拿走”賜香怒目而視。

“不想我現在殺了他的話,就乖乖地別動,”賜香一頭護熱的態度徹底激怒了公儀恪,他第一次對她露出狠絕的凶相。

賜香愣住了,公儀恪屏著呼吸將那玉牌牢牢拴住:“賜香姑娘,我別無他意隻是想要留一件信物在你身上,已備他我二人聯係方便。”

公儀恪再也不願意留在此處自取其辱,他迎著冷冽的風緩緩退出了這處雅致而又布滿血腥味的院落。他這一次真正領略到了共襄的狠,那是一種絲毫不給別人一點兒生機的狠毒,他是真的怕了。

“真他娘毒”劍九唾了一口,帶著小七和上陽影衛忙追隨公儀恪而去。rs